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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二十七章 欣喜無比

  秋風,打著旋的呼嘯於廣闊的平原之上,帶著一陣陣乾燥的黃土味道,撲進所有人的口鼻,也捲起一面面已經掉落了顏色的旗幟。 

  旗幟歪斜,軍容破爛,刀槍不整,一群群,對,是一群群的四縣衛所軍漢,站在呼嘯的秋風裡,看著眼前整容闖軍,他們心底只有恐懼,沒有其他。 

  賀人龍還是按照軍令,或者說是按照自己的心思,帶著拼湊出來的所有四縣衛所軍,趕到蒲城外圍,在規定的時間內,對闖軍展開牽制性「進攻。」 

  對於這次所謂的牽制進攻,身披火紅斗蓬,盔甲輝煌的他,沒有一點取得戰果的信心,現在,端坐在馬上,看到與原先延川一戰所見到的那隻完全不同的闖賊,他滿腦袋想的,這就完蛋了,沒有結果的,剩下的就是自己怎麼樣保存自己的親兵部損。 

  現在的賀人龍,看著眼前的敵手,已經非常後悔自己當初沒有堅持要求去東進勤王了,那樣,至少讓自己可以帶領真正的軍隊,面對真正的強敵,即便是戰敗,那也無怨無悔,而帶著這樣的部隊,面對那樣的強敵,戰敗,自己是如何的委屈?但其實也是心甘。 

  朱鐵拿著他標誌性的大鐵鎚,左看右看對面的敵人,怎麼看都不像是敵人,相對來說,不過是比那些流寇,在裝備上要強上一些,但在神情上卻又比流寇差上許多,原因無他,流寇的臉上除了麻木外,還有一種絕然,而不是對面的那種,除了麻木外,就是一種恐懼,還有的就是一種欣喜,對,是欣喜。 

  「這也算兵?相對於自己見過的邊軍,相差萬里啊,看來,大明真的已經是窮途末路了,我們闖王真的當大事當大主了。」身邊的一個隊長嘲笑的和領軍統領朱鐵說道。 

  朱鐵一臉嚴肅的看看自己的兄弟,「收起你的輕視之心,先生說的好,百足之蟲,雖死不僵,何況已經存在了三百年的大明?這只是衛所,不是正規軍。真正的大明軍力,在正規軍。年前時候,十五萬,號稱三十萬的高迎祥在一丈原,不就被兩萬邊軍一戰打的落花流水,只逃出三萬不到嗎?大明的軍隊,還是有一定的戰鬥力的。」 

  說這話,的確是實情。 

  三百年承平,糜爛的只是內地衛所,而大明真正的軍隊是有相當的戰鬥力的。 

  明朝末年,是一個歷史的轉折點,我們先不提應為進入了罕見的冰凍時期,給這個以農業為主,人口眾多的國家帶來的毀滅性打擊。也不提因此造成的連續的乾旱,蝗災,和應為災害而廣泛流行於北方的天花,鼠疫等烈性傳染病,給這個國家的實力造成的摧毀性打擊。 

  也放下由於紛亂的黨爭造成的領導階層的混亂,稅收制度的不能夠數目化管理,和第一次全球經濟的衰退,給國家在戰略領導,經濟造成的巨大損失和失誤。 

  就只說戰鬥力,其實明朝後來是在三線作戰,世界上強大如納粹德國,拿破崙的法國,羅馬。。。。。都不能堅持兩線作戰,更何況三線作戰? 

  單單說這中線,對付風起雲湧的農民起義軍,大明軍隊從開始到結束,就是勝多敗少,而且還都是以少勝多,要不是明軍一再應為北方告急,急需調動部隊過去,姑息寬恕他們。他們就是實力再大十倍,也不是明軍的對手。 

  當初澄陽王二,帶著幾百名走投無路的饑民,殺死了知縣,大暴動開始,但是在曹文龍帶領不到一萬明軍,一路追著比他們多了十倍的十萬多民軍狂打,從陝西到甘肅,從甘肅到陝西到山西,最後覆滅了王二。 

  崇禎5年,明軍調集京軍,川軍,河南兵,鹽兵,毛葫蘆兵,營兵,土兵也只是三萬人,把比他們多六七倍的農民軍包圍,裡面有闖王高迎祥,李自成,張獻忠,羅汝才,大天王,八大王,八金龍,老回回等幾乎所有頭面人物三十幾萬造反大軍,徹底包圍在太行山與黃河交界的繩池渡。要不是高迎祥李自成等詐降,說不得,三萬大軍就平滅了陝西叛亂。 

  即便到了崇禎七年,此時號稱造反大軍第一強的闖王高迎祥,從陝西進入河南,在汝寧與張獻忠等人會師,30萬大軍,連軍營百餘里。盧象升部下大將祖寬,親自帶領2萬關寧軍突然發動突襲,三日混戰,殺的李自成等潰退向河南與湖北交界的大山。若不是清兵再次入塞,大軍不得不北上勤王,哪裡還有後世的大順。 

