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春春和“黑暗”的戰鬥仍在繼續。
打到最後牛春春真的要吐了,整整一百多年的時間,他幾乎沒有休息的在做一件事,那就是和黑暗戰鬥!
在意識深處,牛春春並不能清晰感覺出時間的流逝速度,他隻知道這是非常非常長的一段時間。
長到懷疑人生!
不,準確的說連懷疑人生的時間都沒有。
現在每打出一招他都要強忍著心中的厭惡之感,從出生到現在,他從未像現在這樣討厭戰鬥!
泛修真聯盟中有不少強者在凝聚強大的“意”時,意識都會陷入這樣的戰鬥,戰鬥勝利,可以順利的凝聚出“意”,戰鬥失敗了則說明自身積累不夠,但很少會危及生命!
而且在意識之中的戰鬥是沒有時間感的,勝敗對於戰鬥者而言就是一個結果,也許過程非常漫長,但在戰鬥者的感覺中就是一瞬間的事!
不過對於牛春春來說明顯並非如此!
“死亡”之意確實極其強大,如果牛春春能將這個意凝聚出來,那麽這將是有史以來最強大的幾種意之一!
但“死亡”之意本身已經涉及到了一個玄之又玄的領域,正如“死亡”代表的意義一樣,“死亡之意”隻有兩種結果。
要麽生!要麽死!
以前從未有人試圖凝聚過“死亡之意”,因為從沒有任何一個人像牛春春一樣,如此近距離的接觸過死亡,甚至同死亡戰鬥。
牛春春是第一個,很可能也是唯一一個!
凝聚“死亡之意”的過程很像高武位麵的“意誌判定”,如果你的戰鬥意誌無比堅定,那麽你就可以通過“意誌判定”,如果你的意誌不夠堅定,那麽你的意誌就很容易被自身否定,要麽精神崩潰喪失自我,要麽直接死亡!
事實上如果牛春春沒有陷入頓悟,那麽照現在戰鬥的趨勢來看,給他個上萬年的時間,還真有可能將黑暗擊敗。
隻不過沒有頓悟的話,牛春春將在現實世界經曆這數萬年的漫長時光,如果幾萬年後他還沒有變成幹屍,那這門棍意興許真能練成。
而他本身並不會有什麽時間感,不管意識中戰鬥了多長時間,不管外麵過去多長時間,對於牛春春來說就是一瞬間的事,他隻會得到一個結果。
成功亦或者失敗!
在牛春春的知覺裏,隻是眼睛一閉一睜的功夫,等他醒來時,現實世界中很可能已經數萬年就過去了,滄海桑田,人事不存。
這大概就是修真最吸引人的地方之一,你在時間裏,也在時間外,奇妙無比!
但牛春春偏偏陷入了一種非常深層次的頓悟之中,意識之中的時間於他而言,和現實中的時間沒什麽兩樣。
他能清晰的感覺到時間的流逝,他知道自己每揮出一棒需要多長時間,他知道自己打完一套棍法需要多長時間,他也知道自己經曆了多麽漫長的時間!
此時牛春春化身的巨人,業已將黑暗麵積壓縮到不足三成,但隨著黑暗的麵積越來越小,戰鬥也變得越來越艱難,此時每壓縮一點空間,都要經過無數次的戰鬥,以及漫長的時間。
牛春春粗略的算了一下,依靠巨人現在的戰力,想要將黑暗完全祛除,起碼還需要再花100倍的時間!
在意識之中沒有參照物,牛春春並不清楚這50倍的時間有多長,如果知道的話,估計會當場崩潰。
那可是整整10000多年的時間!
一個讓人絕望而心碎的數字!
單從理論上來說牛春春這波血賺,憑空多了100多年的戰鬥經驗!
但不休不眠,沒日沒夜,六識閉合的一百年實在太特麽長了,現在要是有人拿屎盆子扣牛春春臉上,他都能開心的哭出來。
事實上牛春春並未對戰鬥本身的意義產生過任何懷疑。
他就是厭煩了,單純而又發自內心的厭煩了這樣的戰鬥!
他需要好好吃一頓,好好睡一覺,好好休息一段時間,然後繼續戰鬥!
但同時他的心裏也非常清楚,如果在此時放棄戰鬥。
失去的將不僅僅是棍意,還有他的生命!
