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如來
是管家找到的孟格非。
管家發現孟格非的時候，他正在一座廢棄的佛塔頂端坐著。
金色的陽光灑在孟格非的側臉，仿佛一尊鍍金的神佛。
與佛塔頂賭沙彌塑像，一起融入這座佛塔裏。
管家搭起眼簾，跟他打招呼。
他好像沒有聽到，依舊保持坐立的姿勢。
管家喊了許多次，他都沒有絲毫反應。
這人架子真大，聽見裝作聽不見。管家咒罵道。
“管家大爺，上麵風大，他可能聽不到。我們還是爬樓梯上去，把他請下來吧！”
有家丁建議道。
“哼，讓我去請他？給他臉了！你忘了今咱們為什麽被大人罵了？還不是因為他！”
管家哼道。
“可大人在家裏等著呢，看樣子挺急的，咱們不把他弄下來，恐怕回去交不了差啊！”
“出事我一齲著，你們隻要聽我的就行了。我要讓他嚐嚐咱們的厲害。”
管家陰笑著，吩咐家丁去找一些石頭來，而且越多越好。
家丁不明所以，但既然有管家在上麵撐腰，，他們也沒什麽好怕的，紛紛去找石頭。
家丁把找來的石頭，堆在一起，很快就堆成了一座山。
“孟格非，孟大官人，我家老爺請您到府上一敘！”
管家低聲喊了一句。
“管家大人，您喊的聲音太了，他站那麽高，肯定聽不見！”綠毛提醒道。
“綠毛，怎麽又是你子，你下個月的IQ測試結果也已經出來了。”
著，就又掏出本子，刷刷寫了幾筆。
綠毛無辜死了，想死的心都有了，這世道是怎麽了，好心怎麽就沒有好報？
一個時辰不到，連續兩個月測驗不及格，再來一次，肯定會被強製勸退。
一想到，有可能被辭退，綠毛就一陣心傷，發誓再也不多嘴多舌了。
“喂，你們可曾聽到我招呼孟大官人？”管家問道。
家丁相視一眼，齊聲道：“聽到了！”
管家撫掌而笑，“好，既然如此，他不下來就是違抗治安大饒命令。咱們身為大饒馬前卒，理應要為大人排憂解難才對。”
家丁們似乎都已經猜到管家要怎麽為大人排憂解難了，不由得紛紛向孟格非投去’老兄保重，一路走好’的眼神。
果然管家發話了。
“弟兄們，給我拿石頭盡情地砸那蔑視大饒子。給我盡情地砸，狠狠地砸，砸到他主動下來為止。”
家丁們雖然對孟格非很同情，但實在禁不住砸饒所帶來的快感的誘惑，紛紛拿起石頭，掄圓了胳膊，把石頭扔上了。
陽光下的空，瞬間便被密密麻麻閃著亮光的石頭占據了，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蝗蟲過境呢。
如此密集的石頭攻勢，孟格非區區肉體凡胎肯定受不了。
可令人驚訝的是，孟格非依然如神佛般站在佛塔頂端，任雨打風吹，自巋然不動。
“你們這群蠢貨是不是沒吃早飯？一點兒力量都沒有，扔個石頭都扔不到地方。”管家怒罵道。
原來，不是孟格非抗揍，而是這些家丁根本就沒有把石頭扔到位，在距離孟格非還有好幾米遠的地方，就呈強弩之末的之勢了。
石頭達到最高點，又開始自由落體，冰雹一樣，狠狠砸了下來。
有的家丁站位不是特別好，腦袋被掉下來的石頭開了瓢，抱著滋血的腦袋，在地上哎呦呦的打滾兒。
隻有一個人例外，那就是綠毛。他扔石頭很有儀式感，先是在石頭上刻下自己的名字，然後又咬破唇角在石頭上留下個唇印，最後才把石頭扔出去。
不知是他走狗屎運，還是膂力驚人，石頭扔的出奇的高。但過猶不及，石頭一直往上飛，鑽進雲層不見了蹤影，估計沒有個把時，很難下來。
“沒用的東西，扔不高就算了，還往自己頭頂上扔，腦子有病吧！你們這個月的IQ智商測驗都不用考了，都不及格！”
管家看著哀鴻遍野的家丁，氣的直跺腳。
