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三章 只能決戰
闖賊竟然頓兵渭河東岸舉步不前,這個大好的消息簡直如久旱甘露,來的太過突然,讓在大堂里,正在為如何在闖賊摧枯拉朽下,不知道該如何防衛西安的眾位官吏有點不知所措,下意思里竟然有種不敢相信的感覺。
洪承疇這個後來者當時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般,茫然四顧,看看一堂同僚與自己一樣目瞪口呆,不由再次看向這裡的東道主李應期。
李應期這時候一個箭步衝上前去,一把抓住那個報信的小吏。語帶顫抖的小心問道:「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
那小吏被大人拽著脖領子,一時間憋得喘不過氣來,吭吭哧哧的就是說不完整。這樣,倒是讓李應期誤會,以為還是這小吏忙昏了頭,把闖賊頓兵城下報稱舉步不前在渭河東岸,於是,帶著一場空歡喜的失落,放開那個小吏,無可奈何的對洪承疇攤開雙手道:「看來,賊人來的真快,這已經頓兵城下,剩下的便是我們如何分兵防守了。彥演兄,為兄能力有限,這大局還是您多操勞,我作為待罪之身,聽著安排便是。」說完,已經是滿面疲憊,意興闌珊。
失去大半陝西,做為這陝西第一巡撫,是無論如何也脫不了干係,現在京師告急,皇帝還顧不上降罪自己,一旦韃子遠去,京師危機一解,拿自己的死期也就到了,看看匆匆忙忙趕來的洪承疇,還不是三邊總督楊鶴預備著接管自己的權利來的?不過是好聽點,說是幫助自己對付闖賊,好聽罷了。
不過也好,剩下的爛攤子就要這個年富力強,頗有能力的洪承疇來管吧。
這時候,那個小吏被鬆開了脖子,總算喘過一口氣來,當時大聲的再次重複喊道:「大人,不是賊兵困城,而是據賀人龍副總兵差人來報,闖賊拿下渭南之後,按兵不動,闖賊停止進攻啦。」喊著這話,那小吏都已經語帶哭音。
是的,這的確是一個好消息,好的不能再好的消息,這個消息且不說背後蘊含著什麼樣的內涵,只是闖賊的這一停頓,就讓西安官軍得到了最難得的一口喘息之氣,這就是上天的眷顧。
洪承疇一個箭步衝上來,一把拉住那個小吏的脖領子,越庖代俎的大聲問道:「消息可是確切?」
「放手啊,放手,大人。」這時候那個小吏第二次被掐了脖子,哪裡還緩的一口氣?當時再次臉紅脖子粗,幾乎到了雙眼突出的地步。
還是杜文煥見機得快,連忙拉開洪承疇的手,對洪承疇笑聲道:「這消息應該不會錯,畢竟這是斷後的賀人龍大人傳回來的,應該不假。」
洪承疇放手,然後慢慢轉身,面對大堂上的地圖默默無語,倒不是他真的淡定,而是心潮不能平復,自己危難之時請命趕奔西安,雖然有私心在,但真正的本意還是為這大明的天下安危出力,本來想著來到這裡便是一個爛的不能再爛的攤子給自己,兵臨城下,苦戰廝殺已經在自己的意料之內,卻不想,老天眷顧,讓闖賊莫名其妙的在渭南頓住不前,哈哈,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這是上天給自己出頭的機會。
這個大好的就、消息不但讓洪承疇大喜過望,其實比他還要歡喜以至於接近瘋狂的還有李應期,自己作為陝西第一巡撫,眼看著大片河山都已經淪入闖賊之手為自己卻束手無策,眼看著午門問罪的下場就等著自己,但是,這時候卻是峰迴路轉,讓自己再次看到了希望。
他上前一步再吃抓住那小吏的脖領子,大聲詢問:「賀人龍將軍現在何處?快快傳來見我。」
倒霉的那個小吏再吃被憋得臉紅脖子粗,眼看著唄這樣幾次三番折騰就要斷氣,正在這個時候,大堂外一陣咚咚的腳步聲傳來,緊跟著便是一個洪亮的聲音大聲稟報道:」延安守備,掛陝西副總兵弦,末將賀人龍求見各位大人。「
李應期聞聽,如聞天籟,哪裡還記得文貴武輕,丟開那塊憋死的小吏,大聲喊道:」快快有請賀人龍將軍。「然後就迫不及待的往外走,這倒不是他去迎接,而是的確心急,希望第一時間得到準確的消息,這的確關乎自己的身家性命。
大堂的光線一暗,一個高大魁梧的身軀就出現在了大堂口,大家看去,不是賀人龍還是哪個?