牛春春此時的狀態非常危險,他戰鬥的信念雖未動搖,但他戰鬥的決心已經岌岌可危。
在這個矛盾的時刻。
牛春春開始思考這場戰鬥的本質。
這場戰鬥起源於他妄圖以“死亡”為意,創立一門頂級棍法。
因此他需要戰勝“死亡之意”衍生的無邊無際的黑暗。
然而經曆了這麽長時間的戰鬥,自己依舊沒能戰勝黑暗,如果繼續這樣戰鬥下去,也許真有一天自己能戰勝黑暗,凝聚出強大的“死亡之意”。
但時間太長了,他等不起,外麵的人也等不起,他還有好夢想沒有完成,過了這麽長時間後,誰知道外麵會成為什麽樣子!
他不能賭!
陷入自我意識中牛春春並不知道外界現在才過去幾十天,當然即便知道了,他大概率也很難再堅持下去。
牛春春並不屬於那種意誌力特別堅定的人,他做事,隻管喜不喜歡,沒有應不應該。
而此時他早已經厭煩了戰鬥,他根本無法從戰鬥中享受到一點樂趣,他也不知自己能不能在以後漫長的戰鬥中,繼續保持現在這樣的狀態。
如果某一天他的戰鬥意誌鬆懈了,當黑暗卷土重來時,等待他的隻有死亡!
那麽有沒有辦法既保持現在這種對峙的狀態,又能讓自己出去呢?
牛春春一邊戰鬥,一邊開始尋找脫身的方法。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牛春春也不知道自己想了多少辦法,應該有幾十萬個了吧,數字的概念正在從他腦海裏慢慢消失。
他並不知道,當宇宙最基本的數學規則從他意識中消失時,混亂就該來了。
在這樣的枯寂中,牛春春依然遵循著本能在和黑暗戰鬥,但也僅剩下了本能。
時間悄無聲息的流逝著。
就在某一刻,牛春春意識深處的一道靈光突然一閃,將他從枯寂中驚醒。
他看著眼前仿佛一灘水一樣的濃重黑暗,再俯身再瞅瞅巨人的粗胳膊粗腿,一個想法突然湧上心頭。
論進攻來說,肯定是自己的巨人形態更強,但論防守,黑暗的這個形態明顯更好啊。
他現在隻需要能保證這種的對峙狀態,然後自己可以從這裏出去,那是不是可以把巨人的形態改變為和黑暗一樣的形態呢!
然後他試圖開始控製巨人的形態,隻見巨人仿佛蠟一樣不斷的融化,越變越小,不一會兒便消失在了牛春春的意識之中。
巨人融化後的生命力仿佛有意識一般,一擁而上,緊緊的包裹著牛春春意識中的那一小片黑暗。
就在牛春春以為要成功的時候,黑暗突然開始反撲,這個形態的生命力明顯不是黑暗的對手。
眼見辛辛苦苦打出來的地盤就要被黑暗占回去了!
牛春春趕快繼續調動細胞中的生命力湧入意識,巨人形態能容納的生命力很有限,但現在這個形態能容納的生命力,可就大大增多了!
在他的控製下,無數生命力從他的細胞中噴湧,直接將他意識空間中剩下的地方占滿了。
每次麵對“死亡”組成的黑暗時,牛春春的生命力都會異常亢奮!
將空餘麵積占滿後,牛春春的生命力又向黑暗控製的地方湧去,不斷試圖侵占黑暗的麵積,慢慢竟有些將黑暗壓縮回去的趨勢。
牛春春不由的有些蛋疼,心中暗罵自己真是個鐵憨憨,早知道能這樣,還辛辛苦苦的打個錘子!!
當然他心裏也清楚,在當時那種危險的狀態,確實需要巨人形態打開局麵,而像此時這種占據優勢的情況,憑借數量優勢碾壓才是王道!
意識脫困後,牛春春大大的終於鬆了口氣,然後和所有人一樣,開始了事後的自我批判,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自己在戰鬥中的表現有著實些丟人!
不過反過來一想,有得有失吧,正是通過這一百多年的艱苦鏖戰,自己才能將這套棍法創造出來。
這次的戰鬥也讓牛春春明白了一個道理,任何的苦難隻要能熬過去,總會有收獲,但遇事一定要動腦子,千萬要動腦子!
解決了最棘手的問題後,牛春春感覺整個人仿佛卸下千斤重擔一樣,一身輕鬆!
甚至有了和黑暗再戰一場的衝動!
當然也就是想想,牛春春現在看見戰鬥的場麵就眼暈。
戰鬥是不可能戰鬥的,起碼這段時間是不可能再去戰鬥的!……
隨著生命力將那片黑暗徹底裹住,牛春春的意識也回到了身體之中。
當牛春春再次睜開眼時!
