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負傷回宮后,夏侯淵一直在自己的寢宮養傷,醫藥方面缺乏至極,大多數都是小周從神農醫莊裡把葯帶回來,好在他從小習武,身體的自愈能力還不錯,即便藥石方面不足,他也能自己調養。
「三皇子,可以用午膳了。」小周端著三餐一湯走了進來,將菜一一擺放在桌子上。
對於高貴的皇族而言,每餐三餐一湯是相當差的伙食,就連在宮裡頭管事的人伙食都要比這個好。
「不用錢?怎麼可能?」
「神農醫庄的人是你請得動的嗎?放心,我的身體已經沒有大礙,至於這樣做的用意,你以後會知道,此時無需多問,只管照我說的做。」
他和神農醫庄沒有任何交情,連皇后那邊的人去神農醫庄都請不動人,更別說是小周了。
「我讓您來,我什麼時候讓您來了?」
……
此時房間里就只剩下夏侯淵和姜旋兩人。
小周用袖子擦掉眼淚,沒哭了,而是神秘兮兮地說道:「三皇子,奴.才打聽到一些消息,太子殿下不知道怎的,最近很得老百姓的擁戴,就因為如此,皇上才沒有責怪他未能將薑末離抓回之事。」
「前幾日小周公公到神農醫庄抓藥,提過這事,所以我今天就來了。」
「這些不用錢。」
夏侯淵早就看出了端倪,於是把小周支開,「小周,你將這些葯拿下去吧。」
「知道。」
「除了她之外,還會有誰,即墨無軒嗎?這世上能輕易請動神農醫庄少莊主的人,寥寥無幾,宮裡頭沒人會為我去請你們,所以絕不可能是我的父皇。放眼天下,除去皇室,唯有墨城堡了,而墨城堡里的人,只有蝶舞會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只有小周,十多年來不曾離棄,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把小周當朋友了。
無所謂,那些不忠心的人,要了也無用。
「我,我有說過這樣的話嗎?」小周仔細回想,模模糊糊的,覺得有,又覺得沒有,實在是不清楚自己到底有沒有講過。
「三皇子,草民是否打擾您用膳了,若是如此,那草民稍等便是。」
是啊,除了她會關心他,不再有任何人了。
「為什麼?」小周不太願意,嘟著嘴,低估道:「咱們和太子又不是一道的,為什麼要幫他傳頌美德?」
若不是因為小周是個太監,他早就用『男兒有淚不輕彈』來數落他了。
「我明白,你回去告訴她,不管她做任何選擇,我都會尊重她。」
不過那已經不是重點,重點是姜旋來了,可以給三皇子治傷。
「是。」小周沒再多說,聽令辦事。真不明白殿下在搞什麼?
「好了,照我說的做吧,記住,要大力的傳頌,讓太子的名聲盡量的好,好得不能再好。」
難道三皇子殿下的高燒還沒退,腦子燒糊塗了?
「可是……」
姜旋手裡提著醫藥箱,神秘一笑,冷邪反問:「小周公公,不是你讓我來的嗎?」
小周不再去苦惱自己有沒有講過那樣的話,熱情歡迎姜旋,「姜少莊主,快請快請。」
姜旋眼見瞞不下去,只好承認,但也把話說清楚,「沒錯,是蝶舞讓我來的,但也是她讓我隱瞞的,以三皇子的聰明才智,應該知道她此舉的用意,所以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不客氣。」
「三皇子……」
從傷一在三。「多謝小周公公。」姜旋走了進去,看到夏侯淵坐在那裡用餐,以正規的禮儀向他行禮,「草民見過三皇子。」
這些年來,除了小周,再也沒人願意在他這裡做事,前幾年後宮的總管還願意往他這裡捎人,然而這些人剛來不久就想盡辦法離開,久而久之,那些管事的人也就沒再往他這裡捎人了,似乎已經將他忘記。
「三皇子所指何人?」姜旋裝傻,但心裡很明白,似乎瞞不過去。夏侯淵看起來不像是個好忽悠的人,想瞞他,談何容易?
