第60章 張勝己的顧慮
「怎麼就說不過去了?」張勝己反問了一句。
苗春蓉啞口無言,剛剛說那些道理已經說過了,拿錢辦事,很合理的理由嘛。
「叔,您聽我一句,咱這事本該就是如此,您替我爹看地兒,操持法事,這一路下來,少不得耗費多少精力和體力。這樣已經讓人過意不去了,最後連個辛苦費都不拿,怎麼說也不是理兒啊。」
見苗春蓉無話可說,秦叔寶站了出來,補充道。
看得出,張勝己應該不是說的客套話,是真心實意地想免費幫忙。
可越是如此,他越不能讓人白白受累,否則良心上過意不去。
張勝己這回倒是沒那麼急著反駁,目光在苗春蓉和秦叔寶臉上來回掃視。
沉思了片刻,這才開口,「苗妹子,叔寶。你娘兒倆就別客氣了,我這麼做,自然有我的道理。」
大概是覺得這樣說沒法子服人,張勝己眼咕嚕一轉,繼續解釋道:「我就實話實說吧,我是得過秦老哥照應的人。如果不是他,我這條命早在十幾年前就沒了。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啊!
況且他在咱們白鹿村行醫幾十年,救過人豈止是少數。說句不誇張的話,咱們村一半的人都得了他的恩惠。」
聽完張勝己的話,苗春蓉贊同地點點頭。
秦叔寶年齡擺在這裡,不可能知道太多的往事。
可苗春蓉不一樣,她少女時代就嫁到了白鹿村,在村子里的生活比秦叔寶的年齡還要大。
關於秦老爺子的那些事迹,基本上都看在眼裡,哪怕沒親眼看到,也有聽人說起。
其他人暫且不說,秦三豐救張勝己一命的事情倒是有些印象。
那會兒張勝己年輕氣盛,跟人打賭進了深山,染上了瘴氣,上吐下瀉,精神失常。
張勝己的爹張老爺子迷信,以為是他中了邪,惹上了髒東西,請了個什麼半仙來驅邪。
哪曉得那狗屁半仙根本就是個騙子,毛本事沒有,忽悠的能力倒是一流,把張家的錢坑了底朝天,趁著老兩口不注意,溜了。
最後還是當時還年輕的秦三豐聽說了這事,跑了過來,給張勝己查出了毛病,治好了他。
順便給張家老人上了個「不要相信鬼神」、破除迷信的思想教育課。
張勝己的命救下來了,秦三豐在白鹿村的聲望也越來越高。
至於張勝己為何又吃上道士先生這碗飯,又是后話了。
苗春蓉把這些往事給秦叔寶解釋一通,讓他知道其中的利害關節。
經她這麼一講,秦叔寶也就釋懷了。
老話說得好,吃水不忘挖井人。用文化人的話來講,就是「滴水之恩,湧泉相報」
張勝己這麼做,是對秦老爺子的感恩,他也沒道理去阻止。
這是老爺子應得的!
「張叔,我替我爹謝謝您了!」秦叔寶忽然半跪下去,朝張勝己鞠躬。
這態度算是表明了立場,接受了張勝己免費幫忙的提議。
當然,不收錢是張勝己對老爺子的心意,鞠躬則是秦叔寶對張勝己的謝意。
一碼歸一碼。
「哎喲,你這孩子是要讓叔慚愧啊,使不得使不得。趕快起來!」
張勝己沒想到秦叔寶竟然會這麼講究,趕緊去扶。
「張大哥,叔寶是晚輩,又是替他爹辦事,你受得起這一拜的。」
苗春蓉在一旁搭話,也不忘幫著把秦叔寶拉了起來。
「得,既然妹子這麼說,又是叔寶的心意,我就心安理得地受了這一拜了。」
張勝己是個性情人,也不矯情,等秦叔寶站好,繼續說道:「那就這麼定下來了,其他工匠怎麼給,你娘兒倆商量,我這邊……管伙食就行!」
他這算是蓋棺定論了,最後不忘玩笑了一把,倒也無傷大雅。
「一切聽叔的安排。」秦叔寶表示聽從指示。
苗春蓉自然也沒有反對意見,看了看時間,對兩人說道:「時間也差不多了,張大哥就留下來吃個午飯吧,順便把細節跟叔寶說說。這孩子太年輕,不懂事,接下來還真需要大哥照應……管伙食的要求,今天開始生效。」
最後不忘捧了個哏。
「那就辛苦苗妹子了。」張勝己道謝。
「辛苦蓉姨!」秦叔寶也不落後。
苗春蓉搖搖頭,進了廚房。
菜和肉其實是秦叔寶一早去鎮上買的,她只需要做就行。
「叔寶,你找下紙筆,咱叔侄把該準備的東西都給過一遍,列個草稿出來。」
等苗春蓉離開,張勝己趕緊吩咐起秦叔寶,很快進入工作狀態。
秦叔寶早有準備,拿出小本本和筆,一邊聽張勝己講,一邊做著筆記。
遷墳對逝者來說是大事,對或者的後人來說也意義非凡。
其中的講究甚至比剛去世下葬還要多。
選地,墓室朝向,舊墓的起棺,新墓下葬的時間,方方面面都要考慮在內。
還有親朋好友的配合,孝子飲食起居的規矩,諸如此類,也有著很大講究。
所以說,這對張勝己來說,並不是件輕鬆的活兒。
哪怕是秦叔寶,在聽到後面,也不得不佩服張勝己的能力。
不管那些玄乎的東西是不是真的可信,單是記下這麼多內容,還能考慮周到的能力來說,張勝己能吃這碗飯不是沒有道理的。
講到最後,張勝己幾乎口乾舌燥。
秦叔寶更是寫得手腕都快麻木,一個十六開的筆記本,愣是寫了三四十頁。
兩人說苗春蓉做飯辛苦,其實他倆也不輕鬆。
「好了,要準備的大致就這些,你回頭好好看看,把該準備的都準備了。接下來兩天我得在家裡琢磨下書,後天再過來勘察地形選位置。」
將苗春蓉抽空端來的水喝光,張勝己做了最後的提醒。
秦叔寶則扭了扭手腕,緩解酸痛,說了聲「好勒」,順便把筆記本收好。
「都說清楚了吧?那就洗手吃飯!」
這空檔,苗春蓉已經在往飯桌上端菜了,笑呵呵地提醒兩人。
「中!」
「好的,蓉姨!」
兩人不約而同地回了聲,跑水龍頭洗手去了。
「對了,叔寶……」
正洗手,張勝己忽然想到了什麼,叫了秦叔寶一聲。
「張叔,咋了?還有沒交代的嗎?」秦叔寶搓著手,不解地問道。
「你跟王順喜那事……現在翻篇了吧?」
秦叔寶不明白張勝己為什麼會這麼問,沉思片刻后才回答:「我是無所謂,就是他那小心眼兒,是不是記著仇,不好說!怎麼了?這對我爹的事有影響嗎?」
「也不一定,興許是我想多了。」
張勝己給了個否定回答,不過眉頭還是微微皺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