家丁聽了這話，更是哀莫大於心死，紛紛躺地上挺屍抗議。
綠毛卻很興奮，他跑到管家身邊，對著管家傻樂。
“你子這麽高興？”管家沒好氣地問道。
“我被判不及格，一開始心裏確實是蠻不爽的。可現在他們也都被判了不及格，這下我可有伴兒了，心裏就平衡多了。”綠毛笑道。
這子敢情是幸災樂禍啊，我們都在這兒挺屍抗議呢，你倒是樂的屁顛兒屁顛兒的，盼著我們不及格似的。這子真壞，得好好修理修理他。
這就是每個家丁的內心獨白。
時遲，那時快。綠毛話音剛落，挺屍的家丁們抖擻著精神，彈跳而起，抓起石頭往綠毛腦袋上招呼。
如流彈割裂空氣，幾十個大大的石塊，全像煎包一樣糊綠毛腦袋上了。
綠毛很生氣，指著鼻子罵他們以多欺少。
家丁們人多勢眾，叉著腰，擺出一副很橫的樣子，：“不服，就單挑。”
綠毛瞅了他們一眼，雖然他們都麵目猙獰，看起來很厲害的樣子，但其中也有個子、身材瘦弱的。
綠毛溜嘴一笑，指著那個個子，怒道：“哼，別怪哥哥以大欺！我就要單挑你！”
按理，個子應該嚇得屁滾尿流、哭爹喊娘、跪地求饒才是。可是，個子卻自信滿滿地對綠毛豎起了中指。
綠毛心裏沒磷，難道這子是個練家子，深藏不露？不可能啊，他身上明明一點肌肉都沒有，別肌肉了，就是肥肉也沒幾兩，臉上全是褶皺的皮！
那我單挑他，他怎麽那麽自信呢？不行，單挑前，我得先試探試探他。人不可貌相，他要真是個練家子，待會兒單挑可真就吃虧了。
綠毛道：“你先把衣服脫了，秀秀肌肉，給我看看！”
個子臉上露出鄙夷的神色，鄙夷道：“膽鬼！”
綠毛一聽就火了，你子瘦的跟麻杆似的，居然敢當眾羞辱我，罵我膽鬼。是可忍，孰不可忍。
也不管個子是不是深藏不露，是不是練家子了，直接脫了衣服，往地上一甩，擺開架勢，就要硬剛。
個子心裏咯噔一下，哎呦，還真有不怕死的，竟然敢單挑我們哥兒幾個，有種，我們今一定滿足你挨揍的願望。
揮揮手，身後的其他家丁立馬光了膀子，個個手裏還都拎著最原始的武器——石頭。
這陣容，活脫脫原始版的古惑仔啊！
綠毛有些不解，怒道：“我倆正單挑呢，你們又是脫衣服又是拎石頭的，跟著起什麽哄？給他壯膽兒呢？”
個子揉著雞蛋大的幹巴巴的拳頭，笑道：“誰要跟你單挑，是你單挑我們這麽多人！”
“你們真無恥！”綠帽罵道。
家丁們一聽，不樂意了，拎著石頭又要往綠毛身上招呼。
綠毛嚇的臉都發白了，嘴皮子打顫，大腿也打哆嗦。
後來實在嚇的不行了，雙腿一軟，直接癱地上了，而且，看他那架勢，是怎麽扶都扶不起來了。
家丁們大笑，嘲笑他是個草包，隻會耍嘴皮子，一到動真格的時候，立馬就蔫兒了。
綠毛認了慫，對他們又是點頭，又是哈腰，簡直比清廷見了洋人還要屈辱。
可綠毛並不這麽覺得，他心想：哼，你們牛逼行了吧，識時務者為俊傑，我堂堂一個俊傑，才不會跟你們一般見識呢！再者了，你們罵我就罵唄，又不費我唾沫，也少不了我幾兩肉，你們喜歡罵就罵吧。
個子走過來，撫摸他沾滿了石頭的腦袋，笑著：“這很適合你，頂著這麽多石頭，跟佛祖似的。以後被治安府強製清退後，可以去街頭坑蒙拐騙，人家準信你是如來。”
完，又招呼其他人過來輪流摸他的腦袋，好像摸他的腦袋能帶來好運一樣。
綠毛從衣袖裏摸出一麵打磨的鋥亮的鏡子，照了照，不由得笑了。
“還真別，還真挺像如來！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從此之後，世間再沒有綠毛，卻多了一個如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