  其實,要說是滿清救了李自成等農民軍,一點都不為過。這一點來說,呂世時刻不敢掉以輕心,當初延川突圍,主要是自己打了邊軍一個措手不及,同時,也藉助了高迎祥起事,邊軍兵變的有利時機,牽制了邊軍精力,這就是穿越者的優勢,要不自己也不會走到今天。 

  其實,就在大軍圍城之後,四散開來,訓練有素的監軍士兄弟,每個人一人雙馬,不分晝夜的就將方圓五十里內的風吹草動都流水樣報告給闖王,然後讓廢寢忘食的趙興繪製到地圖上,給呂世決策提供盡量準確的信息。說起來,趙興肩上的擔子實在太重了。 

  分權,是不是該到時候啦|,呂世開始猶豫。 

  不過,這都是后話,最少是平定陝西之後的事情,現在說來,便是一個陳車就是一個變數。 

  賀人龍四處奔忙調集整頓衛所兵的時候,一切都已經收在呂世的眼底。 

  「好,我們終於如願以償了。」看到四縣集結衛所,準備向自己進攻的時候,呂世興奮的將手中的碳條筆丟在地圖上,烏黑的手就那麼激動的拍著,神情是一種如釋重負。 

  敵人,比自己想象的快得多的派出了援軍,這樣,就可以縮短對蒲城的圍困,那麼,城裡的百姓,將儘快得到解脫,這正是呂世最希望的。 

  滿帳的兄弟都如呂世一樣如釋重負,原因,大家都知道闖王的想法,看到他不再被良心日夜煎熬,誰不欣喜? 

  「闖王,出來的只是四縣不堪的衛所軍,還有賀人龍整編出來的七千到一萬的鄉勇軍沒有出現。」趙興小聲的提醒著呂世。 

  呂世這時候心情非常好,笑著道:「無所謂,只要來了就好,吃掉一股就是一個勝利,添油戰,我們更不怕。」呂世興奮的說到。 

  「對,這種打法其實更適合我們。」吳濤接過呂世的話頭,直接表示贊同:「一股股的來,力量薄弱,而且長途疲憊,戰鬥力已經低迷到了極限,這正好與我們以逸待勞成對比。尤其——」說到這裡,吳濤語氣一沉,面色嚴肅的道:「尤其,這一次來上幾千人馬,正好適合我們圍殲。」 

  「對。」過天星眼前一亮,一拳就砸在桌子上,巨大的力量將桌子上的水碗碳條震的叮噹亂響。「真要一次來上個上萬幾萬,就憑我們這些人馬,還要兼顧蒲城,還要對陣他們,我們就只能打個擊潰戰。」 

  呂世和吳濤聞聽過天星的分析,互相對望了一眼,不由相互欣慰的笑了。 

  「我們的大統領終於由一個遊俠變成了一軍統帥。」 

  過天星看到了兩人的眼神和微笑,當時回頭,對著兩人小心的問道:「你們笑的那麼猥瑣,難道我說錯了什麼?」緊跟著一句:「打架嗎,就是一次打服,要不沒完沒了的,噁心人不是。」 

  一句話,讓滿大帳剛剛開始對過天星的崇敬一下子煙消雲散,但是當事人還不覺得,竟然沾沾自喜的補充了一句:「這兩軍對壘,和俠客對練是一個道理,要打就打服氣了——」 

  呂世連忙打住過天星這個遊俠即將的長篇大論,這是軍議,不是武術班子上課,跑題是習慣,但是也分什麼場合不是? 

  看到呂世苦笑著打住了他的話題,過天星訕笑著閉嘴,但是,馬上加了一句:「其實,一切還是闖王說了算的,我就打了便是。」說著抱著胳膊退出了人群,靠在帳篷邊上,看大家熱烈的討論。 

  吳濤偷眼看去,只見到過天星臉上玩味的笑意,心中還是一種感動。 

  「大統領,這是真的不成熟,還是真的成熟起來?大統領,闖王如此之好,你這是何苦來哉嗎。」 

  「軍師,你看這一仗我們怎麼打。」呂世喚醒了沉思中的吳濤,吳濤連忙收起思緒,低下頭看桌子上的地圖,就這一會,呂世已經將最新的賀人龍大軍路線標在了上面,清晰而且詳細。 

  吳濤思考了一下,扭頭對著呂世道:「不知道闖王想繼續留下誘餌,還是一下解決問題?」 

  作為軍師,應該一切以主帥的意志為中心,出謀劃策,才是本份。 

  呂世站起來,思索了一下,然後將問題問回來:「那依軍師看,我們哪種辦法更好?」 

  吳濤想了下:「一戰全殲,會讓敵膽寒,這樣,敵人就再不敢前來救援,這於我們當初圍城規劃不符。」 

  呂世點點頭,背起手低著頭在大帳中踱步。 

  吳濤看著呂世的背影,再次道:「而留下誘餌念想,敵軍就會繼續源源不斷的做一僥倖之戰,這才符合我們的戰略。」 

  此言一出,滿帳讚歎,軍師就是軍師,簡單的事情就分析的如此透徹,怎麼不讓人嘆服? 

  呂世背著手在大帳里慢慢的踱步,大家都屏氣凝神的等待闖王的決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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