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三章 春心萌動
就在土豆豐收,呂世終於不再為百姓的肚子奔忙,而沾沾自喜的時候,陳策卻跳出來,嚴重的警告呂世,糧賤傷農。
這讓呂世很納悶,也很不服氣,呂世整天窩在窯洞里怎麼知道詳情?於是,就準備給自己放天假,看看事情到底如何,怎麼就糧賤傷農了,微服私訪就算了,這根據地還有什麼人不認識自己?好在自己的名聲不惡,大家也真心相待,問出些實際的問題還不成問題。
剛剛走出窯洞伸懶腰,舒活下僵硬的筋骨時候,鄭大老闆就愁眉苦臉的趕來了,遠遠的見到呂世就哭喪起臉:「闖王好悠閑啊,且不知道,我們的凄苦嗎?」
呂世趕緊將伸了半個的懶腰收回來,笑著上前迎接這位根據地內外勾連的大老闆。
「鄭哥哥昨天似乎沒睡好啊,這麼早就起來,來來,這裡坐。」
呂世趕緊拿袖子在院壩里的那個石凳上仔細的打掃一下,請鄭宏達老哥坐下。同時,四處看了看,希望看到張家兩小在身邊出現,能給自己等上點茶水。但是,結果很失望,因為知道今天老師不再教導,也沒有公務,兩個孩子天沒亮就跑去學校,跟自己的同學玩耍去了,其實也是,都是孩子心性,整天跟著呂世老師,沒完沒了的軍國大事,怎麼不燜?
於是,呂世就訕笑著,請鄭大老闆坐下,好在已經是五月,石凳不冷,最主要的是,農人早起,窯洞下的集市已經熙熙攘攘的滿是人頭,坐在這裡,正可一覽無餘,就算是一副田園,就算是,一個消遣了。
鄭宏達已經成為根據地不用通行證的客商,也是根據地絕對不能缺少的人物,幾次與根據地進行「軍火」交易之後,鄭宏達乾脆只要不是緊要的事情,就都交給自己的手下辦理,自己就常駐葫蘆峪,也不拿自己當個外人,有時候還能在晚上,呂世窯洞跑題會上發表些自己的建議,一是督促呂世馬刀扎槍的交貨數量和質量,同時也監督根據地的小農機具的生產數量,只要有一件短少,鄭宏達絕對和呂世急眼。同時隨時盯著根據地需要,好隨時吩咐掌柜的採購運進,其實就是一個老牌子的商務代辦了,。
但是,最近卻有件事情讓鄭大老闆痛苦的快哭了,因為,在現在,根據地對物資,尤其是不能直接生產的日用品和鹽巴,還有火藥原料上的需求不斷增加,而軍火還有小農機具的出口卻不能跟上形勢,這樣,根據地原本繳獲的銀錢,漸漸枯竭,也就是出現了錢荒,那根據地需要,就只能是以物易物了,但是,看看根據地除了軍火小農機具,銀子卻越來越少,根本就入不敷出,那剩下的以物易物還有什麼?只有土豆了。
但鄭老闆為了自己的一個希望,為了支持呂世的根據地,依舊將一車車,一隊隊的物資運進根據地,換來的,就是根本沒有銷路,或者說根本不值錢的土豆,運出去,達官貴人根本不吃,賣給百姓根本又不值錢,還不夠運費的呢,最後一垛垛的堆在那裡,等著霉變爛掉,他怎麼能不心疼?
你別提土豆,不單單是鄭老闆腦袋疼,就是根據地百姓,現在一提起土豆都腦袋疼,雖然,各家的婆娘都想盡辦法,翻著花樣的將土豆一天三頓做,但是,你怎麼做都是土豆不是?現在,你跟誰說土豆,誰都跟你急,尤其是這東西,一到氣溫高的時候,還就發芽放不住,整個根據地已經有不少人,因為吃了發芽的土豆而中毒了。
土豆從原先人見人愛的好東西,現在變成人見人怕的東西,於是,大家就將目光都望向了無所不能的闖王。
坐到石桌前,卻將乾淨的手攏在兩腿上,石桌邊緣被那幫漢子弄得一圈黑黑的油泥,呂世不在乎,但鄭宏達這個原本富貴人,可是實在不能沾染。
「闖王,我今天前來,主要是打聽個事情。」鄭宏達謹慎的探出腦袋,小聲的說到。
不是這個集團的核心,不過是一個客人,但隨便打聽人家的核心機密,還是不大好,雖然,有時候,鄭宏達都鬧不明白,自己是朝廷的良民,還是這闖賊的幫凶,但一些該守的本分還是要守的。
呂世哈哈一笑,將雙手放倒桌子上,對著鄭宏達道:「老哥哥客氣,說實在話,這根據地能有今天,你老哥哥有了一半的功勞,要不是有你勾連裡外,那我們的一些急需的物資還不愁死我們?因此上,這根據地幾十萬百姓的福祉,其實也有你鄭宏達老哥哥的功勞在。」
說這話的時候,呂世將頭扭到了南面,看著窯洞院壩下,那熙熙攘攘的集市,那一個個沒了菜色的百姓,欣喜的道:「其實若不是你鄭哥哥給我們採購來了土豆種子,並且幾乎無常奉獻,您看看下面的這些百姓。」呂世一指集市,「得有多少人能如此強健安康?」然後扭過頭,對已經滿面紅光的鄭宏達輕輕一禮道:「萬家生佛,你老哥哥當得。」
