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塔巴塔——
牛春春與李朗一前一後,步履匆匆,踏過夜風四起的古舊街道,不一會就來到了萬骨坑外。
這萬古坑看起來實為怪異,就好似是在住戶密布的青石街道盡頭突然出現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坑洞,沒有任何能量波動,也沒有任何人看守,也沒個地標說明什麽的。
李朗麵帶微笑,指了指隱沒於濃濃黑暗之中的大坑道:
“古兄,生死碑就在下邊,你直接飛下去就好了。”
牛春春走到邊上向著地坑深處忘了一眼,隨後好奇道:
“這地方難道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嗎?萬一普通人闖進去了怎麽辦?”
看著牛春春疑惑的麵容,李朗哈哈一笑道:
“牛兄,這生死碑本來就是全麵對外開放的,隻要是修行者都能進去,至於普通人,根本進不去,每次走到跟前時都會被一種神秘的力量彈開,從小到大我不知道因此摔了多少個跟頭。”
“這樣啊!”
牛春春目光閃爍不定,隨後若有所思的看了李朗一眼,輕笑一聲道:
“行吧,那就謝過李兄了!”
李朗清秀的麵容之上突然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嘴角齊跟裂開,一直裂到耳邊,流淌著暗紅色鮮血,夾雜著碎肉的牙齦盡數裸露在外。
接著他又做了一個與陰森外形反差極大的動作,隻見他神情拘謹的擺了擺手道:
“桀桀,不謝不謝,咱心雖然黑了點,但眼亮著呢,一眼就看明白了,您這是動了殺心,您要殺我!”
“嗨,要是擱平日裏,您就是殺個千八百回,咱也絕對不會哼哼一聲,但今個不成,今個咱手頭還有任務呢!”
“這人肉倒是吃美了,但這人活要是幹不完,娘娘回去不得烹了咱?您是咱們娘娘的心肝,咱不敢跑,隻求著您放咱一馬!”
牛春春眼角微微一挑,麵無表情的走上前去,伸手摸了摸李朗裂開的嘴角,李朗見狀也不動彈,隻是麵含詭笑,任由牛春春的手指刮過自己血淋淋的牙齦。
“你們就是人中惡鬼,鬼中聖賢的“鬼聖賢”?”
李朗開血淋淋的大嘴,半彎著腰道:
“您這麽說倒也沒錯,咱們這些人呐,活著的時候各個都是心黑手辣的主,這剝皮的剪,砍頭的刀,挖心的勺,哪個不是咱們手中叮當響的器物,不過這人一死呐,就想明白了,心也善了,“鬼聖賢”這個名號,咱們還是擔待的起的。”
“不過您可萬萬不能拿咱們和千陽子大人那種真聖賢比,咱們擔待不起,髒了千陽子大人的名楣不說,也髒了咱們的清清白白的黑心!”
“哈哈哈哈,你倒是有意思,不過我有些好奇,你為什麽要把李朗的嘴裂開呢?”牛春春大笑一聲,興致勃勃的看著眼前這鬼物。
“嗨,這您就不知道了,人有人身,鬼有鬼身,崇明界域的活人大多都有三十二顆牙,但我們鬼物都有四十二顆牙,多出的牙沒地放,擠得慌,不得裂開透透氣嘛!”
“您估摸著是沒看慣,看慣就好了,剛化身成鬼物時我自己看著也害怕,後來看多了也就習慣了,皮囊幾個樣不重要,重要的是咱們心黑!”
牛春春恍然大悟的點了點頭,突然間想到了一件事,隨後紅著臉,神態扭捏的問道:
“那天在萬花穀懸崖下邊你們.……”
聽到這話,李朗神情似笑似哭,猛的後退兩步,趕忙擺了擺手道:
“您放心,該看的咱們一丁點不放過,不該看的咱們都是睜眼明瞎子,娘娘派的活咱們幹的漂漂亮亮,娘娘的事,咱們一概不知。”
聽到這話,牛春春苦笑一聲,心中大概明白了這些鬼聖賢與喜兒的關係。
喜兒那仿佛無窮無盡的床笫花樣,著實讓牛春春欲罷不能,唯一的毛病大概就是有些變態,高度背離了牛春春的基本道德準則.……
“能跟我說說喜兒姐以前是個什麽樣的人嗎?”
李朗沉默了一會,隨後咧了咧猙獰的嘴巴,鬼氣森森道:
“娘娘.……她是好人,她有野心,有抱負,她想起盛世,她想謀太平,她想名垂千古!”
“可惜當時那世道啊,不讓她當好人,所以娘娘心也黑,比咱們這些人黑多了,咱們幹過的壞事娘娘幹過,咱們沒幹過的壞事娘娘也幹過,您呐,年歲小,心肝嫩,這些事您還是不要知道的好。”
“咱們今天說句您不愛聽的,我家娘娘看上您,那是您的福分,不是咱吹,我家娘娘前幾任夫君,哪怕個不是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哪怕被我家娘娘親手砍了腦袋,他們還都念我家娘娘的好!”
牛春春:“.……”
“喜兒姐姐有過幾個夫君.……都死了?”
“也就那麽三四個吧,各個都算得上是人傑梟雄,可惜呀,都被我家娘娘砍了腦袋,您.……估摸著也快了吧。”
牛春春表情怪異的看了李朗一眼,隨後笑了笑道:
“有意思,行了,你去忙吧。”
李朗裂開的嘴巴嘿嘿一笑:“那可不成,您不下去這戲沒法演!”
牛春春看了李朗一眼,眉宇微微一皺,猶豫片刻道:
“這下邊沒啥危險吧?”
“桀桀,雖說演戲的都是咱們自個人,但這刀槍無眼,難保不傷著您,我聽娘娘說,這場大戲是您自個編排的,有沒有危險您自個還不清楚嘛!”
“咱今個再說句您不愛聽的話,咱家娘娘看上的這些個人裏,您大概是出生最尊貴,也是最慫的一個。”
聽到這話,牛春春突然笑了起來,好像聽到了什麽特別有意思的事情一般笑的前俯後仰,一邊笑,一邊拍著李朗的肩膀道:
“這你就不懂了吧,這叫反差感,說不準喜兒姐姐就是看上了我的慫!”
說完牛春春瞄了一眼漆黑幽深的大坑,隨手從兜裏掏出一個做工精致的天藍色煙盒,從中抽出一根散發著濃霧藥香的香煙,扔給李朗。
隨後自己取出一根叼在嘴裏,用指尖冒出的幽藍火焰點燃,深深吸了一口,隨後感慨一句道:
“我抽煙啊,剛開始是為了治病,後來病好的差不多了,抽煙就成了病,哈哈,有意思!”
“那,就辛苦你們了!”
說著牛春春周身碧光環繞,縱身躍入了深不見底的大坑之中。
望著牛春春消失的背影,李朗嘿嘿一笑,嘴角的裂痕緩緩消失,從兜裏掏出一個防風打火機,將手中的香煙點燃緩緩抽了一口,得意一笑道:
“嘿,用活人的身體抽姑爺給的煙,妙啊!”
“諸位聖賢,你們說娘娘到底看上姑爺什麽了?莫非真是娘娘換口味了?有意思!”
說著他隨手撿起牛春春先前仍在地上的煙頭,轉身笑嗬嗬的向著黑暗深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