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這話,牛春春隻覺得渾身毛骨損然,一股莫名涼意自心底升起。
他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跑,能跑多遠跑多遠,但轉念一想,眼下這種情況,逃又能逃到哪裏去呢。
緊接著他的第二個想法就是喊人,畢竟這是碧水千山派的地界,而且他還可以通過血脈聯係通知夜明他們。
但當這兩個想法先後在腦中一閃而逝,再看著老者平靜的麵容,牛春春突然就沒那麽恐懼了,原本有些僵硬的思維也變得活躍了起來。
他想到了一個至關重要的問題“就算老者眼中也有黑色祭壇,那又和他牛春春有什麽關係?他為什麽要害怕呢?”
接著牛春春又想到了他從進入這座古怪大殿之後經曆的種種。
這老者,先是讓自己看到那座詭異祭壇,說自己是有史以來最有希望進去的人,然後當自己問為什麽的時候,他就給自己看了雷火問道魚複眼之中的那一座座黑色祭壇,而後還讓自己看他的眼睛。
如果他真的想對自己不利,完全沒必要弄的這麽複雜,憑他的實力要對付自己應該不是很難。
那他這麽做的目的是什麽?
就是為了讓自己看見雷火問道魚眼中的那一座座黑色祭壇嗎?
亦或是這就是他認為自己能進入那座祭壇的原因?
“對了,他還說過雷火問道魚是這座黑色祭壇溢散出的能量與崇明界域雷火本源融合後孕育的產物!”
想到這裏,一道靈光突然自牛春春腦中閃過,他睜大眼睛,麵露震驚之色,鼓起勇氣向老者的瞳孔看去。
果不其然,老者渾濁的瞳孔深處也有兩座和雷火問道魚眼中一模一樣的黑色祭壇。
到這裏,牛春春長出一口氣,隻覺得心中再無恐懼之感,他平靜的看著老者,試問道:
“前輩,你是想說但凡和黑色祭壇有關的生命體,眼中都會出現這座危險的黑色祭壇嗎?”
看著牛春春的表情在短短十幾秒內,從恐慌,到冷靜,到疑惑,再到恍然大悟,老者眼中露出了絲絲欣賞之色,他麵帶笑意道:
“不錯!”
聽到這個確定的回答,牛春春倒吸一口涼氣,瞬間就想到了自己體內的八萬六千隻雷火問道魚,就現在的情況來看,這特麽就是活生生的八萬六千顆定時炸彈啊!
萬一要是哪天這座詭異黑色祭壇出現了什麽異常,自己豈不是瞬間就玩完了?
想到這裏,牛春春頓時就就生出了將八萬六千隻雷火問道驅趕出丹田的念頭!
牛春春驚疑不定的表情,老者自然盡收眼底,和前線那些知道此時的碧水千山派天才弟子相比,牛春春確實是最沒有城府的那一個,不過比起夜明說的倒是強了不少,隻見老者溫和一笑道:
“你大可不必驚慌,任何一種高智慧生命體,哪怕他本身極其弱小,但隻要擁有了高等智慧,那它就擁有了我們這些人稱呼的“絕對獨立性”,同時它的生命格位也會永遠處於宇宙本源秩序的頂層。”
“生物的智慧就像是一種起源於宇宙根本態的精妙造物,當它形成之後,毀壞它的方法有很多,但想要篡改亦或是控製它,現在還沒有任何人能做到,封號不行,星空生命不行,你曾今遇到的黎明族也不行!”
“而且雷火問道魚本質上和我有很大的差別,我是由這座黑色祭壇獨立孕育的生物,而雷火問道魚則是黑色祭壇和崇明界域本源規則共同孕育的生物,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雷火問道魚和黑色祭壇已經沒有了直接的關聯,它是一種融合進化後的獨立生物!”
“如果我們用一種簡單的羅輯結構來描述這種從屬關係,那應該就是,用雷火問道魚的本源結構可以完整的推導出黑色祭壇的本源結構,但用黑色祭壇的本源結構隻能推導出部分雷火問道魚的本源結構。”
“這些已知的種種跡象都表明,在“生命格位”、“絕對獨立性”、“本源進化”這些評判生命層級的重要標準麵前,雷火問道魚其實是要高於黑色祭壇的!”