鄭宏達聞聽呂世之言,只是苦笑著拱拱手,然後無奈的道:「萬家生佛?我快萬家乞討了。」說著就習慣的在桌子上一超,想喝點茶水壓壓驚,但卻抄了個空,不由老臉一紅。
在這根據地,鄭宏達其實也有幾個小斯侍候著,過的也比別的人要好,但每次見闖王,就都將他們遠遠的打發走。
喝茶,雖然根據地連士卒都按照呂世的要求喝,喝的也都是粗劣的毛茶,但即便是這樣,若不是自己往來勾連販運供應著,也是供應不上,好在,這大明突然宣布了禁海貿易,讓南方的茶葉價格大跌,要不就以呂世這個敗家子的要求,那軍火貿易的結餘,幾乎就都成了茶葉了。
不過,鄭宏達也佩服的五體投地,自從聽了呂世的建議,到了南方,和正在與奢安之亂糾纏的有了起色的雲貴總督一說,試行了一個月之後,那個被茶葉如老爺一樣供給的將(軍事單位),不但沒了生瘡疫情(敗血病),而且夜間也開始眼明心亮,一個月後就能在夜間主動偷襲奢安叛軍,取得了不小的戰績,這讓一入夜晚,便是叛軍天下的戰場,慢慢的扭轉了過來,自少是持平。
自己就真的不懂了,呂世怎麼就知道給那些士兵喝茶,就能解決那麼大的事情?不過,他呂世的這個貿易要求,現在,自己都不知道該拿什麼和根據地貿易了。
這時候,三嬸過來,端著一個茶壺窠,笑著給兄弟兩個倒上茶水,然後客氣一句就走了,兄弟兩個趕緊站起給三嬸背影施禮不迭。
「闖王,我聽說你今天給自己放假,然後要微服私訪,體察下民情是嗎?」再次坐下,鄭宏達嚴肅的問道。
呂世一愣,自己的事情怎麼就傳的這麼快?再說了,還搞的和古代帝王一樣,什麼微服私訪,你去看看,只要自己一出這個院壩,走在路上,那還有誰不認識自己?還微服私訪呢,簡直就是多此一舉。
於是呂世自嘲的一笑道:「什麼微服私訪,只是自己坐在窯洞里悶的狠,想出去走走,趕趕集,順便看看百姓的疾苦。
說這話,絕對是給自己找一個高大的理由,其實更是一個原因,就在這窯洞里,在大開的門窗望出去,時不時就看到一身火紅的身影在集市,在自己的窯洞下出現,久久的不走,但只要自己急三火四齣去的時候,那火紅的身影,立刻就會被一群姐妹婆子擁著消失不見,只留下一陣陣銀鈴一樣的歡笑。
這是五月初一,離著自己成親的日子還有六天,按照規定,自己是無論如何也不能與春蘭,那個自己日思夜想的妹子相見的,當初定親是三月,到了現在已經兩個月有餘,自己怎麼不挂念擔心?
正好,趁著這個機會,希望在集市上碰見自己的心中人,看看她是瘦了還是胖了,是歡喜還是愁苦,順帶著問問,自己的嫁妝是不是合乎他的心意。關於體察民情,關於陳策說的什麼穀賤傷農,自己還真的沒怎麼往心中去,穀賤傷農?沒聽說過,也就只能歸結為陳策大驚小怪了。
想到這裡,想到即將見到春蘭,呂世的眼神迷離起來,臉上慢慢的就浮現了一種幸福的傻傻的笑意。
鄭宏達一見,不由心中苦笑,自己是過來人,怎麼不知道那種特別的笑容里,是什麼內涵?但這是是不能打擾的,一旦打擾最是惹人惱怒,雖然古語有天子一怒伏屍百里之說,這呂世的心性,是無論如何也不能出現那樣的暴虐,但真的惹了陷入情的小男孩,對,是男孩,那一陣莫名其妙的埋怨是少不了的,於是就只能無奈的等。哪怕這等待是地老天荒。
看著那個其實還是個孩子的闖王,鄭宏達不由一陣心疼,自己這麼大的孩子,還在私塾里讀書,根本就是五穀不分四體不勤,而這個闖王,卻已經肩負起幾十萬百姓的生命交託,,而自己等有不能為他分擔,這是不是太過苟克了?
這時候,三嬸看出不對,墊著小腳出來,「狠狠的」敲了下呂世的腦袋,愛憐的笑罵道:「想有什麼用,還不趕緊的去趕集,說不定就看到你的春蘭了。」
呂世被打,馬上驚醒,害羞的撓著腦袋,訕笑著不知道說什麼好。
鄭宏達好像不知道是什麼的站起來,無所謂的樣子笑著道:「既然闖王趕集,那我老哥哥也陪著走上一走,說不定也能在集市上碰到些故事,以後也可以在老兄弟們面前做個談資。」
於是,在三嬸的笑罵聲中,兩人聯袂走下院壩的台階,混入了熙熙攘攘的集市人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