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卡亞竭斯底裏的聲音在這個黑暗幽深的空間中不斷回蕩,但直至回聲漸漸消退,還是沒人回答他。
那道紅黑色的身影仿佛畫卷中的濃彩,定格在了黑暗的背景之上。
也不知過了多久,七竅流血,滿臉痛苦的普卡亞突然笑了起來,笑的滿心愉悅,笑的悲壯淒涼,笑得竭斯底裏。
“血凝啊血凝,十年之前你看不上我,不屑將我煉製成血溶身,十年後你可後悔?”
“哈哈哈哈,你後悔,你當然後悔,可惜呀,你聽不到了,也沒法回答了。”
“你可知道,為了今天,我足足策劃了十年,十年啊!”
“為了今天,這十年來我幹了多少喪盡天良,人神共憤的事,我也恨自己,恨不得親手將自己千刀萬剮,但我不能死,也不敢死!”
“因為你沒死啊!”
“你不死我的妻兒父母就永遠無法安生,你不死,我普卡亞·古洛維奇也不敢死啊!”
說到這裏,原本幾近癲狂的普卡亞突然安靜了下來,布滿汙血的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平靜。
他就像一個虔誠的朝拜者一般盤坐於地麵,靜靜的看著那個紅黑相間的身影不斷變淡,徹底消融在無盡的黑暗之中。
旋即無盡的黑暗開始沸騰,就像永恒的黑夜被無形的焰火突然點燃了一般,虛無的,空曠的,濃烈的,恐怖的黑色在化為灰燼前,爆發出了它最為強大的能量,那是一種張狂且充滿毀滅色彩的能量。
然而普卡亞看不到,因為這種能量也是黑色的,和人心一樣,都是看不透的色彩。
普卡亞很清楚,血凝一死,這片由他築造的能量空間必然也會隨之消亡,而自己也將隨著這片空間一同化為最純粹的虛空粒子。
但他一點都不害怕,更無任何懺悔之意,哪怕他的手上沾滿了無辜的鮮血,哪怕他吃過人肉,喝過人血,哪怕他早已忘了自己是個人。
“你為了成就封號,作惡多端,殺人無數,該死,我為了殺你,與那些畜生同流合汙,飲血食肉,也該死!”
“今日你先死,我再死,卻是再合適不過了,哈哈哈哈哈,大道煌煌,就該如此!”
“.……你這人,真奇怪,也真有意思,怪不得我爸爸覺得你是個人才,我爸爸這人雖然腦子不靈光,但看人一看一個準,我怎麽就沒這本事呢!”
就在心念俱灰的普卡亞閉上眼睛準備等死時,一個稚嫩的女童聲音突然在他耳邊響起。
普卡亞心中巨震,猛的睜開眼睛,就見散發著淡淡金光的小晨曦正飄在他身前不遠處,可愛的小臉之上滿是沮喪之色。
“不可能,這怎麽可能,這片空間是完全閉合的,你,你是怎麽進來的,而且這片能量空間馬上就要坍塌自毀了,你這不是在找死嗎?”
看著麵目猙獰,焦急不已的普卡亞,小晨曦伸出小肉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努力裝出一副成熟的模樣,隨後一臉鄙夷道:
“無知,按照能量空間閉合理論,凡是能容納不確定生命體存在的能量空間,都不可能是完全閉合的,按照玄衍能量空間轉化等式很容易就可以推衍出來,要是這片空間真是完全閉合的,那你剛剛吼那一聲就可以把它震塌了。”
普卡亞滿臉震撼的看著眼前這個粉妝玉琢的小人兒,怎麽都無法將上述這些複雜的專業名詞與這個小家夥聯係起來。
“但是,但是”
小晨曦一臉不耐煩的打斷普卡亞的話,奶聲奶氣道:
“你別廢話了,我著急著要去聽我後媽講她的風流史呢,一句話,你想不想活?”
聽到這話,普卡亞原本沉寂的目光中瞬間煥發出了一抹光彩,隨後猛的點了點頭道:
“想,隻要能讓我活,你們讓我做什麽都願意!”
小晨曦冷冷看了普卡亞一眼,語氣漠然道:
“你真是一個聰明到骨子裏的人,你很清楚,從你進入這個酒吧開始實施計劃的那一刻起,你就隨時可能會死,所以你故意讓我們知道你接下來的計劃,你相信自己的價值,你相信我們會來救你!”
“同樣你也是一個自私到極致的人,你口口聲聲說自己十惡不赦,恨不得親手將自己千刀萬剮,可一看到有活下去的希望,立馬改口,說什麽都願意做,要是我們讓你去殺人放火呢?”
“真不知道我爸看上你什麽了,要我說,你這樣的人死了才好!”
小晨曦這一番話可謂是一針見血,直戳普卡亞的心底。
聽完這番話,普卡亞頓時就愣在了原地,表情更是接連數變,有慚愧,有無奈,有痛苦,還有那麽一絲微不可見的猙獰。
看著普卡亞複雜的表情,小晨曦冷笑一聲道:
“行了,別假惺惺的了。”
說著小晨曦胖乎乎的手臂虛空一劃,一道散發著淡淡金光的空間裂縫驟然成型,小晨曦嘟著嘴,一臉不情願的對著這道空間裂縫喊了一聲:
“蠢貨爸爸,快來撈人!”
小晨曦的話音一落,一隻遮天蔽日的恐怖黑色大手驟然從空間縫隙中伸出,一把抓起目光呆滯的普卡亞,隨後快速的退回空間裂痕之中。
破舊的李氏魚粉店中,牛春春眉頭緊鎖,迅速從黑色能量空間中抽回手臂,將手中抓著的普卡亞隨手扔到牆角,隨後對著那道看起來隻有幾十厘米長的金色空間裂縫吼了一聲道:
“寶貝女兒,趕快回來,那個能量空間馬上就要自毀了!”
片刻之後,小晨曦興致盎然的聲音從時空裂縫另一頭傳來。
“蠢貨爸爸,小晨曦清楚著呢,不過這個空間裏藏著一個好玩的東西,等我找到它就回來。”
“什麽東西能有你的安全重要,咱家有錢,你……”
牛春春的話說完,那道金色的空間裂縫驟然消失,周圍的時空隨即恢複正常。
牛春春長著嘴,黝黑發亮的麵容之上露出一絲無奈的苦笑:
“這丫頭,怎麽就這麽不聽話呢,一個即將自毀的能量空間有多危險她不知道嗎?真是的,一點都不讓人省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