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由,愛自己,愛別人。
前世的自己終其一生也沒有明白這簡簡單單的幾個字究竟是何含義。
這一輩子,她還是無法做主自己的人生嗎?
不,自己的命運自己掌握,她不做任何人的附屬品!
夢裏的世界紛繁錯雜,聶纖凝時而清醒時而糊塗,時而沉迷於母親溫柔的笑臉,時而捶胸頓足,用最嚴厲的話語警告自己這一生一定要按照自己的意願來活。
前世與今生不斷交錯,一張張熟悉而陌生的麵孔在眼前徘徊,看似觸手可及,實則每當她伸出手,那些人影立刻消失。
最後,連母親也不見了,光影不再,她陷入了黑暗的沼澤。
忽然間,一陣劇痛傳來,聶纖凝發出一聲尖叫。
“醒了?”耳邊響起厲元蘅冷淡的話音。
聶纖凝怔了一下,明白過來自己剛剛在做夢。
心裏的痛猶在,破碎的映像之中,厲元蘅的臉絕情而冷酷,就像現在這般。
“出去!”聶纖凝低斥,她甚至連看也不願意看他。
厲元蘅皺眉“你有沒有良心?”
她昏迷了整整兩天兩夜,自己沒日沒夜的守著,照顧她,誰料她剛醒來就要趕他走。
“把藥吃了。”看在她生病了腦子不清醒的份上,厲元蘅沒搭理她的無理,甚至還倒了杯水給她。
聶纖凝“還要我說第二遍嗎?滾出去!”
裝模作樣給誰看,不過一頭披著羊皮的狼。
厲元蘅的怒火瞬間被挑起“聶纖凝,你發什麽瘋?”
“你不走是吧,我走!”聶纖凝掀開被子,不料卻扯到點滴液的針頭,尖銳的痛令她倒吸一口冷氣。
另一隻手卻被人抓住“你不要太過分!”
厲元蘅怒不可遏,也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哪裏得罪她了,從靈魂互換以來,她從不掩飾對自己的嫌惡與痛恨。
她在做夢的時候,嘴裏一直念叨個不停,含含糊糊的也聽不大清楚,唯一能聽明白的,是她說“不應該嫁給他”,難道是自己?可是他們還沒有結婚呀?
聶纖凝甩開他的手,憤怒的聲音裏隱隱帶了哭腔“為什麽還是擺脫不了你,為什……”
說還沒說完,人先暈了過去。
厲元蘅忙托住她倒下的身體,喚來醫生。
……
一連四天,聶纖凝閉門不出。
她的病好了,人卻憔悴了一圈,站在落地窗前,高大的背影顯得孤單而寥落。
在她的身側擺著一個畫架,一副剛剛完成的素描畫靜靜的夾在上麵,爐火純青的技藝勾勒出母親溫和的笑臉,甚至那雙星星般閃耀的眼睛也十分傳神。
畫作的右下角還有一朵彩色的玫瑰花,火紅嬌豔,宛若新生。
這是她重生以來第一次提起畫筆。
前世的時候,她最愛畫的人是厲元蘅,或靜或動,或站或坐,或眉眼含笑神情舒朗,或神色陰冷麵無情緒。
隻要是他,一舉一動她都喜歡,可惜從未入他的眼,不管是她的畫,還是她這個人。
思緒飄遠,鹹濕的海風吹動她的衣衫,也吹得她迎風落淚,朦朧中,母親的身影緩緩走來。
“你把自己關了幾天,就畫了張畫?”厲元蘅倚著門框,“畫的……勉勉強強。”
何止是勉強,這技藝也算得上高超了。
聶纖凝冷下臉,被厲某人占用的那張臉隨了母親七分長相,恍惚間看錯實屬正常。
取下畫,聶纖凝進了房間裏麵,動手將它裱了起來掛在牆上,從始至終沒跟厲元蘅說一句話。
厲元蘅也不惱,若有所思的看著她,直到她動作結束。
“你很想念她?”他道。
“關你什麽事?”
“是跟我沒什麽關係。”厲元蘅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小盒子,打開“不過,這個東西跟她有關係。”
餘光瞥到綠色的物什,聶纖凝心裏一震“它怎麽在你那兒,你修好了?”
說著連忙去翻自己的行李箱,果然,霓虹不見了。
厲元蘅嘴角噙了一點笑意“我可不像你那麽無所事事。”
他深知兩人關係再這麽惡劣下去,對誰也沒有好處,隻能先找辦法求和,而霓虹就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這東西是自己摔壞的,就得自己來修補。
國玉石產業相當發達,玉雕能手數不勝數,自然也有人曉得如何修複損壞的玉器。
原本他想的是親自動手,又怕雪上加霜,隻好重金求了這裏最著名的大師裴梁,耗時三天三夜,才算順利將它恢複原樣。
“給我!”聶纖凝眼裏發亮,語氣卻毫不溫和。
厲元蘅“可以啊,不過你得答應我一個條件。”
聶纖凝收回手,她就知道這家夥沒這麽好心“它本來就是你摔壞的。”
言下之意,本來就該你修好它,還敢提條件。
“和解,我就給你。”厲元蘅深呼一口氣,這幾個字令他臉上隱隱浮現出難堪的表情。
他本是那麽驕傲自負的人,卻好像後來每次吵架,都是他腆著臉求和,這種滋味可真不好受。
聶纖凝一副見了鬼了的表情,然後“你妄想!”
簡直得寸進尺!
日日對著這張臉已經令她煎熬,若再進一步,她可能會瘋。
“那就別想要了。”厲元蘅合上盒子,主動低頭這種事他做一次兩次就夠了,再多,連他自己都要鄙視自己。
聶纖凝一噎“憑什麽,它本來就是我的,你卑鄙!”
“隨便你怎麽說。”厲元蘅揚了揚手裏的盒子,眼底浮現一絲得意“它現在在我手裏,想得到它,就得聽我的。”
聶纖凝氣得牙癢癢,攥起袖子慢慢朝厲元蘅靠近。
後者察覺到危險的氣息,將盒子塞進口袋,二人如同獵人與獵物,大戰一觸即發。
“我給你最後一次機會,把它給我。”聶纖凝威脅道“否則的話,我就撕爛你的嘴。”
厲元蘅無所謂的聳了聳肩,說道“別忘了這是你的身體,撕爛了醜的是你自個兒。”
“真是個卑鄙無恥的小人!”聶纖凝冷冷一笑,獵豹一樣竄過去,卻隻抓住厲元蘅的袖角。
對方的速度比她還快,不單輕易躲開她,還有空閑來嘲笑她“蠢死了,我那麽好的身體給你來用,簡直浪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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