這時候,滿堂的文武都不由的長出一口氣,只要賀人龍來了,那戰局就不會壞道哪裡去了,因為,畢竟最後一個斷後,死守渭河西岸的便是他,看來,渭河無憂矣。
這時候,所有的人都一起擠上去,紛紛對這個原本看不進法眼,現在更是風塵僕僕沒有半點武進士風采的莽漢施禮,希望在大家的關懷下,賀人龍能真正為大家消災解難。
這時候,大家才發現,真正戰陣,刀槍力氣還是比嘴皮子好用的很,這時候掉了身價拍一拍武人的馬屁卻是正當時,最少,在萬一這次大勝之後,也可以在武人的碗里撈點好處軍功出來,以抵消以往罪過,保住身家性命。
賀人龍這時候卻不去看眾人嘴臉,緊走幾步,對著恩主洪承疇納身便拜,全沒了剛剛進來的時候那種張狂。
對於賀人龍的這種表現,洪承疇非常受用。畢竟這賀人龍還知道感恩戴德,同時,也說明,還沒被李應期這個自己的同年收買。
上前一步,摻起賀人龍,嘴上不由得練練怪罪:」東主李大人在詢問軍情,且不可因我們相見耽擱了。「
這時候賀人龍才站起,再次規規矩矩的給李應期,杜文煥等等上官一一施禮。
這時候李應期還哪裡顧得這些?當時緊急的問道:」賀將軍,闖賊真的頓兵不前啦?西安真的沒有賊人出沒啦?「
賀人龍心中很是鄙夷了一下這些只會夸夸其談的傢伙,不過面色上卻恭敬無比的對洪承疇賀李應期施禮道:」正如我剛剛派來的軍中將官傳報的那樣,闖賊的確縮在渭南不在前進,現在,給我們的時間有了。「
得到賀人龍的確定,滿大堂里一陣噓聲,那是大家如釋重負的長氣。一些目光短淺的小吏已經開始彈冠相慶了。
」闖賊這次頓住不前是為了什麼?「洪承疇沒有大家的那種輕鬆,畢竟這次來是受到楊鶴的重託在,自己可不敢大意。
其實,這次自己臨危請纓,更是臨危受命,身上肩負著楊鶴的重託,一來李應期這個巡撫已經待罪,根本就要走到法場了,而這個陝西需要一個敢於任事的人出來,收拾這個爛攤子,雖然皇上沒有精力來管這個地方,但是,正是這個時候,才能上下手腳,將一些黑鍋都砸在這個李應期的腦袋上,為大家抗了。
因此上,剛剛上任,頗有勇武之名的洪承疇便被楊鶴指派了來,更何況,這裡還有個洪承疇的得力幹將,三邊真正的悍將賀人龍在,這時候,多難思良將,正是需要武人效力的時候,而這個桀驁不馴的傢伙,只有洪承疇才能降服。
賀人龍看看左近眾人,大聲稟報道:」啟稟兩位大人,這次闖賊與我等交兵,雖然僥倖得勝,但在我大明忠勇將士的奮勇廝殺下,也已經元氣大傷,現在的闖賊已經是強弩之末,再難發動大規模的進攻。「看看滿堂已經面漏喜色的官吏,賀人龍再次提高聲音道:」而我們,現在在西安城內,已經編練了七萬大軍,正是戰意高昂,養精蓄銳正好時候,這時候,我們的反攻的機會已經到啦。「
賀人龍的一番言論立刻振奮了滿大堂官紳的士氣,是的,流民組成的大軍再怎麼說也不是官軍的對手,看看,這就漏了他們的底細,好,強弩之末,正是反擊的好時候,那樣,我們七萬大軍一出,便是摧枯拉朽,那陝西還是我們的陝西,大家的一切罪責都將不復存在。
李應期也被這氣氛感染,大聲對那些官佐喊道:」即熱如此,那大家還不各付有司,準備兵馬錢糧,我們立刻出擊,剿滅闖賊就再明天。「
那些官佐轟然應諾,立刻紛紛告辭出去,準備那場決戰。
看到人們散去,大堂里就剩下李應期,杜文煥,還有洪承疇和賀人龍,這時候,李應期原本興奮的臉突然慘白,細聲的問道:」賀將軍,你實話實說,闖賊真的到了強弩之末了嗎?「
看看左右沒人,賀人龍再次施禮,語音凝重的道:」闖賊這次根本沒有傷亡多少,現在闖賊頓兵不前,不過是分身去別地,比如潼關,比如漢中。「說道這裡,賀人龍拿眼睛看向各位大人,語氣悲傷的道:」諸位大人,陝西休矣。「
洪承疇輕輕點頭,看看李應期再看看一樣失魂落魄的杜文煥,沉聲道:」這是實情,不可改變。「突然揮手很劈下道:」這時候,我們不但不應該龜縮在西安,而是應該大軍齊出,在渭河西岸擺開陣勢與闖賊決戰。「
所有的人都知道,都理解洪承疇的意思,這時候只能藉助這個謊言振奮軍心士氣,與闖賊決戰,否則,就真的沒了結果。
「出擊,決戰。」好半天,李應期恢復了意識,雙拳高舉大聲吼道。
是的,出擊,最起碼讓皇帝知道,我們還在有作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