他感覺自己瞎了,眼前白茫茫一片。
盯著濃重的黑暗看了整整一百年後,他的意識幾乎已經失去了對光的反應能力,過了好一會之後牛春春的視力才恢複正常。
入眼是一片紫色的海洋,紫藤的香氣刺激著他的神經,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後,牛春春莫名的有些感動,眼眶瞬間紅潤。
恍若百年,恍若百年啊!
這一刻牛春春真真切切的感覺到了心靈的成長,在死亡的邊緣徘徊數次後,他開始懂得了敬畏!
活著時應當對所有的生命心懷感激。
看著眼前美好而多彩的世界,牛春春不由的落淚了,他也不知道為什麽,他隻是突然覺得活著真好!
他心中有了一種明悟“或許對於黑暗的宇宙來說,生命才是最寶貴的東西!”
……
就這麽站了半個小時後
牛春春輕輕的活動了一下身體後,感覺沒什麽問題,意識中的戰鬥似乎並沒有影響到他的身體。
低頭時,他突然看見了握在手中的“力極”。
一瞬間臉色巨變,宛若握著燒紅的烙鐵一般,猛的將手中的“力極”扔到一邊。
但還是遲了,胃裏頃刻間開始翻江倒海,一聲幹嘔後,牛春春毫無形象的蹲在地上吐了起來,整整吐了五分鍾。
胃裏的酸水被他吐了個幹幹淨淨,一直到吐無可吐,他仍然蹲在地上幹嘔了半天!
不遠處觀察著牛春春的楚大王和白發老者,此時正疑惑的看著狂吐不止的牛春春。
也沒聽說過凝聚“意”失敗後有嘔吐的情況啊,活了這麽久,兩人還是第一次見有人頓悟到吐的!
最後兩人隻能歸結於牛春春頓悟時間太長,身體出現了不良反應。
楚大王有些不確定的問道:
“他這應該是失敗了吧?”
白發老者忖量了片刻後道:
“應該是失敗了,如果成功的話動靜不會這麽小!”
楚大王滿臉疑惑的搖了搖頭道:
“那剛剛他睜開眼睛時,那道一閃而逝的恐怖意蘊是什麽?”
“如果失敗的話應該不會散發出這樣的氣勢吧!”
白發老者看著牛春春的方向,似乎想到了什麽,突然歎了口氣道:
“這個小家夥應該在試圖推衍一種極其強大的“意”,可惜失敗了。”
“他在棍法方麵的積累實在太淺了,根本無法支撐他凝聚出這麽強大的意,可惜了這麽好的機會啊!”
楚大王對此倒有不同的看法。
“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現在太弱小了,如果貿然在入定中推衍棍意,很可能會導致心力枯竭!”
““定西候”當年就是一意孤行,選擇了衝擊“黑洞”拳意,連商闕大帝也攔不住,現在1000多年過去了,他還依舊枯坐在那裏,生死不知!”
“四位神候中就數他天分最高,也是最有可能衝擊終極序列的存在,如果他活著的話,這一千年時間足夠他衝上第一序列,甚至是終極序列”
“現在其他三位神候都已經是第一序列的存在了,隻有他還枯坐在哪裏,可悲,可歎啊!”
“如果定西侯當年沒有一意孤行,如果泛修真聯盟此時有四位終極封號,這場戰爭怎麽可能打到無盡海!”
楚大王神情有些激動,語氣異常沉重。
“我覺得這次失敗對他這樣的小家夥而言是好事,讓他知道敬畏,心懷敬畏才有可能走的更遠!”
聽了楚大王的話,白發老者似乎也陷入了陳年往事的回憶之中,唏噓不已!
“罷了罷了,此等事情與我何幹!”
“修行終究是個人之事,子非魚安知魚之樂?”
接著白發老者自嘲一笑道:
“行了,走吧,沒什麽看頭了,我自己連第二序列都突破不了,還有閑心思去管別人,真是鹹吃蘿卜淡操心!”
楚大王被老者的話逗樂了,大笑道:
“正是如此,沒想到你這老頭都這把年齡了,竟有些灑脫,怕不是真要突破第二序列了!”
“哈哈哈哈,借你吉言,老頭子要是真正突破了第二序列,就把小蔣給抓過來,當你女婿!”
“你這糟老頭子,壞得很啊!”
談笑間,兩人已消失在房屋之中,而遠處的牛春春並不知道,有兩位封號大佬足足盯著他看了六七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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