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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九十九章 驚聞巨變

  時令剛剛進入八月,本來該是夏末時節,但是,依舊受著無休無止的小冰河期影響,帶著些微寒意的秋風已經吹起,讓人們不得不無奈的看著還沒真正飽滿的莊稼,被動的變得金黃起來,遠山近樹,更是層層疊疊的變換了顏色,將峁梁山崗,由一片生機盎然的綠色變成一片金黃,或是一片火紅,斑斑駁駁的,美倒是很美,只是卻讓真正受苦的人,感到一陣陣凄苦與絕望。 

  氣候的改變,將使得大明北方,再次出現流民潮,讓這個老大帝國的鮮血慢慢的流淌消失掉。 

  賑濟是沒有了,不但沒有,反倒是為應付不斷變得強大的建州女直,為了填滿袁崇煥不斷伸出的大手,張開的大嘴,崇禎不得不不斷的向各地農民伸出手,現在又開徵了新餉,均輸,間架,其目日增,吏因緣為奸,民因崔克而破家,總督楊鶴再次上書:「延民飢,將盡為盜,請以帑金十萬賑之。」 可是崇禎皇帝不聽。十萬賑災真是不多,於是「人相食」,流賊又起,這一回規模就更將盛大。 

  其實老百姓的要求並不高,如果不是被逼得活不下去,沒人願意冒風險造反,可是崇禎皇帝偏偏把自己的子民逼上絕路,也就將自己也逼上了絕路。 

  好在,根據地的狀況按照預想的那樣,收成不會比大家估計的少,這在基礎上保證了十月中旬南下作戰的糧草。 

  一早起來,洗漱鍛煉之後,呂世站在自己窯洞敞開的窗前,看過早進入初秋的遠山近景,不由長嘆一聲。 

  「內陸都被這變異了的氣候影響到了這種地步,那麼,塞外建州女直,北面蒙古諸部,更是雪上加霜,今年的牧草還沒真正長高長長,便已經凍死,這樣,他們賴以生存的牛羊牲口,就會因為缺乏飼草而不能安全過冬而大量倒斃,為了生存,十月韃子南下京畿劫掠已經成為不可改變的現實。 

  趁火打劫,尤其是借著建州女直、蒙韃子入寇而對自己的父母種族施行趁火打劫,呂世在內心裡是不願意的。 

  但是,同樣是為了生存,為了現在追隨自己的百萬百姓,能在大明還依舊強大的實力面前活下去,自己就必須卑鄙的利用這個機會,再次壯大自己,讓明年五月韃子退回關外之後,自己有足夠的實力,保護自己的安全。 

  活下去,尤其是在這個亂世活下去,何其艱難。 

  一陣風吹進來,帶著莊稼成熟的香氣,但也帶著一絲絲寒冷,撲進窗扉,讓只是一件長衫的呂世從心裡感到一陣寒冷。 

  一件雙層的長衫適時的披在了他的肩頭,輕聲的勸道:「不要想的太多,有什麼事情,大家商量著就成了。」 

  呂世點點頭,對站在身後,越來越像小媳婦的春蘭溫柔一笑,然後走到自己的辦公桌后,先看看眼前已經快埋上自己的案牘,就準備繼續工作。 

  春蘭也就不勸,收拾屋子后,就準備到老營去,大戰前的準備千頭萬緒,所有的人都忙的不可開交,當然包括要動員婦女為大戰做後勤準備的春蘭。 

  窯洞門一響,趙興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闖王,屬下有緊急軍情彙報。」 

  呂世抬頭笑著道:「既然緊急,那還不進來?在門外婆婆媽媽的幹什麼呢?」 

  趙興得到允許,這才邁步進來。與呂世和春蘭相見。 

  自從上次大家不管不顧的衝進呂世窯洞,撞見不該撞見的場景,弄得大家尷尬之後,現在,進闖王窯洞都變得規規矩矩,即便的大大咧咧的過天星也要先在窯洞外咋咋呼呼大呼小叫一番。 

  春蘭與趙興互相見禮后,笑著道:「你們兄弟談著,我得顧著我你一攤子去了。」說著,囑咐了兩小几句,就風風火火的走了。 

  「來,坐。」 

  趙興不坐,上步焦慮的道:「闖王,剛剛得到監軍士坐探急報,不沾泥投降了。」 

  這個突然的消息,讓呂世徹底的愣住了,做為明末起義軍的一面大旗,曾經的陝北盟主,他怎麼投降了呢? 

  當初,高迎祥與呂世在陳家堡要塞一戰,本來兩家合力,趁著呂世援軍增援疲憊,再加上呂世不願意與同道動手的心裡,是可以戰上一時,但不沾泥見到呂世就已經沒了信心,再領教了炸藥包巨大的威力之後,不沾泥第一個選擇了逃跑,跑的離著呂世越遠越好。 

  跑出戰場十幾里,勒住戰馬,駐足觀看,不由一股氣血上涌。 

  敗了,莫名其妙的再次敗在了小小毛孩子呂世之手,看看追隨著自己逃出來的兄弟,不過是稀稀拉拉的幾千人馬,原本出山時候是兵強馬壯的三萬之眾,現在卻落得如此下場,怎麼不讓不沾泥悲從中來? 

