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二十二章 死得其所
這一次，藍迪沒有及時回複曲紅梅的話。
曲紅梅倒也沒上心，她這會兒正哼哼著調調老派的戲曲，動作緩慢的清洗著剛買回來的蔬菜。
雖然今天叢白書來家裏鬧得有些不好，中途她也有懷疑叢白書在藍迪臥室是不是對她動手了。
但看藍迪現在這精氣神，這回話的態度，想來大概沒有什麽問題。
估計著夫妻兩人這是複合了，曲紅梅心情異常的好，可一直等到她做好了第一道菜，在浴室洗澡的藍迪還是沒有出來。
覺得奇怪，曲紅梅擦幹淨手裏的水漬，緩慢走到浴室前。
“迪迪，洗好了嗎？”
沒有回應，隻能聽到裏麵淅淅瀝瀝的水聲。
‘咚咚咚’敲響浴室門，曲紅梅：“午飯就快準備好了。”
還是隻有水聲。
曲紅梅伸手握住了浴室門把手，輕輕一轉，將門打開了一條縫。
她剛要探頭進去，就被裏麵的熱氣給逼退了。
“算了，還是先去準備飯菜。”
又等了兩道菜的時間，在她忙碌期間，浴室裏淅淅瀝瀝的水聲就沒有停下來過。
越聽越奇怪，曲紅梅第二次走到浴室門前。
畢竟那孩子今天還沒有吃東西，她擔心藍迪在裏麵洗澡洗到昏迷。
“迪迪……。”
浴室裏全都是白色的霧氣，曲紅梅本身就有老花眼，一進去什麽都看不到。
淋浴的浴簾是拉著的，她也看不到裏麵的人影，一邊加快了步子，一邊著急的喚著藍迪的名字。
‘卡拉’一聲，曲紅梅拉開了淋浴間的浴簾。
第一眼隻看到沒有關掉的蓮蓬頭，並沒有看到藍迪的身影。
曲紅梅‘誒’了一聲，疑惑之餘想上前關掉蓮蓬頭，抬起的腳落下時，腳底的觸感沒有想象中濕滑，反而有些柔軟。
曲紅梅好奇的低頭，當她看到地上躺著的人時，差點一下子撅過去。
迪迪……。
“迪迪！迪迪！”
打開抽氣扇的同時，曲紅梅驚慌失措的跑到藍迪身邊，當她看清楚遍布在藍迪身下的大片紅色時，無聲的大哭起來。
醫院的救護車趕到時，曲紅梅家裏還飄著紅燒肉的味道。
可此刻，沒有人再去關注那幾盤色香味俱全的菜肴。
從來和曲紅梅沒有任何往來的對門鄰居大開著門看穿著白色大褂的人進進出出，盡是唏噓。
來不及為藍迪穿上全套衣服，曲紅梅一個七十多歲的老太太硬是為她穿上了棉睡衣，好讓她能整整齊齊的被救護車帶走。
藍迪在浴室裏割腕了，用的利器是房間裏碎成一片片的鏡子碎片。
血流了一地，她被救護車帶走的時候，曲紅梅哭的聲嘶力竭的守在她床前，緊握著她的手一刻都沒有鬆開。
撥
打救護車已經有些晚了，醫護人員到的時候藍迪的生命體征已經很弱了。
等到了醫院，她被推進手術室，醫生再出來的時候，隻留下三個字。
“請節哀。”
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麽沒了。
得知藍迪再也沒有生命跡象的那一刻，曲紅梅的天都塌了。
下一秒眼前一黑，她就沒有了意識。
等再醒來的時候，她在一間純白色的房間裏，而守在她旁邊玩手機的女孩……
“慢慢……。”
叢慢慢聽到聲音，呆滯的目光從手機上離開。
“外婆，你醒了！”說著，她的眼淚就止不住的從眼眶裏掉了下來。
她這副樣子令曲紅梅登時就想起來了藍迪的事情，老太太記掛著女兒，急忙要坐起來。
“扶我……去看你媽。”
曲紅梅一提到藍迪，叢慢慢哭的越發厲害。
她扔下手機，將才要坐起來的曲紅梅按在了病床上。
十八歲的小姑娘哭的眼睛都腫了，一邊哽咽，一邊道。
“外婆，媽媽……媽媽她……她走了。”
最後一句話說完，叢慢慢再也承受不住似的，趴在曲紅梅胸前哭的撕心裂肺。
一老一少兩人哭得停都停不下來。
後來，從叢慢慢口中，曲紅梅得知了她遭遇巨大打擊昏迷後的事情。
藍迪本就是自殺的，推進手術室之前就沒有了生命體征，醫生護士強行挽留了三十分鍾，最終還是沒能留住她。
而後曲紅梅又昏倒，醫院遍尋關係找到了叢白書。
距離曲紅梅昏倒已經過去兩天了，而藍迪的屍首經伴侶同意，已經火化下葬了。
“我連迪迪最後一眼都見不到……”老太太哭的淒慘至極，她用力的捶打著自己，不斷責怪身子不爭氣，竟然就那麽容易倒下。
“要是我再發現的早一些，說不定……就能救回來你媽……”
叢慢慢鼻頭紅紅的，也是哭過許久的樣子。
“這不怪你，是媽媽她，她想……”
“怪我怪我啊，孩子，這一切都怪我，我要是多上點心，迪迪也不會這麽平靜的離開。”
越說越傷心，兩人頓時間哭成了淚人。
叢白書解決完藍迪的身後事再來接叢慢慢回家的時候，叢慢慢不知道什麽時候趴在曲紅梅身上睡著了，叢白書正要上前叫醒她回家時。
