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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六十六章 兄弟相殘2

  趙大海響應招安的決定一宣布,立刻讓整個營地為之窒息,那是死一般的寂靜。 

  好半天,一個兄弟左右看看,然後上前問道:「請問副統領,這個決定是你做的還是軍師做的?」 

  「我做的。」趙大海坦然道,但馬上話鋒一轉,:「但我與軍師兄弟一體,我的決定便是我兄弟的決定。」 

  趙大海知道,在山寨所有人的心中,呂世,便是天,便是一切,真正在山寨說一不二被所有人甘心遵從的,只有兄弟呂世的話,現在拿出來,當個擋箭牌也是可以的。 

  「我不妨告訴大家,現在我們卧牛山已經死路一條,前面是幾個縣的軍戶簽丁還有延綏都司兵馬,加上三邊總督楊鶴大人親自帶領的一萬標營親兵,合計五萬人馬,將我們的老營已經圍的水泄不通,我們的老營已經完了,所以我為山寨生存計,為追隨我們的父老計,我決定接受朝廷招安。」 

  震驚,絕對的震驚,這是這一天一夜來,大家唯一知道的老營狀況消息,五萬對七千,這是什麼樣的對比? 

  難道老營真的完啦? 

  「不可能。」一個漢子越眾而出,大聲的駁斥道:「軍師豈是反覆小人?軍師豈是目光短淺之人,任誰都知道,招安,就是死路一條。」 

  「你不信嗎?」趙大海眯著眼睛問道。 

  那漢子挺著胸脯大聲道:「我不信。」轉過身對著自己的兄弟大喊道:「當初闖王說要帶我們建設一個理想的世道,難道招安能達到嗎?不能,我最是看透了那幫官狗的齷齪,他們只會欺壓,根本不會給我們活路。」 

  「說話要當心,你現在罵官是狗,我倒是沒什麼,但你已經連軍師都罵了。」趙大海訕笑著道。 

  「什麼?」 

  趙大海好整以暇的在懷裡拿出一章告身,在手中一抖,然後大聲道:「這張告身,便是你們的軍師,現在三邊總督府行走,官居五品庶子通政參議呂世的。」 

  那漢子也不認識字,但那官身告示他卻見過,他不相信的看著那告示,大聲反駁道:「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一定是你這貪生怕死的東西,投降了官軍卻拉著我們的闖王為你升官發財做墊背。」然後,那漢子往身後一指,大聲道:「兄弟們,你們聽,南面,炮聲依舊,喊殺依舊,那是我們的闖王帶著我們的父老在闖一條生路,沒有放棄,沒有拋棄,他怎麼能放棄我們投降官軍?」 

  他這麼一說,當時所有人都明白了,闖王沒有背棄大家,背棄大家的是這個卑鄙的趙大海。 

  趙大海也不著惱,只是輕輕對身後的親兵道:「殺了這妖言惑眾的傢伙。」 

  幾個親兵得令,撲上前去當時一陣亂刀砍下,那個不屈的漢子就在眾人眼前被剁成了肉醬。 

  「還有不尊號令的嗎?」面對一般手無寸鐵的昔日袍澤,趙大海面無表情的問道。 

  「我不尊。」又一個漢子突然衝出,直接撲向趙大海,希望與趙大海同歸於盡。 

  但那漢子還沒等撲到近前,幾把馬刀已經將他斬成了數斷。 

  「我不投降——」 

  十幾漢子就那麼空著手飛身撲上,如飛蛾撲火一般無怨無悔。 

  一陣亂箭射出,那十幾個漢子在近距離紛紛中箭,身背數箭不倒的漢子依舊踉踉蹌蹌撲上,但是,迎接他們的是一把把雪亮的馬刀。 

  「我不降——」又是十幾個兄弟奮身撲上,前仆後繼,他們的目標就是趙大海這個叛徒。 

  趙大海只是後退幾步,眼睜睜的看著這些冥頑不靈的傢伙最後掙扎。 

  掙扎也沒有用了,邊軍已經得到了自己的信號,已經開始蜂擁上前,搶奪埡口,一切都成了定局。 

  一個漢子沖了上來,一把馬刀飛快砍下,那漢子頭一歪,那馬刀正中那漢子肩甲,深深的陷了進去,那漢子將脖子一歪,死死的夾住馬刀,大喊一聲,一支拳頭筆直的擂到了趙大海親信的臉上,那親信慘嚎一聲捂著臉往後便退,那漢子也不追擊,將身子一扭,對身邊衝上來的兄弟大喊:「拿刀。」 

  身邊兄弟也不說,上去一把握住刀把,奮力一抽,那把卡在兄弟肩膀里的馬刀帶著一溜血光還有一聲慘叫,到了他的手裡,他不去看自己兄弟痛苦的樣子,一刀在手,奮力架住一把砍向另一個兄弟的馬刀,也不回護自己,上去就是一刀,竟然是與那趙大海親兵以命相搏。 

  兩個人都中刀倒下,那兄弟臨死大喊:「奪刀啊。」 

  身後奮不顧身的兄弟早就看到這個機會,立刻撲上,撿起地上的兩把馬刀,再次以同樣的方式,為身後的同伴搶奪馬刀。 

  趙大海也看到了這群人的悍不畏死,真的佩服自己的傻兄弟,怎麼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教導出如此堅定的死士? 