「奴.才身份卑微,豈能和皇子殿下同桌而食?奴.才已經用過了,三皇子您慢慢享用。今個奴.才幫御膳房的主廚做了件跑腿的事,這不,他做了一條美味的紅燒魚呢!」13acv。
小周卻沒有那麼多心眼,只想著姜旋趕緊把夏侯淵治好,忍不住地問:「姜少莊主,三皇子殿下的傷可還要緊?」
「是她叫你來的,對吧?」夏侯淵開門見山問,不拐彎抹角。
「好好好,奴才這就去給您煎藥。」小周開心極了,把所有的葯都抱走,馬上去煎藥。
「不然三皇子以為呢?」
「那就好,三皇子既然知道,就請尊重她。蝶舞是個很重感情的人,只要別人對她好一分,她會回報別人三分,所以她關心你,並沒有其他意思,完全只是出於朋友之意。在男女之情方面,她已經認定了即墨無軒,不會再選擇別人。」
「奴.才只是太感動了,所以……嗚嗚……還是三皇子對奴.才好。」
「前些日子你到神農醫庄給三皇子抓藥,曾說過,若是我有空就進宮一趟,給三皇子看看傷,當時我答應了小周公公,今天是來履行承諾的。」
姜旋不願意多留,開口要走,「三皇子,草民事已畢,先退下了,五日之後,還會再來一次。」
小周越想越覺得有這個可能,關心問道:「三皇子殿下,您是不是身子不舒服?若是不舒服,奴.才這就去神農醫庄給您抓藥,若是可以,奴才把神農醫庄的人給請來,讓他看看。」
這其中必有原因。
但夏侯淵卻沒把伙食的好壞放在心上,似乎已經習以為常,安靜地坐下來食用,還問了一下小周,「小周,你用過了嗎?若是沒有,那就一起吧。」
「小周,你記住,在我心裡,你不是個奴.才。」
世人都渴望出身帝皇之家,享受榮華富貴,然而他們又怎知,那只是虛化的表象而已。
姜旋也在暗中觀察,這兩人那是各有所思。
「好,我一定儘快。請三皇子把左手放到桌面上。」姜旋坐到夏侯淵身邊,請他把手伸出來,表面上是在號脈,其實是暗中觀察夏侯淵的飲食。
「真的不用。」
「不是。」
「真的是這個原因?」
夏侯淵很是納悶,問個明白,「你哭什麼?」
「你不也對我好嗎?好了,別哭了,像個小姑娘似的。」夏侯淵不再說那些噁心的話,免得小周又感動得哭出來。
「嗚嗚……」小周不知咋的,哭了起來,像個小姑娘似的。
「已經沒有大礙了,但最近調養得不是很好,元氣大傷,傷口多處曾被感染,想必身上還有為癒合的傷口。」姜旋只是把脈就能清楚地知道夏侯淵的傷勢,露出一絲微不可察的感慨,然後將自己的藥箱打開,把裡面上好的藥材搬出來,「這裡有幾副葯,每天一副,飯後食用。這個是生膚膏,用多種珍貴草藥提煉而成,能去除傷疤,消腫化瘀。還有,這是兩株百年人蔘,還有幾支靈芝,你燉了給三皇子補補氣。」
「不必多禮。」夏侯淵對姜旋的到來很是疑惑,他剛才已經聽到姜旋說的話,但他一點都不相信。
夏侯淵不解釋,專心吃飯,才吃了幾口,突然感覺到門外有陌生人的氣息,隱約還能聽到腳步聲,於是提高警惕,冷漠嚴肅地說:「小周,去看看是什麼人?」
「千蝶舞。」
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夏侯淵沒再問,靜靜觀察。
「這只是表面現象而已,很快結果就不一樣了。」夏侯淵冷屑一笑,沉思了一會,嚴肅交代道:「小周,幫我辦件事,你化成老百姓,到市井街坊去傳頌太子的美德,讓他的名聲噪起。」
夏侯淵很配合,把手伸出來讓姜旋把脈,詢問他:「姜少莊主今日有空前來,想必定有原因吧。」
「那,那我就替三皇子謝過姜少莊主了。」
「他日我若得天下,定不會虧待於你。」
「無妨,儘管做你的事吧。」
「有人嗎?」小周一點感覺都沒有,不過還是到門外去瞧瞧,看到姜旋走來,尤為吃驚,「姜……姜少莊主,您,您怎麼來了?」
「這……」小周傻眼了,看著眼前那麼多珍貴的草藥,簡直不敢相信,驚訝道:「這……這是生膚膏,我聽說民間是萬金難求,就連宮裡頭的娘娘也求不來,可珍貴了,還有百年人蔘和靈芝……姜少莊主,我們可拿不出那麼多錢來買啊!」
一個身份尊貴的皇子吃得如此寒酸,足以證明他在宮裡的地位是多麼的渺小。
「這才對嘛!男子漢大丈夫,能屈能伸,拿得起,放得下,哈哈……三皇子,這皇宮對我而言可不是什麼好地兒,我先走了,過幾天再來幫你看傷勢。切記,近今日勿要大動武力,以免舊傷複發。」姜旋心情一好,口不擇言了,反正就是亂說一通,然後瀟洒離開。
夏侯淵並沒有介意姜旋說的話,而是看著桌子上的生膚膏,珍愛地拿到手上,視如珍寶。
雖然他得不到她心,但能得到一份朋友之惜,那就足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