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八十二章 丟不起這個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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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叔本來是想說‘你自便’的，話都到了嘴邊，‘你’字馬上就要脫口而出之際。
“別急。
輕飄飄卻不容忽視的聲音從門外傳進來，於叔和陳偉陽紛紛回頭往門外看。
“大少爺，看到是叢白書回來了，於叔立刻扔下手邊上的文件，大步走向門口位置，用明顯有別於陳偉陽的恭敬態度微微低頭打招呼。
叢白書鼻子裏發出一聲‘嗯’，視線默不作聲的又回到了陳偉陽身上。
陳偉陽立刻上前，笑眯眯的看著叢白書。
“大哥。
‘嗬’的一聲，叢白書直接從他麵前繞過，目的地明確直接向著桌上那一堆文件走去。
陳偉陽眼神緊緊跟隨著叢白書，不知道他這又是想搞什麽幺蛾子。
“這些文件，都確認過了？
這話明顯問的是於叔，於叔立刻上前一步，點頭一疊聲，“是，確認和先前報上來的數目一樣。
“是嗎？叢白書忽然一聲質問，將在場幾人紛紛嚇了一跳。
於叔：“這……。
“大哥，賬目前前後後已經查過兩遍了，為表真心，我專門從A城趕回來，你看都沒看一眼，怎麽認定就有問題。
事急從權，陳偉陽不由得多說了幾句。
平時若他這樣，叢白書隻當他是不滿自己說的話，可是今天，尤其在他和顧有汜談話之後，怎麽看都覺得陳偉陽心虛了。
胸口處鬱結的怒意更甚，他不由分說，立刻便吩咐於叔將這些文件收起來送去他的書房。
於叔雖不知道到底怎麽了，但既然叢白書都那麽說了，他隻需要照辦即可。
眼看著自己拿過來的文件全都被搬進了叢白書的書房，陳偉陽的臉色倏地黑了下來，叢白書路過他身邊的的時候，被陳偉陽叫住了。
叢白書腳步頓住，兩人身高相等，可每次叢白書看陳偉陽的時候都會刻意的抬起下巴看他。
“你有事？
要說的話在陳偉陽心裏轉了幾個來回，就在叢白書等不及的時候，他可算是開口了。
“大哥，我這次回來沒想會耽擱這麽久，賬目不放心你們繼續看，我能不能先回公司……
“你這話什麽意思，耽擱？誰耽擱你了，我嗎？叢白書語氣一向不善，這會兒索性連看也懶得看陳偉陽，轉了個身，輕蔑的說著。
“公司怎麽了，就你最近幾個月的業績，嗬……
陳偉陽佝僂著腰，頻頻點頭，卻又在叢白書看不到的地方偷偷咬緊了牙齒。
叢白書還在繼續：“公司有你沒有你有什麽差別？對業績和營業額有影響嗎？陳偉陽，我妹妹資助你收購啟順不是為了讓你拿出這點成績就沾沾自喜的！
說到後半句話，陳偉陽一個沒有忍住懟了回去。
“大哥，這是我和天靈夫妻之間的事情……
“你們的事情？陳偉陽，我告訴你，天靈是我妹妹，她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別以為她偏袒你，我就不會對你怎麽樣！
陳偉陽提到從天靈名字之後，叢白書徹底按捺不住內心的煩躁，指著他的鼻子就是一頓鄙夷。
“你也不看看你什麽身份，要錢沒錢，要勢沒勢，天靈到底看上你哪一點了？
“這麽多年你在叢家做過什麽？天靈心疼你，讓你去啟順工作，還算你有點出息，將整個啟順收到了自己手裏。
“
我本來還以為你長本事了，原來是靠著天靈的錢買到的散股？陳偉陽，你可真行，四十多歲還吃軟飯，這世上隻你一個了吧！
越說越是生氣，左右都是家裏人，叢白書沒有任何顧忌。
“還問為什麽競拍會出場人名單沒有你的名字，你哪裏來的臉麵問出這種話，帶著沒出息的妹夫出席會場，叢家可丟不起這個臉。
叢白書一番話說完累得氣喘籲籲，於叔趕忙上前遞過去一杯水。
“大少爺莫氣，潤潤嗓子。
叢白書喘著氣，轉身就勢接過來，連喝了兩三口之後，將完全空掉的杯子又扔給了於叔。
於叔慌忙接起來，快步將其放到了一邊。
看著仍舊低著頭一言不發的陳偉陽，叢白書心裏的怒火更甚，他嘴巴抽搐了幾下，再想到剛才和顧有汜的對話，抬起的手無奈地放下，甩手帶著於叔離開了。
“晦氣！就連叢家一個管家也敢對陳偉陽這麽說話，由此可見陳偉陽在叢家的地位究竟如何。
直到兩人離開，再聽不到任何聲音，陳偉陽這才慢悠悠的抬起頭。
他眼神直勾勾的望著叢白書和於叔離開的方向，額頭上青筋暴起，那雙眼睛仿佛猛獸的眼眸一般，緊緊鎖定某扇關上的房門。
一口牙都快被他咬碎，手心已經被指甲戳出了兩條傷口，淡淡的紅色血絲滲透進他指甲內，陳偉陽絲毫感覺不到傷痛。