“你們說了什麽。”
他也是才發現曲紅梅竟然沒有睡著。
有些心虛的收回手，叢白書嘴巴動了動，還沒想到要如何開口。
曲紅梅先將趴在她身上的叢慢慢拍醒了，眼看著她睜開眼睛，曲紅梅慈祥的笑著。
“你先出去，我跟你爸爸有話要說。”
睡得蒙圈的叢慢慢沒有多問，點頭。
眼瞅著叢慢慢就要
出門了，叢白書立馬提醒她。
“車子在樓下，你在裏麵等我。”
接到了呈拋物線扔過來的車鑰匙，叢慢慢跟曲紅梅道別，這才離開了病房。
“現在隻有我們兩個人了，你說吧。”
曲紅梅眼睛已經哭腫了，但那稍顯渾濁的瞳仁還是直直的望著站在那裏的叢白書。
事到如今，叢白書也沒有必要再隱瞞。
他告訴她藍迪和其他男人之間曖昧的皮肉關係，但為了臉麵，沒有提到陳偉陽的名字。
曲紅梅怎麽可能相信這個？
“不管你信不信，事實就是如此。”
叢白書覺得自己這樣也不能算是說謊，藍迪的確德行有虧。
藍迪選擇自殺雖然令他意外，但卻是最能保住叢家名聲的方式。
“她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死得其所？”曲紅梅細細品味著這幾個字，當即便指著叢白書大罵了起來。
“她可是你的妻子，你竟然這麽說，叢白書你還算是有心？”
叢白書抱臂，渾不在意似得。
“說到底也是你女兒浪蕩不堪，明明已經嫁為人婦還做出那種勾當，自殺還算是要臉了。”
“別的不說，她做出這種事情還想再回我們叢家？”
“死了一了百了，至少名聲保住了，活著也隻能等到我的離婚協議書！”
叢白書就是看藍迪家沒有什麽靠山底氣，話才敢說的這麽過分。
“想我叢家書香門第，從祖上開始就是有名望的家族，怎麽會容許她犯了忌諱。”
“叢白書！你，你……”
曲紅梅被叢白書氣的不行，一時間呼吸都有些不暢快，她捂著胸口執著的指著叢白書。
叢白書輕笑，並不在意。
“老太太，這麽大的年紀就別太激動，說不準哪一下人就沒了。”
曲紅梅：“你個……個……混賬！”
“我再混賬也比不過你那個死了的女兒，你要怪就怪你女兒活著時候不要臉。”
“看你可憐，這樣吧。”
叢白書從口袋裏拿出一張名片扔在了曲紅梅的被子上。
“這是家養老院，別說我沒心，看在你女兒老伴都沒了，我給你找了個頤養天年的地方。”
說完這些，毫不在意曲紅梅臉色越發的漲紅，叢白書淡笑著離開了病房。
出去之後，他難得好心的在順路的護士站轉告了曲紅梅的情況。
看著護士們著急去往病房的背影，叢白書麵無表情走進了電梯。
回到車上時，叢慢慢正坐在副駕駛上玩手機。
看到叢白書，她問道：“你和外婆說什麽了？”
“老來失女，悲傷過度怎麽都不想回家，就讓我給她安排了家養老院，”說著，他向叢慢慢伸出手。
“車鑰匙。”
眼神
示意方向盤，叢慢慢開了車裏暖氣，車鑰匙此刻就插在上邊。
“可以讓外婆來跟我們一起住啊！”叢慢慢提議。
“反正家裏很多房間。”
車子慢慢發動起來，叢白書的聲音在轟鳴聲中顯得詭異。
“我是這麽跟她說的，她拒絕了。”
叢慢慢還不死心，“那下次我親自跟外婆說。”
“不用了，”叢白書的車子慢慢駛出醫院範圍，“我們還是要尊重老太太的意願，別強迫她。”
叢慢慢不滿的撅起了嘴巴，最後還是同意了。
“那你可得給外婆安排最好的養老院！”
叢白書輕輕一笑。
“那是當然的，放心吧。”
“爸爸你可真好，”叢慢慢吸了吸鼻子，對著鏡子看了一眼自己腫起來的眼睛，撒嬌一樣的撲進了叢白書的懷裏。
被她的可愛行徑逗樂，叢白書笑的開懷。
“爸爸開車呢，你乖一點。”叢白書伸手將叢慢慢拉開。
“嗯好！”
回程路上，叢慢慢在微信朋友圈發了個悼念藍迪的文案。
她聯係人中很多人都發來了慰問消息，叢慢慢含著淚一一回複，但仍是不滿意。
“爸。”
突然被叫到，叢白書發出了一個單音節。
“嗯。”
“你不是說我後邊跟的那三個保鏢是有汜哥安排的人……，有汜哥這麽擔心我，怎麽都不來安慰我。”
要在叢慢慢身邊安排保鏢保證她的安全，那她自然得知道這件事兒。
得知是顧有汜安排過來的人，自由慣了不習慣被人監視的叢慢慢竟然一下子就同意了。
這讓叢白書奇怪之餘，也看出了自家女兒對顧有汜曖昧不清的想法。
“子安也告訴你了，那姓顧的家裏有個女人。”
叢慢慢很不滿叢白書用‘姓顧的’來稱呼顧有汜。
“人家有汜哥有名字，你別叫的那麽難聽！”
“這還沒嫁出去呢心就不向著爸爸了？”苦笑著揶揄了叢慢慢一句，叢白書再次將注意力放在了開車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