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五章 奮勇出擊
當時,張存孟阻止了那些年輕氣盛的小將軍出城一戰的衝動,但在一個結果出來之前,大家差點在城頭爭論的打了起來,當時,張守備的兄弟和張副守備的兄弟都抽出了刀子,要不是劉國驍縣尊在場,端出了文官的架子,後果還真不可設想,即便這樣,雙方還是劍拔弩張的對峙半天。
最後,在賊人城外大營一陣鼓響之後,原本打的熱火朝天的賊人,竟然一起住手,原本打生打死,不死不休的打鬥沒有了,轉眼間他們就又好的跟親兄弟一般,然後唱著歌子,整齊有序的各司其職了。
當時,看到這個結果,全城上下一個個在目瞪口呆的同時,還有一陣陣后怕,同時也真正的佩服起了不沾泥那老傢伙的遠見卓識,誘敵,絕對的誘敵,得虧自己沒有上當。
今天大家再次檢閱了闖賊的軍容晨跑,然後就進入了大家最想看到的節目,賊人打架。
現在,大家已經看出了門道,每次打架結束,就有一個白袍的年輕文士,給勝利者發一面小旗,當然,如果這隊明天輸了,對不起,小旗還要灰溜溜的拿回去交給那個白袍文士。
「準備下注,準備下注啦。」一個將佐對周邊一群同僚大聲的吆喝起來,於是,那些將佐就一個個精神抖擻的在自己的懷裡拿出或多或少的銀錢,報上在這裡看去的賊人的哪個隊,壓下自己的賭注。
這才是諸位將佐一大早,放棄溫暖的被窩,來到城頭的最終目的,賭錢。
「我賭左手起第三個隊勝利。我壓七百文。」一個昨天輸紅了眼的百戶狠狠的將一包銅錢丟在莊家面前,「***,老婆本就放在這了,贏了,我就翻本有餘,是時候我一次娶倆。」
兩千文,絕對能在流民里,買上兩個水靈靈的大姑娘,如果圍城再久些,那些流民耗盡了所有的吃食,三五個也是可能的。
「我賭這隊輸,我就三百文。」還真有不怕輸錢的,那隊已經輸了三天了。
「那你賭個屁啊,滾遠點。」莊家和那個賭徒一起怒罵道。
「我是沒錢了,但是,我還有個女兒,我把她壓上。」那小子梗著脖子大聲喊道。
圍觀的人群一靜,突然爆發出轟然的大笑。
莊家笑的都是涕淚橫流,指著那壓下女兒的傢伙,好半天才喘過氣來道:「還女兒?就你家那個肥豬?你是不是因為嫁不出去,才想起了這個歪法子?」
他的女兒大家都知道,痴肥的可以,都已經嚇跑了好幾個媒婆,這小子是真養活不起,準備用這個辦法輸出去啊。
「胖點怎麼啦?晚上燈一吹,還不是一樣用?」那小子漲紅著老臉辯解著:「胖還好生養呢,明年,保證你抱上大小子,我保證能當姥爺。」
開注的大手一揮:「好生養?算了吧,說不定圍城一久,我就乾脆殺了吃肉,也是,那傢伙怎麼的都比別的人多吃幾天。」闖賊就在外面實實在在的擺著,那樣的強軍,大家每天都在加深印象,而每天看一邊,對勝利的信心就消失一分,現在,近乎絕望了。
一面是志在必得,一面是絕不放棄,圍城,已經成為定局,原先城裡的物資可以供應城內半月之需,緊點,可以堅持一月,但是,闖賊一來,一些流民就拖家帶口的湧進了城中,這加速了物資的消耗,更有那自認為平時作孽太多的豪強地主,更是帶著上上下下幾十上百口子進來,能帶的全部是金銀,根本就沒有吃食,這一下更加重的城內物資的供應緊張,就這短短五天里,城內的糧行柴店就都掛出了售罄的牌子。
售罄?還不是想囤積居奇?倒是候,看在大家替大官們賣命的份上,不能短缺了吃食,但一家老小可就說不得了,生死只能各有天命,吃人?不是沒聽過,也不是沒見過,大家已經麻木的習慣了。
「隨你如何,只是賭還是不賭?」那漢子臉色蒼白了一下,但僅僅就是這一下,然後就拍著磚牆大聲問道。
下注的聞聽,當時大喊一聲:「賭。」
賭注剛下,突然在城內校場,傳來一陣隆隆的鼓聲,大家一愣,都這時候了,也不見城外點兵攻擊,怎麼還聚將?難道守備大人還想學人家闖賊,來個訓練?
