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黴米正好配沙子

  江明月微微垂了眼簾，淡淡道：“媽媽說笑了，當初可是崔嬤嬤讓你們每月給梨苑送口糧的，你們若不送進來直接扔門口，萬一被旁人拿了，我們找誰要去？”


  那張婆子一聽便火了，瞪著雙綠豆大小的三角眼兩手叉腰道：“嘿，你這什麽意思？難不成你還怕我們不給送，把你這點口糧給克扣了不成？”


  “難道不是嗎？”江明月緩緩抬了眼，冷冷地看著那張婆子，目光淩利如箭：“往常我們梨苑可是定好一個月給送大米十升，禾米和麵粉各五升，可今日這量，卻比往常足足少了一半不止，張婆子是不是應該解釋一下？”


  “我給你解釋啥？這你應該自個兒去問崔嬤嬤去，她怎麽安排我們就怎麽做，你還讓我給你解釋，你難道還想訛賴我們不成？”


  聽張婆子這一說，旁邊的李婆子也沉不住氣了，隨手將手中的兩個小袋子往地上一扔，尖聲道：“喲，這話說的，就別讓人笑話了吧。你苑子裏這點兒東西，還不夠咱們塞牙縫的。克扣，虧你想得出來，你自己好好看看吧，就那些東西，誰稀罕！”


  說完，她拉著那張婆子便要走，還冷笑道：“一個窮得叮當響的病怏子，還敢給我們甩臉子，怕不是病糊塗了。張婆子咱們走，這個晦氣地方，多呆一息人都憋得慌，讓她們主仆倆好好呆著吧。”


  她的話讓江明月心中一動，想也不想抬手拔下發間的那根銀釵照著布袋便猛力一劃，立時一股子刺鼻黴味衝鼻而來，同時一道黑黃的米流迅速從破裂處流了出來。


  “站住！”


  眼前的一切讓她突然揚聲一喝，將那正罵罵咧咧而去的兩名仆婦震得一個激淩，條件反射地被那股無形的威勢喝住；等反應過來是身後的病怏子在喚，又雙雙嫌惡地嗤鼻一哼，這才不甘地轉頭。


  “怎麽，你還有事？”那張婆子率先開聲道。


  與此同時，她與那李婆子也俱看到那流了一地的黴米，頓時明白這病怏子在氣什麽，咧嘴笑道：“喲，居然破了，這多浪費！不過反正是你們主仆倆吃也不打緊，黴米正好配沙子，有嚼頭嘛。”


  說著，她與那李婆子都歡快地大笑了起來。


  那毫不掩飾的輕視和嘲弄，讓江明月頭回理解了柳雲雪臨死前那種積壓心底的憤怒和不甘，第一次切身地體會到，自己如今就是真真正正的柳雲雪，是與她從此命運同係的失寵世子妃——柳雲雪！


  “嗯，有事。”


  短暫的憤怒過後，江明月很快恢複了平靜，俯身伸手抓了一把黴米在手，款款走到那張、李兩個仆婦跟前，攤開掌心，輕問道：“我想知道，這是怎麽回事？”


  突然減少大半的口糧不算，還派給這些根本不能吃了的黴米，如果不是有人故意授意，那便是眼前的這兩個仆婦使的鬼了。


  可她從柳雲雪的記憶中卻發現，兩年來這兩名仆婦雖然嘴是欠了點，但卻還沒有在她們的口糧中做過什麽手腳。


  與其說她們是積德給柳雲雪主仆留一條活路，倒不如說是這點兒口糧實在太沒有貪頭，與其費這個勁兒，不如花心思討好討好上頭有權有勢的主子去，那得的賞銀可比這豐厚多了。


  所以江明月幾乎可以肯定，這是有人開始針對自己，故意授意下麵的人這麽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