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一百六五章 也是可憐之人

  鳳崇聞言身心俱震，為她無比肯定的語氣而驚，也為她話中傳達的深意而驚。


  這麽些年，老七從未對任何人主動提過他的母妃，也從未對蝶妃的死表現出過多的傷心或思念，甚至連對當年涉嫌害死他母妃的皇後也沒有半點恨意，即使如今太子被廢，偶爾入宮，他還會特地前去看望皇後。


  一直以來，鳳崇都以為老七天生親情寡淡，不思進取，縱然是他與蝶妃的孩子，可到底不像他，也不像蝶妃，就算他有心想讓他繼承大統，可老七的表現，卻讓他從寄以厚望到徹底失望。


  可如今，他卻忽然意識到，不是老七生性涼薄，而是他所背負的仇恨和痛苦，從來隻獨自默默壓在無人看見的心底，一壓，便是十年！


  “他……可有說是何人？”驟然間浮起的心酸與自責，讓鳳崇的聲音都因此而顫動，不過短短的幾個字，他卻費了半天的力氣才問出。


  江明月眸色平淡地看著他，如實道：“說了。七殿下說，當年下毒害死蝶妃的，是蝶妃宮裏的掌事宮女，那個本是蝶妃最信任的陪嫁宮女——王芷柔。”


  “怎麽是她？”隻見天弘帝瞳孔猛然一縮，難以置信地怔在當場。


  “怎麽不會是她？”江明月唇角輕勾，淡淡再道：“蝶妃的日常起居全由此人負責，所有膳食都經由她把關，也隻有她，才有機會毒害蝶妃！當然，她隻是一顆被利欲薰心的棋子，真正的幕後之人，卻是當今的貴妃娘娘！”


  “貴妃……”天弘帝的神情明顯冷了下來，聲音裏滿是意外和憤怒：“此事朕也已經查出了一些眉目，隻是朕卻不知，下毒之人，竟會是那王芷瑤！怎麽會是她，她可是蝶兒從小到大的近身婢女，蝶兒待她更是情同姐妹，從未有半分虧待，她為何會下此狠手，竟要下毒害死她？”


  說到最後，皇帝的身體明顯因憤怒和激動而不斷顫抖，一旁的莊明賢見狀忙上前輕輕幫他順氣，輕聲勸道：“皇上，氣極傷身，龍體為重。”


  天弘帝卻擺擺手，雖然呼吸不暢，目光仍是定定看著床下的女子，分明等著從她的口中得知當年的那些真相。


  看著這樣的皇帝，江明月心底對他曾有的那點兒憤懣也漸漸變成同情。


  站在柳雲雪的角度，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殺死她外祖父並造成外家舉家慘遭流放的罪魁禍首。


  可說到底，這個男人其實也是個可憐之人。


  縱然他身為九五之尊，高高在上不可侵犯，可他卻連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最終讓她因他而香銷玉殞不說，還連真正的凶手都沒有發現，讓其一直做他的枕邊人做了這麽多年，權力一度掌控了整個後宮。


  而他原本想要傾力保護和寵愛的兒子，卻又因他用錯了方法，導致鳳玄淩小小年紀便成了眾矢之的，幾次差點步了他母妃的後塵。


  若非鳳玄淩懂得明哲保身，故意不學無術，鎮日遊手好閑以麻痹敵人，使得皇帝對他越來越失望，隻怕等不到明珠穿來的那一天，他便早已被人害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