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三章 有士來投
物資雖然少,但畢竟是甘泉十萬父老的精華血汗,就這些,已經讓那些清苦慣了的杆子歡呼雀躍了。
但呂世並不滿足,再次發兵,抄了原縣令小舅子的家,這樣不但得了白銀五萬餘兩,還有大量的物資,當然,這些物資里包括綢緞衣物還有桌椅板凳,對於闖王為甘泉百姓除去甘泉閻王的好消息,一個個奔走相告,縣城內鞭炮因此徹夜不休,比過年還要熱鬧,闖軍得到了甘泉百姓的真心擁戴,。
按照協議,這次是大家一起分了,粗使的傢具等,闖軍已經不稀罕,只是對那些金銀才感興趣。
還有就是對張元在甘泉的買賣鋪戶那是絕不手軟,抄了個乾乾淨淨。
張元也知道自己的這個結果,所以把該拿的金銀細軟都拿走了,只是對那些笨重的東西,還有兩個糧店才得以倖存,其實也不是真的想留給闖賊,只是當時想穩定縣尊,才不得不留下,這就又讓那些杆子歡呼不已了。
闖軍於其他的杆子就是不同,拿了銀子,就開始和氣的與那些大膽的商人交易,拿比市面上多兩成的價格購買根據地的必須品,這樣不但得到了商人們全力支持,也和那些商戶建立初步的聯繫,為下次打交道打下鋪墊。
等送走了各路滿載而歸歡天喜地的杆子和滿天飛,闖軍所有大隊長和新加入的黑牛等,聚齊在縣衙大堂里議事。
這裡還出現了一個小小的插曲,那就是本來陳車徵得呂世同意,在有限的資金裡面擠出一部分,準備按照延安府例子,在甘泉縣城裡,安排一個伶俐可靠的監軍士開一家買賣,以為收集情報和收集根據地需要之用,按照呂世的話說是建立一個情報站。
這件事,當然的被大家齊聲支持,想當初,若不是延安情報站老呂及時的傳遞出了情報,根據地也不能如此準確的掌握了李元昊那廝的出兵時間和出兵的詳情,第一時間安排了對李元昊的反圍剿的戰術安排,從而取得了如此大的勝利,現在按照闖王之意,對甘泉依舊採取不與佔領的路子,那麼,在這裡建立一個情報站就非常必要了,畢竟這裡離著葫蘆峪老營太近,自己這裡必須隨時掌握第一手的信息才好及時應對。
就在這個時候,有兄弟來報,縣衙外有人求見,呂世很是納悶,自己兄弟就沒有求見之說,有事沒事都可以直接進來,就在門外打個報告就行,哪裡有這樣的羅嗦?
既然是外人,那就應該見一見,當下呂世就讓通報的兄弟帶來人相見,但那來人卻是遮遮掩掩的,讓通報的人告訴呂世先屏蔽了左右,才能單獨與呂世相見,這讓呂世大感意外,過天星站起來坦然道:「既然是這樣,那闖王就單獨會見此人一下,不過,我馬上安排一些得力兄弟在這衙門屏風之後,以防不測。」
呂世笑笑道:「這卻是沒有必要,你我兄弟哪裡像他們那樣有話不敢直說?還要藏著掖著的?你就坐在這裡,想那來人要是有些陰暗之言,卻讓他看看我們兄弟之間的磊落,那他就不要說了,但要是光明正大的,卻又有什麼不可告人的?」
聽呂世一席話,過天星也不再說什麼,就大大咧咧的坐下,等著那人進來。
不一會,外面的兄弟帶進一個身形單薄之人進來,但此人一進門,不由愕然,卻見大堂之上不但有自己想見的闖王呂世,更是過天星等一大幫人,神情就大不自然起來。
呂世遠遠的就站起迎出,微笑著寒暄道:「卻不知道是先生到來,真的有失遠迎了,還望不怪才好。」
來的不是別人,卻正是那隨甘泉主簿同去商談的典史,既然來都來了,那典史也就不好再說什麼,也就坦然而入,都是老相識的,大家就客客氣氣的在原先的縣衙里坐下,呂世也沒有茶水招待的習慣,只是有兄弟拿大碗端來白開水。
談完這些客套話之後,就是沒什麼營養的閑話了,呂世其實很忙,有太多的事情等待自己去做呢,哪裡有這樣的閑心去和他羅唣,但是剛剛開始典史的那個要求,卻讓呂世來了興趣,就準備和他耗上了,看看他到底葫蘆里賣什麼葯。
那典史見大家就這樣有一句每一句的聊到天黑,也不一定談到正題,當下心中急躁,就不斷的拿眼色示意呂世屏蔽左右,自己有**之言語呂世交流。
其實這些小動作在官場上那是都約定成熟的了,就是外人也應該知道來人要與主官有些私密話要說,也該知趣的告辭離去,但可惜這幫子都是土匪出身,哪裡知道這些官場故事勾當?這次卻是雞對鴨子講,沒有半分效果了,看看實在沒有效果,再耗下去怕是失去了機會,就只好把話挑明了。