他長久沉默的望著眼前某個方向，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叢天靈從外邊回來，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副場麵，不知道陳偉陽為什麽站在那裏，她也沒有問。
感覺一抹香風從自己身邊掠過，陳偉陽再抬起頭的時候，隻窺到叢天靈一道迷人知性的背影。
他一邊慶幸著沒有被叢天靈看到他剛才那仇怨的表情，一邊立刻抬腳跟著叢天靈走了過去。
“天靈！
才進房間，叢天靈就要躺下了，陳偉陽急忙喊住了她，問道：“你昨天晚上怎麽沒回家。
陳偉陽倒也不是管束的寬，隻是，他們已經說好了昨天晚上原本是要一起出去吃飯的。
可是競拍會結束之後，他就一直沒有等到叢天靈的消息，打電話過去也沒有人接。
叢天靈仿若未聞，她並沒有理會陳偉陽，直接踢掉了腳上的鞋子，舒舒服服的爬進了被窩裏。
她當然不會告訴陳偉陽昨晚她去做什麽了，“你有話就說。
陳偉陽舔了舔幹澀的嘴唇，聞聲，大步走到床邊，正要和叢天靈一起躺下的時候。
“你就站那兒說，我聽得到。
叢天靈的聲音從被子裏傳出來，她的語氣悶悶的，但還是帶上了明顯的不能再明顯的不耐煩。
陳偉陽隻能放棄，與此同時，心裏的煩悶更甚。
第一天從A城趕到城時，他便已經跟叢天靈約好了時間……想到這裏，陳偉陽再次頹敗的笑了一聲。
誰能想到，在外看似光鮮的他，回到家裏想見自己妻子一麵竟然還要提前預約。
“是關於兒子的事情。陳偉陽說道。
“他不是一直都跟著你嗎？從天靈翻了個身，直接背對著陳偉陽，一邊打哈欠一邊敷衍道。
“你照顧好他就是了，我離得遠，也不方便。
“再不方便，見不到，你也時常給他打個電話不行嗎？陳偉陽頗無奈。
“子安上大學這半年裏，你一
通電話都沒有打過來……
陳偉陽這次前來城，還有一個原因，他想讓兒子和妻子之間來往親密一些。
“本來這次我是要帶著子安一起回來的，但他擔心你不想見到他，天靈，他好歹也是我們的兒子，你們之間到底有什麽解不開的……天靈？
睡著了。
陳偉陽麵皮抖了抖，怒氣立刻衝上了腦門，他伸出手，一把掀開了叢天靈身上的被子。
‘嘩啦’一聲響起，剛剛才睡著的從天靈猛地被驚醒，一看眼前人暴怒的臉色，她瞬間就惱了！
“陳偉陽！
他之前哪裏敢這麽對自己，今天這是怎麽了，叢天靈跪坐在床上，暴怒的等著眼前的男人。
將被子隨意扔在床上，陳偉陽摩挲著下巴，冷然開口：“叢天靈，你平時無視我也就罷了。
陳偉陽看起來比從天靈還要生氣的多：“但我現在在跟你說子安的事情，他也是你的兒子，你再怎麽也該拿出個母親的姿態。
不知道是被突然強勢的陳偉陽嚇到了，還是覺得他說的話確實值得自己細聽，叢天靈難得沒有反駁，就這麽看著陳偉陽。
陳偉陽稍微冷靜了一下，深吸一口氣，雙手叉腰看著從天靈。
“你們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麽隔閡我不知道，但子安怎麽說也是你的孩子，偶爾給他打個電話問候不耽誤你玩樂。
從天靈：“……
陳偉陽揉著眉心，經過剛才掀被子那一下，他竟然還覺得有些熱，一邊拉扯著領口，他一邊煩躁的開口。
“子安很期待你的電話。
說完，他就轉身離開了房間，獨留叢天靈一個人跪坐在床上出神。
怒氣衝衝的離開房間，再回到客廳的時候，叢白書和於叔已經從書房裏出來了。
陳偉陽本來是想要退回去的，可是被於叔率先看到了。
“喲，姑爺。
陳偉陽這下是真的退無可退了，便隻能硬著頭皮走過去。
叢白書正坐在客廳品茶，看到陳偉陽那副模樣，氣又不打一處來。
“天靈回來了。他問道。
知道叢白書是聽到他和叢天靈的對話了，陳偉陽點了點頭，道：“這會兒剛剛躺下。
“一回來就被人大喊大叫一通，她還能睡著？叢白書陰陽怪氣的說著，低頭喝茶的時候眼尾餘光還注意著陳偉陽那頭。
陳偉陽表情不變，隻是頭越發的低了。
稍顯苦澀的茶水入喉，叢白書還是忍不住想著，就這麽一個慫到不行，被自己踩在腳底下十八年，連個掙紮都沒有的陳偉陽，他既然能做出雇凶殺人這樣的事情。
怎麽可能，這麽一個從來就是逆來順受的人，他怎麽敢，怎麽有能力做出這種事來。
他不相信，可是也無法像之前那樣毫無防備了。
仔細想想，或許顧有汜那番話中有誇張的部分，他隻是利用陳偉陽是叢家姑丈的身份，胡謅的那些事情。
這個推想才冒出腦海就被叢白書推翻了，顧有汜完全沒有必要扯出這麽一個謊言來欺騙自己。
他沒有動機。
那麽，就隻剩下另一個可怕的結論，真的如同顧有汜所說，陳偉陽這麽些年一直都在扮豬吃老虎。
如今他終於離開了叢家所能控製的範圍，在A城成長起來的他伺機而動，尋找著最合適的時機，準備張開爪牙直接將叢家吞吃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