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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九十章 窺見裂隙

  人道是好的不靈壞的靈,正在叫華天一夥心驚膽戰的時候,就見圍牆上一股黑煙升起,還在大家以為離家暈了頭,到這時候才想起要放煙火求救,已經晚了的時候,周圍樹林里突然一片喊殺之聲傳來。但見一批批各色著裝的人馬手拿棍棒刀槍衝殺出來,而圍牆裡的李家營也響應,庄門大開,呼喊殺出。四面把叫華天的人馬包圍起來。 

  壞了,真的如吳濤那個烏鴉嘴所說,大家在最疲乏懈怠的時候受到各庄庄丁攻擊了,這可如何是好? 

  叫華天和親信手下拚命的踢打躺倒一地疲憊不堪的嘍啰,但眾嘍啰又飢又渴,更是經歷了一場高強度的戰鬥,哪裡還有體力廝殺?而各村莊丁卻是養足了體力,蓄勢而發。相比之下高下立判。在生死之間,嘍啰們勉強爬起來但各個骨酥腿軟,哪裡還有力氣戰鬥,一時間哄的一聲四散奔逃,叫華天和幾十個大小親信怎樣彈壓收攏也不見效果,只有隨著大隊倉皇逃命。 

  增援庄丁里一個年輕漢子遠遠的就見叫華天在土匪群里指手畫腳,更是穿的如一隻公雞般華麗,認定此人便是這伙盜匪里的杆子頭,哪裡肯放過?再者自己知道自己這方雖然養精蓄銳多時,但總的人數卻沒有土匪多,大多也是農民莊客,虛張聲勢的意味更大於戰陣廝殺,有道是擒賊先擒王,對於這些烏合之眾,只要捉到杆子首領就是大獲全勝,於是呼喊著打馬挺槍直奔叫華天殺來。 

  「眾位弟兄,捉了那杆子頭到縣裡領賞啊。」他這樣一叫,一眾庄丁就都舍了其餘嘍啰殺奔叫華天一夥,而叫華天手下嘍啰早就巴不得庄丁不追自己,紛紛丟下刀槍四散,於是叫華天一夥成了眾矢之的。 

  叫華天被四面八方趕來的庄丁團團圍住,沒了退路,只得帶著手下死拼。 

  其實叫華天親信也不想拚命,但大家知道只要被庄丁捉到,那就是死路一條,定無活理。因為按照朝廷規矩,縣上請功只要人頭不要俘虜。於是為自己活命只有咬緊牙關揮動刀槍死斗。 

  那青年庄丁首領大吼一聲,長槍閃電般向叫華天當胸刺來,叫華天也是了得,在馬上奮力擰腰斜身,堪堪躲過這致命一槍,順手揮起寶劍橫斬,那人在電光石火間仰身馬背,那寶劍就在他的胸腹和面部斬過,躲開這致命一劍,那人也不起身,把長槍順勢橫掃,槍桿重重掃在叫華天肋下,叫華天大叫一聲哪裡還能躲避,生生受了這一槍,立時被掃下馬來,跌出丈遠,在地上幾個翻滾,還沒等起身,就有幾隻長槍刺到,叫華天一邊翻滾躲閃一邊用手裡寶劍撥打,立時狼狽不堪。 

  親信頭目見叫華天落馬,立刻紛紛湧來救護,那裡眾庄丁也吶喊著高舉刀槍殺來。 

  於是雙方人等圍著叫華天戰做一團。 

  而捨棄了其他嘍啰的庄丁見戰場之上只有這裡有條大魚,也一窩蜂的趕到,把地上的叫華天和他的一干手下包圍其中,呼喊斥罵不絕,刀光槍影不斷。 

  眼看著叫華天一夥不能逃出生天,就要命喪當場。 

  正緊迫時,突然一飆人馬如龍殺到,為首一人高大威猛,俯身馬上也不呼喊嘯叫,只是把馬速提到最快,直奔戰團中心而來,長刀所致所過之處庄丁紛紛倒斃,而緊隨來人身後的十幾騎更是在那人沖開的缺口裡向左右大殺大砍,庄丁擋者披靡。 

  那青年庄丁首領見來人兇猛,自己手下沒有一合之將,於是舍了對手,拍馬斜刺里殺來,一槍照著對方左肋紮下,那人也不稍減馬速,只是身子稍微一動讓長槍在肋下間不容髮里穿過,左臂一緊,把長槍緊緊夾住,手裡長刀順勢揮砍下來,那青年本欲抬槍接架,但手裡長槍就如同扎進石縫相仿,哪裡還能撼動半分,電光石火間那容多想,雙手棄槍撲身馬下,又連連幾個翻滾以避隨後追殺,但那漢子連馬都沒停,旋風般殺入庄丁群中去了,只留下那青年獃獃的站在地上兩股瑟瑟發抖。 

  「好快的伸手,好快的長刀。」 

  那人殺開一條血路直奔包圍圈內,擋開幾個刺向地上的叫華天的長槍,俯身一操,抓住狼狽不堪的叫華天的腰帶,把他帶到馬上。大喊一聲:「跟我沖」也不看身後,帶著叫華天打馬斜刺里殺出,剩下的幾十個叫華天的親信家丁見來了救星,歡呼一聲順著來人帶來的那些人守護的通道一窩蜂的跑了出去。 