於是站起來,恭敬的對呂世拱手道:「在下有個不情之請,請先生屏退左右閑雜,我有話要對先生說。」
呂世聞聽當時哈哈大笑道:「大人且直說,我這裡都是生死弟兄,無不可明說之事,倒是大人多心了。」
那典史老臉一紅,拱手道:「卻是在下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既然如此我就把話說開了。」
「大人但請直言。」
那典史沉思了一下道:「本來我為官吏,你等於朝廷為敵,我們是官匪不同,但今天上午時候,在先生大營里我聞聽先生一番言語卻是大有感觸,在下本來也是貧苦出身,當時十年寒窗才得了這功名,本來也懷著一身為天下百姓做番事情,以先朝先賢為榜樣,但是現實卻讓我不斷的嘗受打擊,想為百姓做點事情卻是千難萬難,好幾次也想仗義執言,但都差點被上司同僚所害,慢慢的自己身上的鋒芒也就消失了,也開始貪拿些,卡要些,成為萬千貪官污吏的一員,也開始娶妻生子在渾渾噩噩中享受,把當初父母教誨,自己的抱負丟到天外了。每每在暗夜裡響起卻是把抓柔腸,寸寸斷裂。」
說到這裡,不覺黯然低頭,以袖拭淚,然後抬頭,卻是兩眼放光激昂道:「但今天聽先生一席話,卻是讓我的良心從新蘇醒過來。我才知道原來我曾經的追求竟可以在你的理想里實現,在將您先前所作所為與今天之事相互對照,更是讓我下定決心,願與先生共做一番為民的大事,建一個天下大同的朗朗乾坤。」
呂世無語,這又是一個不如意的破落文人,但他們卻看清了亂世,不過是想換個機會賭上一把,搏個出身,歷史上,這樣的人太多了,而之所以願意投奔自己,因為,自己的頭上可是頂這個文士光環。
微笑著看著那個虔誠的拱手的典史大人,很久很久,站起身大步向前扶起那典史道:「大人請起。」
那典史聞聽呂世依舊如此稱呼,抬起頭,目光堅定的道:「難道先生信不過我?我可以與先生投名狀。」
投名狀大家都應該清楚,這典史說出投名狀之言,就真的表示他心甘情願的原意加入闖軍了。但呂世的確不相信自己身上有所謂的王八之氣,渾身一抖天下鎮服,真的不知道這個典史放著好好的老爺不當為什麼要從賊。
「先生可知道你這是委身從賊,你可考慮了後果?」
「在下考慮過了,先生的一句話言猶在耳,官府不管的,就讓我們這些強盜來管,官賊怎麼分?大丈夫想要成就一番功業,我就只能委身從賊了。」
「先生可知道,我們即將走的是一條多麼坎坷的道路?那是九死一生啊。」
「總好過這樣行屍走肉醉生夢死,即便是死了,畢竟也轟轟烈烈的過了這一生。」
呂世點頭,但繼續問道:「真不知道先生怎麼有這樣的打算。」
那典史堅定的道:「為了理想與信念,這個理由可以嗎?」
呂世與那典史相對站立,好久之後,呂世一拍手道。「天下難道有比這個理由更不靠譜的嗎?」眾人愕然。
但轉身面對滿臉狐疑的眾人道:「天底下卻還有比這個理由更靠譜的嗎?我們怎麼走到一起的?還不是一個理想和信念二字?「
眾人想想又的確如此,紛紛站起,對那典史施禮口稱兄弟。
那典史鄭重道:「兄弟之稱先放下,權看我的投名狀。」言罷大步走向堂外,正在大家錯愕間,那典史帶著一個婦人和一個男孩走進堂來,揮手指點道:「來來來,這是拙荊與犬子,今天就一併與我共同上山,這投名狀可夠分量?」
大家就都愣在當地,這分量是相當的夠了,把全家性命掌控與山寨之上這比殺一人還要重要。
過天星大笑著上前,一把拉住那典史的手道:「先生有如此心志,那怎麼不是我的兄弟?快快坐下。」然後招呼身邊的娘子軍姐妹道:「還不快攙扶咱們的嫂子和侄子坐下。」
娘子軍姐妹也歡天喜地的上前與那典史夫人親熱。
呂世高興又有一個文人能夠加入自己的隊伍,等大家都坐下了,呂世一併與他介紹了自己這幫兄弟,但介紹那個典史的時候卻是有點尷尬。
那典史笑著站起給各位拱手道:「在下鄭浩,字文理。以後就與哥哥們一起生里死里的摸爬滾打了,萬望大家不因小弟我身子單薄,拖累了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