  「不要讓他們奪了刀槍——」 

  誰都知道這個道理,一旦奪了兵器,就可以翻轉局面,畢竟叛徒人少。 

  一旦被對方奪取了兵器,那就被對方翻轉了局面,因為自己這方人少,只要堅持半個時辰,官軍就會灌進埡口,你沒聽到埡口外已經喊殺衝天?官軍已經得到了消息,已經開始進攻。 

  於是,在趙大海的面前,雙方展開了無休無止的廝殺,趙大海的親兵用馬刀,不斷瘋狂砍殺,隊面的兄弟正用身軀,用拳頭,用牙齒與他們苦鬥,一切都是為了時間,快速解決叛徒,那還來的及堵上埡口,如果不能,那老營就會四面受敵,最主要的是,這是兩萬養精蓄銳的官軍,對於奮戰一天的老營來說,那就是滅頂之災。 

  兩面一樣的服裝,一樣的裝備,原先親如兄弟的袍澤,現在就這樣在這狹窄的埡口裡面捨生忘死的廝殺,爭奪。 

  趙大海人少,雖然對面人人赤手空拳,但是對面的兄弟一個個都懷著決死之心,一命換一命,那根本就是不要命的打法,這讓十幾個趙大海的親兵開始抵擋不住,這時候,趙大海大急,再也沒有了先前的好整以暇,抽出花槍也加入了戰陣,必須擋住這些亡命徒,必須為官軍殺入埡口爭取機會。 

  還有一群人馬,在旁邊無所適從的看著這出乎意料之外的變故廝殺。 

  那就是新附軍。他們不知道該怎麼辦,他們不知道該幫助誰,他們就那麼眼睜睜的看著曾經的兄弟殺做一團卻無所適從。 

  趙大海也怕夜長夢多,因為在那些新附軍里,可都是老八隊出來的隊頭,一旦他們反應過來,那自己真就只能敗走出埡口了,那自己的計劃功勞就要大打折扣了。 

  「還愣著幹什麼?趙大海叛變,我們與叛賊決戰。」新附軍的隊長大呼,但是,沒有幾個人聽他的,響應他號召的就是那些原先老八隊的小隊長武長,他們是卧牛山堅定的支持者,忠誠的守護者,剛剛被趙大海說軍師與他一起投降,當時震驚了所有人,但那個堅定漢子的斷喝,立刻讓他們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必須與投降者決戰到底,必須保證埡口不失,但是他的召喚卻沒有得到新附軍的響應,畢竟新附軍新附不久,歸屬感不強,還有就是在他們心中,你都內亂了,我們該如何?投降招安,似乎也是一個出路。 

  那隊長一見自己召喚不靈,當時也看到自己這方面兄弟一盤散沙,根本就不能和趙大海那個以他為中心的叛徒想比。 

  於是站到一個高處,大聲喊道:「我是這裡最大,我是隊長,大家聽我指揮。」 

  本來大家都是憑藉著對卧牛山的忠誠在苦戰,沒有配合沒有協調,這時候他一站出,立刻大家一面苦戰,一面等待他的安排。 

  「火器營兄弟趕緊脫離戰陣,搶佔炮位,對外射擊,不要讓官軍攻進埡口。」 

  火器營的兄弟也正奮不顧身的與趙大海的親信死戰,這一聲命令,讓他們突然想起自己的職責,於是撇下對手,連滾帶爬的撲向炮位。 

  趙大海聞聽,當時急的大叫,但自己手中人馬有限,只能拉過來兩個親信:「快去堵截那些炮手。」 

  那兩個兄弟聞聽,也沖向了那些炮手,但兩個炮位兄弟回身,奮不顧身的撲向了他們,任由馬刀穿胸而過,死死抱住不撒手。 

  這片刻時間,就給炮手爭取了時間,當這些炮手衝上炮位的時候,他們都可以清清楚楚的看清官軍的臉龐,密密麻麻的塞滿了埡口的谷底過道。 

  炮手兄弟二話不說,抄起火把就捅向了火門,嘴裡還不斷大叫:「快啊,快啊——」 

  「轟,轟——」五聲巨響,早就裝填完畢的榆木噴發出五聲悶響,無數鉛子如疾風暴雨一樣橫掃進埡口,將那密密麻麻的邊軍像冰雹打進莊稼地一樣,打倒一大片。 

  正為知道對面已經不再抵抗興奮衝鋒的官軍,被這一陣打擊,死傷無數,整個衝鋒的前鋒幾乎被削平,原本興奮的吶喊被這突如其來的殺戮震懾住,當時除了慘叫就沒有了其他任何聲音,不知所措的不知道該如何應付這樣的變故。 

  好一陣,官軍一個千總跳起來大喊道:「腌臢東西,還愣著幹什麼,趕緊沖,他們就這五炮,衝過去就是絕大的軍功。」說著帶頭沖了上來。 

  對面的底細早就在自己心中,那官佐舉刀,奮不顧身的殺上。 

  那些官軍聞聽,立刻瞪起眼睛發一聲驚天動地的吶喊:「沖啊——」再次潮水一般的沖向了埡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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