  各個村莊丁被這意外生力軍驚嚇在當場,眼睜睜看著那伙人帶著那強盜頭子絕塵而去。 

  那人帶著叫華天跑到一個安全之處才帶住戰馬,把叫華天放下,然後拱手施禮道:「吳濤相救來遲,讓大當家受驚,死罪死罪。」 

  叫華天這才從驚魂中蘇醒,見眼前正是屢次相勸與自己的頭領吳濤,當下老臉一紅,訕訕的回禮道:「卻原來是吳頭領,多謝搭救,容后相報。」 

  「本是分內之事,不敢妄報。」吳濤連忙恭敬回禮。 

  「你不在山寨上看守,怎麼到了這裡?」那叫華天心神稍安就問起一個緊要問題。 

  「小的本是尊了大當家的令看守山寨,但後來想想還是不放心,就把山寨事物交給老趙(趙四)照看,自己帶了十幾個有馬的兄弟過來看看能不能幫助大當家的忙,沒想到正是大當家遭到圍攻時候,這才出手解了大當家的圍難。大當家現下里該如何行止,請大當家示下。」吳濤簡單說了自己的經過,更加恭敬的詢問,自己本來就知道這大當家心胸狹隘,這時候卻不敢刺激與他。 

  「到了這步田地還能如何?我們回山吧。」叫華天看看左近只是區區十幾人,真箇是兵敗如山倒,再看看自己的原先鬥雞一樣的親信現在也是一個個垂頭喪氣狼狽不堪,自己只有無可奈何的了。 

  一路上,等大家收攏逃散回到山寨后,清點嘍啰下來卻是十成里死傷逃散了五成。 

  經此一戰山寨的士氣一落千丈。 

  叫華天和那幫親信也被嚇破了膽,再不敢提下山搶掠之事,就終日里窩在山寨里和他的那幫親信喝酒,無所事事。 

  事情原本就是叫華天的不對,但對於吳濤的救命之恩卻有了另一個想法。「為什麼那日你早不到晚不到,偏偏在自己出乖漏巧的時候出現?難不成你是在外面看熱鬧?就是等著自己狼狽不堪時候出手,好顯得你英明正確,也顯得我的無能?」再見山寨嘍啰看向吳濤的尊重眼神更是心焦,越想越是如此,不由無名火起,對吳濤已經是暗恨在心,任由親信對吳濤冷嘲熱諷也不加制止,在人後親信面前更是大罵吳濤卑鄙無恥,是個負心小人。於是裂痕就深深的埋下。 

  趙四把前後經過說完,已經是憤憤不平,周遭幾個兄弟更是大呼叫華天的不公,更有幾個顯然已經喝多了酒,言語更是不堪。 

  陳三看在眼裡,喜在心頭,對自己那大膽的決定更是多了幾分信心。 

  吳濤見大家為自己的事情一個個鬧的忒也不堪,這若是一個不好,讓叫華天手下親信聽了去,不知又添多少麻煩,生出多少是非,忙給大家倒上酒,「這些陳年舊事再也休提,來來哥幾個繼續喝酒吃肉。」 

  大家見正主都不說什麼,那自己還說什麼?就都幹了自己碗里的酒,悶頭吃肉,再不說半句。 

  吳濤倒完酒就岔開話頭對著陳三道;「兄弟上面的話還沒說完,繼續說,,你剛剛說現在雖然著逢挫折,但在闖王整治之下,現在的黑虎寨又是一番興旺發達,倒是怎麼回事?」 

  「正該如此。哥哥,各位兄弟,待小弟給大家一一說來。」陳三繼續介紹黑虎軍現狀。 

  當說完呂世新奇的軍民分治,槍陣嚴整,更說到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和廢除穿面斷手斷腳的殘忍酷刑,而改成代以鞭撻的時候,吳濤一拍大腿擊節叫好。 

  「好,好,好。整編軍制我倒是不知好壞,但能在五萬大軍里從容殺出,可見威力無窮,更就憑著這個費軍棍而改鞭撻就看出你家闖王不但軍紀嚴肅卻又有那菩薩心腸,好好,為你和你的兄弟得到一個體恤下屬的好闖王好首領干一碗。」 

  大家又隨著幹了一碗酒,就迫不及待的催促陳三繼續說,陳三就又將自己這些天來所見所聞詳細說明,當時讓一個個兄弟大是羨慕。 

  按照陳三的說辭想法,大家都動了投奔呂世的心思,不過在這裡卻不便明說,畢竟自己的事情不是自己說了算的,等回去約了手下相商,待大家同意,央告陳三引薦,大家就反了這叫華天投奔了那黑虎寨。 

  趙四猛的把酒碗往地上一摔,蹭的站了起來,喘著粗氣,兩眼直直的看著陳三和吳濤。「兩位哥哥,在這樣的隊伍里,在這樣的人群中哪怕只是一天就死,值了。」 

  二狗兩眼血紅熱切的直視著陳三:「陳家哥哥,你今天到山寨里真的只是看看老兄弟嗎?」這是問到大家最想問的實質。 

  沒等陳三說話,吳濤一見馬上站起來道:「大家都喝多了,我看天色不早,大家都回去歇著吧。明天還有好多事情要做,我就不留大家了。散了吧散了吧。」 

  聽吳濤如此說大家也不在言語,默默的拱手為禮,各自揣著心思散去。 

  這一夜葫蘆峪的黑暗裡開始跳動十幾顆躁動的心臟。 

  吳濤送別大家回來,打發走親兵,關上房門,拉過一把椅子坐到陳三對面,兩眼直視著陳三,好一陣道;「兄弟,你這次來真的只是看望哥哥我嗎?」 

  陳三笑呵呵的選了一個舒服的姿勢坐了,也兩眼直視著吳濤,「你說呢?我的老把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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