“所以你完全不用擔心你體內的雷火問道魚,哪怕有一天這座黑色祭壇真的複蘇了,率先倒黴的也會是我,而不是雷火問道魚,根據我和碧水千山派數萬年的實驗觀察,黑色祭壇隻能輕微的影響到雷火問道魚,而在此期間,你有足夠的時間去消除這種微不足道的影響,古神通、蕭劍已經做到了,我相信你也能做到!”
“從我產生靈智到現在已經有足足有十幾萬年了,這座黑色祭壇從未出現過任何異動,或許它已經徹底被遺棄了,或許它的建造者擁有著像星空巨獸一樣冗長的時間跨度,或許它的建造者早已消亡,或許我們所有的擔憂都是多餘的!”
“總之,對於雷火問道魚,你大可放心,它對你的幫助遠大於它可能帶來的危險!”
“這,這!!!”
毫無疑問,老者這番話牛春春聽懂了,雖然牛春春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能聽得懂這麽複雜的內容,但是牛春春發誓自己絕對聽懂了!
但正是因為聽懂了老者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牛春春才感覺自己的三觀被徹底顛覆了,因為這完全不符合泛修真聯盟的基本認知啊!
如果按老者所說為真,那青青,銀刃,白帝他們追求的真血血脈豈不是沒有了任何意義?
“但前輩,你說的這也不對啊,無論怎麽看,這黑色祭壇都要比雷火問道魚強大吧!”
老者用飽含滄桑的目光看了牛春春一眼,麵露羨慕之色道:
“這需要一個過程,一個由時間造就的過程!”
“比如現在的你竟然能理解這番話,之前的你可以嗎?”
“再比如,遠古神魔參與並推動了人類的進化,但現在幾百萬年過去了,人類封號的實力已經遠超遠古神魔!”
“雷火問道魚現在確實沒有黑色祭壇強大,但不代表它永遠無法比黑色祭壇強大!”
“生命進化的奇妙之處正在於此,隻要有新的物質介入,便會出現新的結構,新的可能,而這種可能是沒有上限的,起碼現在已知的沒有!”
“對於這一點,你們人類就是最好的踐行者和觀察對象!”
聽了這番話,心緒跌宕起伏的牛春春隻覺得好似經曆了一場脫胎換骨的洗禮,整個人茅塞頓開,以前的很多觀念和思維都發生了根本性的轉變。
有感於老者的教誨,牛春春麵露感激之色,一絲不苟的對著老者行了一禮,隨後由衷的讚美道:
“前輩,您真是一位強大的智者!”
麵對牛春春的讚美,老者表情並沒有太多變化,依舊麵帶微笑,聊有興致的看著牛春春,許久之後,他才緩緩開口道:
“那麽我現在想要考你幾個問題,不知你意下如何?”
經曆過先前讓人心生恐懼的黑色祭壇,雷火問道魚眼中毛骨悚然的秘密,老者驚世駭俗的言論,此時牛春春的心境早已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這種因為身心劇烈衝擊引發的變化來自方方麵麵,如果總結成一句話,那就是牛春春變得更加沉穩,也更加成熟了。
心靈的成長從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它需要漫長的積累過程和一個足夠尖銳的質變時機!
從A716號小世界的冒險,到摩西星城經曆的種種,再到得知芙蕾雅懷孕,這是牛春春經曆的第一次心靈成長。
重回碧水千山派之後,孕育天華寶龍,枯骨島清寒現世,見證碧水千山派舉派對抗通天魔帝,魔河墜地,落星穀之劫,收服雷火問道魚,再到現在老者驚人的言論,這是牛春春經曆的第二次心靈成長。
此時的牛春春已經有足夠強大的心靈去麵對未來可能發生的種種,即將開始的修真生活也好,即將出世的孩子也罷,包括老者接下來的問題,他都自信能夠做到從容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