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魔煞攝魂令
夏末初秋的時節,十萬大山中的落靈穀驟雨連連,氣候悶燥。
每一年中元節,堡主老爺會雷打不動返回落靈穀,舉行盛大的祭祖儀式。老爺回府之後,少堡主的猖狂跋扈自然得收斂許多。
因此,張琅得趁堡主張守業回家之前,沒日沒夜的吃喝玩樂,宛如末日狂歡,作最後的瘋狂。
堡主大人不在家,而堡主夫人過世得早,縱是授權管理莊園事務的周大總管,以及落靈穀張氏宗親長輩,又有誰會不識趣,敢去觸少堡主的黴頭,去管束張琅的行為?
畢竟,張家堡由張氏宗族嫡長子世襲,張琅作為張守業唯一子嗣,有一就會成為張家堡當然的主人,執事長者們目前仗著堡主老爺的信任,可以無視少堡主的眼色,但不能給自己的子孫後代,栽下荊棘。
所幸張琅對那可惡奴仆的死活懶得計較,外出鬼混幾後回府,得知醜牛兒竟然活著回來了,隻感覺是白白撿到幾百銀幣,吩咐外院管家將他分派到馬廄做事去了。
張家堡馴養的是帶有蠻獸血脈的山地角馬,負重和腳力比普通的馬匹出色得多,同樣,它們也特別能吃。第一次上崗的愷子哥,整整忙碌了一早上,才陸續喂飽二十多匹膘肥肉滿的家夥。
雖然不知下一次挨打受辱,會在哪一再次降臨,但日子總要繼續下去。縱是活著談不上任何尊嚴,隻要不舍得死去,隻要心存希望,就得咬緊牙關硬挺著。
然而,沒有強大的力量改變命運,就隻能被命運拖著走。
眼望著馬槽中的飼料,都比自己平日食用的雜糧精細得多,而且還不敢偷吃一口。重生的少年感覺到,下等奴隸的命運真真是人不如一條狗(獸)啊
按理,像主子少爺的專職奴仆,被貶做粗貨也不會長久,可醜牛兒是張家堡有史以來,最不討主人喜歡的一個專職仆人,其他一幹家奴都預料,這子再無出頭之日了。
因此,幾個奸狡的馬夫看見張正愷走進馬廄後,都理直氣壯的跑了個幹淨,一齊偷懶去了。反正就算活幹不完,最後被責罰的隻會是那個倒黴蛋。
沐沐送來的療傷藥丸,果然療效非常,七過去後,張正愷背部傷口便已結痂,周身疼痛消失,活動無礙了。
這一喂完草料,苦逼少年已是饑腸轆轆,在馬槽邊咕咚咚灌了一肚子涼水,才感覺疲憊消退了些許。正自愜意,背脊驀然一顫,仿佛又一次挨了那二世祖紈絝一劍,逝去少年的痛苦記憶瞬間湧上心頭。
居安思危
愰忽中,張正愷一屁股坐在馬墩上,半才清醒過來,左顧右盼見四下無人,哆哆嗦嗦摸了摸貼身衣袋,拿出裏麵裝著的扇形石片,
“金手指啊,再不快快顯靈,你家主人指不定哪會橫死在此了”
重生的少年輕輕摩挲古樸的石片,口中念念有詞。
良久自無反應,少年忍不住仰怒罵:“賊老,幹的什麽混賬事,將我送到這異世,為何貪汙了本該愷子哥享受的穿越金手指?”
如此神神叨叨半,少年似是氣餒了,揚手就要將那石片扔去,終是心有不甘,怏怏的將石片收進內衣口袋。
不行,我張正愷不能坐以待斃,得行動起來,所謂聚沙成塔,集腋成裘嘛。
異世重生,固然沒出現亮瞎眼的“金手指”,但愷子哥帶來了二十多年人生記憶,帶來了十幾年寒窗所學知識,更有五年極限運動練就的嫻熟技能,磨礪出的不屈意誌。而且前一世本人還是寫過《酒神傳奇》之網文大咖,千字三百的稿酬,羨慕死了多少碼字狗!
我張正愷一定要尋到麵臨絕境的應對辦法,不可再一次將命丟了。
於是,馬廄裏的少年賊頭賊腦的,偷偷做起了一些什麽。
時間很快過去一個月,狼大少依舊沉浸在肉池酒酣、鶯歌燕舞中,連他都不知道,堡主大人張守業已經悄悄回到了落靈穀。
張家堡莊園最裏端,緊靠山壁修築了一幢鐵灰色古堡,方圓二十丈,高達十米,完全由重達數十噸的整塊石料砌壘,與山壁融為一體。
這坐易守難攻的戰鬥堡壘,就是張家堡威名的最強倚仗。
此時此刻,鐵灰石堡中心隱秘的議事廳內,寬鬆軟榻上坐著一個威嚴長者。在他的下首,站著幾個氣宇軒昂的成年人,都是張家堡武道中堅骨幹。
沒有人知道,堡主大人召集眾人在聊些什麽,隻有幾個老爺最親信的奴仆,在夜色來臨的時候往古堡內送去了晚餐,並且為廳裏油燈添置了大量的巨蠟焦油。
張家堡堡主張守業,雖然年過六十,身板依然是孔武有力。他穿著裁剪得體的士爵官服,灰白的頭發梳得一絲不苟,雖然臉上爬滿了不少皺紋,整個人卻顯得極具氣勢。
但堡主大人的氣勢,卻在眾人進來之後逐漸降低,隨著夜幕降臨,臉色更顯出了一股頹敗。
“滅族滅族之災啊!”
老人家雙眼望,無奈歎息:“普陀海上韓林島甲申山下申公府,全被攻陷,申氏、韓氏兩族未留下一個活口。接下來隻怕輪到落靈穀張家堡了。”
一位穿著黑色直裰長衫的老者,坐在張守業左手邊。他腦袋上有些禿頂,整個人看上去也不是很有精神,但搭在身邊的一把寬大青銅闊劍,足以顯示出老者有著不凡戰力。
如果醜牛兒(張正愷)站在這裏的話,他能一眼認出這位高階鬥士——莊園“迷糊總管”周半通,張家堡內院第二號人物,八星鬥士的實力與老堡主並肩,但終日裏卻表現出一副沒睡醒模樣。
此刻的周大總管,早沒了平日裏昏昏欲睡的神情,麵帶憂色問道:“堡主大人,申、韓兩家各自有上千人口,您怎麽能斷定他們全死光了?”
張守業的雙肘支在麵前長桌上,雙手深深插進了灰白長發,語氣中充滿了恐慌:“魔煞攝魂令魔令一出,寸草不留!”
“時隔五百年,魔煞攝魂令再一次現世了?”
驚呼之聲,傳自另一位五旬老者,他是張家堡操持財物的主管丁開山。
此刻的丁某人,也不是平日文生打扮,換上了一身武士裝束,在他身邊同樣放著一件高階兵器,那是一把雙刃戰斧。
聽到丁開山驚呼,老堡主的麵目越發扭曲,仿佛再度經曆了一次曾經看到的慘烈景象———
都毀了!
不論是韓林島之韓侯府,還是甲申山之申公府,都變成了一片廢墟。
在廢墟的中央,整整齊齊擺著上千具屍首,每具屍體上,插著一塊標注數字的黝黑令牌,從一開始列數,最後的一個數字,就是韓府、申府本存的男丁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