  「呂世,呂世,我與你不共戴天。」對著長天一聲大喊,一時間激憤於胸,感覺心口一熱,一張嘴,一口熱血噴薄而出,在戰馬上搖搖晃晃幾下,轟然倒下。 

  身邊親信大驚失色,紛紛趕過來,大聲呼喊著大當家,抱起了不沾泥,現在,不沾泥絕對不能有個三長兩短,因為,大家再沒了主心骨,如果不沾泥一倒,大家也再沒了希望奔頭。 

  好半天,不沾泥張開眼睛,渾濁迷茫的望向四周,圍在自己身邊的都是幾代追隨自己家的親信,一個個如喪考妣哎哎痛哭,外圍的是一圈密密麻麻,拄著刀槍,一臉迷茫的杆子手下。 

  看著他們的眼神,不沾泥知道,自己絕對不應該倒下,因為這些兄弟手下需要自己。 

  堅強的想要站起來,但是,無論如何也沒了力氣,幾次掙扎之後,在屬下關切的安慰里,只得放棄,軟弱的躺在親信的懷中,艱難的道:「不要哭,天還塌不了。」見到大當家說話,大家一起長長的出了一口氣。 

  看看面色蒼白的大當家,紫金龍嗚咽著道:「大當家,你現在是大家的主心骨啊,你可千萬別想不開有個好歹,真要是那樣,那我等該如何辦理?」 

  紫金龍是自己幾代的屬下,這個漢子就出生在山寨,對於外面的世道茫然不知,同時對自己一家也真的是忠心耿耿,現在的嗚咽絕對不是作偽。 

  不沾泥點點頭,艱難的對他還有他身邊和他幾乎一樣出身的兄弟擠出一絲笑容道:「死不了,大家不要傷心。」 

  見大當家的氣色慢慢好起來,紫金龍抹了把眼淚,低聲請示道:「大當家的,我們下步該如何?」 

  此言一出,原本擔心不沾泥身體狀況的兄弟全都屏氣凝神,拿著眼睛希翼的盯著不沾泥,希望他能給大家指條明路。 

  被一問下步,不沾泥心中不由一黯。 

  當初跟著高迎祥出來的時候,滿打算就是與呂世一較長短,和高迎祥征服天下,哪裡會想到會是這個結果? 

  於是,當意氣風發的下山的時候,就將山寨交給了苦苦相勸自己,因而深不得自己及其他兄弟喜歡的雙翅虎,但,其實留給他的,不過是一群老弱,還有勉強夠一月的糧草,剩下的全部被自己帶走。 

  結果事情就是這樣讓人沮喪,一切的發展,就正正的被雙翅虎的烏鴉嘴說中,其實,還比他說的還要凄慘,現在自己舉目望去,已經是如喪家之犬,沒了一寸立腳之地。 

  回去,似乎不行了,那雙翅虎絕對對自己拋棄他心有怨念,不趁著自己這時候虛弱報仇,就已經是看在往年情分上了,收留自己,絕對不可能。 

  追尋高迎祥去?那更是死路一條,且不說呂世對高迎祥肯定是痛打落水狗,即便是呂世饒過了他,但高迎祥一定不會饒過自己,其實這場大敗,百分之八十的責任都是自己,先是為自己一己私心串掇著高迎祥南下與呂世爭鋒,再在戰場上不戰而逃,牽動全軍大敗,高迎祥一定不會饒過自己。 

  而其他地方,現在全是官軍勢力,原先自己等十萬之眾,都不是兩萬官軍的對手,何況現在只剩下這七七八八的人馬。 

  那還能往哪裡?沒了,現在自己已經走投無路。這時候,不沾泥真有天下之大無自己立錐之地的感覺。 

  見大當家的猶豫,紫金龍止住哭泣,再次開口道:「大當家,不如我們回家吧。」 

  他從小生在山寨,自然而然的便將山寨當作了自己的家和根本,一有大難,第一個便想起了自己的家。 

  有這樣的共同心思的不單單隻是紫金龍,其他圍在不沾泥身邊的兄弟屬下也一起點頭。 

  得到兄弟們的支持,紫金龍艱難的咽了口口水,壯著膽子往不沾泥身邊湊了湊,然後低聲勸解道:「大當家的,我那兄弟雙翅虎不是忘恩負義的小人,其實他反對大當家當初出兵幫助高迎祥那廝,也是出於對您老的忠誠,這次兵敗回山,我想他絕對不會不收留我們。」說這話的時候,自己都覺得英雄氣短,什麼叫收留?那是自己等的家,應該是回家,但這話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英雄氣短的何止是紫金龍,不沾泥更有同感,只是凄苦自知罷了。 

  看看紫金龍期盼的眼神,不沾泥也知道,現在再意氣用事就真的陷這些兄弟於死無葬身之地了,罷了,就回去求求那小子吧,如果不行,打野要打下來,無論如何,自己需要一個窩啊。 

  「看看還有多少人馬,多少物資?」不沾泥虛弱的問道。 

  「是,我這就去清點查看。」紫金龍連忙站起來答應。 

  不沾泥拉住他的手叮囑道:「對了,你再在軍中,看看我的妻子小妾還有幾人安全。」 

  「大當家的放心,這事,我省得。」 

  目送紫金龍遠去,不沾泥艱難的對依舊抱著自己的屬下,艱難的道:「扶著我起來,我不能在這個時候倒著,那樣會壞了軍心士氣。」 

  那心腹還要猶豫,不沾泥厲聲斷喝:「好不知道好歹的東西,這時候還哪能婆婆媽媽。快扶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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