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凶手
李雲霄他們奉命來核實耳中小人案,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去見這案子的凶手譚晉玄。
翁大頭把周吏又召了回來,讓他引路,前往地牢看看。
周吏雖是有些推諉,但終究拗不過翁大頭的獅子吼,隻好乖乖帶路。
地牢幽幽,陰深死寂。
牢門是一塊巨大的青石板,板上安著一塊有“神機封印”字樣的青銅符,那是鎮妖司的“封門銅符”。
此銅符由鎮妖司的神機衙門所造,一旦安上此銅符,地牢便刀槍不入,妖魔難出。
除非有對應的“解門銅符”,才能開啟。
周吏取出銅符,打開了地牢的門。
地牢之內,靜悄悄的。
李雲霄觀望了一下地牢,問道“這牢裏除了譚晉玄沒有別人嗎?”
周吏點頭“是啊,衡州是個小地方,平日也沒什麽妖物。”
“可你不是說,吳小緝他們都去辦案了嗎,怎麽辦了這麽久,什麽妖物也沒有抓到?”
李雲霄目光如電,盯著周吏。
他的話明顯前後矛盾。
“這……這……”周吏啞口無言,頓了許久才轉移話題,“我們還是先看看犯人吧。”
李雲霄知道衡州鎮妖衛的人有意在躲自己,便也懶得追問。
在周吏的引路下,他們來到地牢的最後一間牢房。
隻見案犯譚晉玄被五花大綁地捆在一個木樁上,身上鮮血淋淋,還縛著捆妖索。
看他麵色慘白,形容如槁木,恐怕活不了多久。
蘇千羽見了譚晉玄的慘象,於心不忍“他都傷成這樣了,還需要用捆妖索嗎?”
周吏點頭“當然要,萬一他再次被耳中小人附體,發起瘋來殺人怎麽辦?”
不過李雲霄看了看譚晉玄那半死不活的樣子,實在不像會傷人。
他讓周吏打開牢門,走了進去,問道“他的耳朵檢查過了嗎?”
周吏點頭道“早就檢查過了,什麽也沒有發現。”
“那耳中小人一說從何而來?”
周吏指了指奄奄一息的譚晉玄“是他自己說的。”
隻憑凶手的供詞,就將之寫入卷宗定案,未免太草率了。
蘇千羽柔聲問道“你真的是被耳中小人附身,所以殺了自己的娘子嗎?”
她心軟,見譚晉玄這副模樣,不禁有些同情。
聽到這話,原本已經垂死的譚晉玄突然抬起了頭,瞪大眼睛看了蘇千羽一眼,捏緊了拳頭。
過了一會兒他才用顫抖的聲音道“我……我殺了我娘子……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周吏道“你們看,他自己都這麽說了。”
翁大頭走到了譚晉玄跟前,厲聲道“我們是鎮妖司長安總司過來的,你和我們說實話,這耳中小人到底從何而來?”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譚晉玄目光茫然而絕望,看起來不像是撒謊。
“那你還記得那小人長什麽樣嗎?”李雲霄又問。
譚晉玄沉默了許久,才緩緩道“它身長三寸,麵目猙獰,猶如夜叉……那日它好像老鼠亂竄,一下鑽入我耳中……我便什麽也不記得了……”
在來衡州之前,李雲霄到鎮妖司的藏書閣查閱過。
海外雖然也有小人國一說,但那裏的人身至少都有十幾寸,而且外貌和大昭國的人無異。
譚晉玄如果沒有說謊,那麽他所遇到的肯定不是小人國的人。
他說小人外貌猙獰,如同夜叉,所以衡州鎮妖衛遞交給總司的卷宗寫是妖祟作案。
突然,譚晉玄像是魔障了一般,激動起來。
“等我醒來,就發現娘子倒在血泊之中……她的身上滿是刀痕,而我的手中握著一把血淋淋的菜刀……”
接著,譚晉玄開始瘋狂地大叫。
“是我殺了娘子,我不是人,我不是人……”
喊叫間聲淚俱下,身上的捆妖索不斷發出電光。
捆妖索原是神機衙門創出來對付妖物的,譚晉玄這種肉骨凡胎哪裏受得住,不久便暈了過去。
這景象實在太過淒慘,李雲霄閉上了眼睛,不忍再看。
翁大頭泄氣地道“走吧,看來從他身上,也問不出什麽東西。”
也許是出於同情,李雲霄的直覺告訴自己,譚晉玄一定是被人陷害的。
這案情遠沒有卷宗上寫得那麽簡單。
……
原以為到了衡州能受到熱情款待,飽餐一頓,沒想到衡州鎮妖衛的人會如此怠慢,出了地牢,李雲霄他們隻好自己去找吃的。
到了衡州的街市,此時是白天,街上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看起來倒是熱鬧。
蘇千羽心心念念衡州的桂花糖醋魚,翁大頭帶他們去了衡州最好的酒樓——泰來樓。
這一路來,李雲霄發現翁大頭吃住往往都挑最好的,倒不是因為翁大頭大方,而是他們出門辦公差都有差費。
一次公差有十兩銀子差費,這相當於大昭王朝普通百姓一年的生活費。
更不用說,這些總司的錦衣使到了地方上,又會有人進賄。
不過,之所以錦衣使的待遇如此之好,與其極高的危險性有關。
對手往往是妖魔鬼怪,稍有不慎,就一命嗚呼。
是故大昭有段俚語“若是缺銀子,去當錦衣使。若是嫌命長,錦衣見閻王。”
確實是刀尖上討生活。
即便如此,每年還是有數以萬計的人想進入鎮妖司,成為錦衣使。
但鎮妖司選人嚴苛,沒有什麽仙法異術,過人稟賦,是成不了小緝官的,頂多做個小吏。
李雲霄當時憑借著自己那百發百中的飛刀,得以通過鎮妖司的考核。
要說這高超的飛刀技術也不知從何而來,他隻要鎖定目標,手中的飛刀總能射得極為準確。
店小二見了李雲霄他們的裝束,便知來的是錦衣使,不敢怠慢,客客氣氣地給他們安排了上座,又端上熱騰騰的桂花糖醋魚。
蘇千羽最為開心,拿起筷子便吃了起來。
翁大頭看不出來,蘇千羽看著瘦小,居然這麽能吃,又點了雞鴨魚肉,但無一不被蘇千羽迅速清空。
李雲霄早就領教過蘇千羽的飯量,倒也不覺得奇怪。
翁大頭摸了摸自己的囊袋,隱隱有些擔心。
李雲霄趁著店小二上菜的間隙,問道“和你打聽個事,你可知道衡州有沒有個叫柳三的?”
雖然他還不知道那紙條是誰傳給自己的,有什麽目的,但他知道,這紙條上寫的【柳三】絕不會是胡編的。
這柳三和譚晉玄的案子一定存在著什麽聯係。
“柳三,那可是我們店的常客呀。”店小二歪了歪腦袋,“他犯了什麽事?”
“那倒沒有。”未免打草驚蛇,李雲霄沒有提及案子,先是否認,之後又問,“他這人怎麽樣?”
店小二稍稍想了一下,瞧了瞧四周,確定除了李雲霄幾個,沒有旁人在聽才道“柳公子是我們衡州有名的紈絝公子,性格乖張,脾氣不好,我們都不敢惹他。就前些日子,他還在小店大鬧了一場。”
“哦?”
李雲霄和翁大頭相互看了一眼,都覺得這是個重要的線索。
“此外……”
店小二說到這,似乎有些難言之隱,不敢再說。
翁大頭罵道“此外什麽,你他娘的別給我婆婆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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