這可不是學得來的,闖賊的伙食那是我們無論如何也沒法比的,闖賊的體力,那更是我們這些衛所軍兵不能比的,現在,賊人來犯,大家五天一練,七天一操,就已經是極限,現在,大家能丟棄了恐懼上城,已經是這蒲城平時富庶,還能有點錢糧養著,這要是擱在陝北,這些衛所早就一鬨而散了。
第二通鼓聲再次響起,大家才回過神來,這是玩真的了,於是大家發一聲喊,沒有守城任務的兄弟一窩蜂似的跑下城去,五十四斬可有一條在的,三鼓不聚,斬立決啊,這時候,砍殺個吧人,絕對是立威的好辦法,自己可別當了那敬猴子的雞。
一陣按部就班的訓練結束,闖軍兄弟唱著歌,精神抖擻的回到了軍營,各安本職,今天,連輸三天的第五隊,爆出了冷門,竟然奪得了流動紅旗,看來第五小隊是認真總結,仔細揣摩了對手,同時,兄弟們的配合也更加完美了。
呂世很欣慰,這種打架的訓練方式,這才真正達到了自己的目的。
其實,當初來到戰場,大家根據形勢定下了圍城打援之策,將大軍一分為四,各自堵住一門,於是,漫長枯燥的圍城戰開始了。
援軍是不會在這個時候上門的,一定要在城內物資告罄,再難堅持,城外闖軍師老兵疲的時候才能出現,等到這種結果出來,說不得就是一兩個月的事情,而枯燥的圍城戰,最能消耗的便是軍中士氣。
活躍起士氣,讓兄弟們一直保持旺盛的士氣是首先要解決的事情。給兄弟們找事做,這是一個非常必要的辦法。
訓練還要繼續,不可一日耽誤,但在戰前,訓練強度減半,可不能為提高士氣,反倒累壞了兄弟,那樣,訓練下來,不要敵人來攻,自己就先一敗塗地了。
活躍氣氛的辦法也要有,於是,呂世就想到了平時訓練時候的打架節目。
按照規定,大軍出戰,別說群起打架,就是在軍營里大聲說話,都要受到嚴厲的處罰,生怕引起營嘯來,但是,壓抑的太久,反倒更能生出營嘯,情緒是要靠疏導而不是高壓,於是,在眾人擔心和有限的反對之後,呂世解釋說,只是實驗一下,如果不好就算了,同時,呂世還笑嘻嘻的道:「說不定,我們這一打,還會給守軍一個錯覺,讓我們有個意外的收穫呢。」
結果,這一行動,還真的引起了城頭的一陣騷動,這讓所有的人升起了希望,出城野戰,自己又絕對的信心殲敵,那樣就省了許多事情。
但是,理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官軍鄉勇只是騷動了一下,不一會就銷聲匿跡了。
這讓呂世以及兄弟們很失望,轉身安慰一個個從希望到失望經過的兄弟們:「不過是摟草打兔子,有搭沒搭的事情,大家不要上心。」然後看看不降反升的士氣,繼續道:「明天,我們依舊。」於是,按部就班的訓練完后,就各自收兵了。
回到營帳,拿著蒲城裡的細作冒死傳出來的情報,呂世的心情一下就沉到了谷底。
蒲城,收上了秋糧賦稅,最主要的是,在堅壁清野中,搶光了城外四十里的糧食物資,憑藉著些,只要守軍不主動出擊,守上三月是沒有問題的。
呂世倒是不在乎這三月圍城,主要是可憐那些城中的百姓,蒲城物資,全部掌控在官紳手中,那些百姓是無論如何也堅持不了三個月的,到那時候,歷史上歷次圍城出現的慘劇數不勝數,就是後來李自成圍開封,一圍數月,到了八月,情況更加困難,甚至出現了人吃人的情況,為了活命,開封軍民只好什麼都吃。包括平時治病的中藥藥材也被作為充腹之物,吃了藥材後面目浮腫,又只好喝甘草桂湯來治。連藥材也買不起的只有吃水裡的水草和小紅蟲,更有的只好吃糞蛆。有馬在街上走,立即就有人跟著等著撿馬糞吃。在這種情況下,官府再也拿不出什麼措施,只有先穩住士兵,在中秋那天重賞全軍「鼓吹終夜」此外就是開城門放出三萬多婦女。到了九月,開封已經出現父子相食的慘劇。據說就連推官黃澎的夫人吃包子時都吃出了人的手指。此時的開封已完全變為恐怖之城,死亡之城。
呂世絕對不想看到這樣的慘劇出現,絕不。
既然不想讓這樣的悲劇出現,那麼,自己的戰略就要改一改,寧可付出一定的鮮血,費上一番功夫,也要換得蒲城內數萬百姓的平安。
想到這,呂世咬咬牙,命令王健,準備傳令開會。
王健剛要出帳,卻與一個風風火火的人撞了個滿懷,仔細看去,卻是一項穩重的吳濤軍師。
吳濤也顧不得給自己撞的搖搖晃晃的王健賠禮,大聲對呂世喊道:「闖王,敵軍出擊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