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兄弟們,你看現下里天災**造成饑民遍地,民不聊生,各地杆子紛紛舉起義旗,或嘯聚山林,或流竄鄉里,大點的杆子無其數,小點的杆子多如牛毛。而官府卻為什麼不大張旗鼓的予以剿殺而是睜眼閉眼的?」
「為什麼?」過天星睜著雙迷茫的眼睛望著呂世,就是真的很也是一臉迷茫。
「因為還沒有出頭的椽子,也就是說還沒有一個可以驚動上面的杆子,各地縣官守備也就樂得睜眼閉眼,得過且過,只要稅賦錢糧不差,那管你鬧得天翻地覆?對待自己管轄地界里的流民杆子只有儘力遮掩,對上面造成一個還算太平的假象,自欺欺人以博得政績優良也好升遷罷了。
而如果有了這個出頭的椽子就不一樣了,既然已經驚動了上面,就要儘力打殺剿滅。這樣不但要費力剿滅杆子,還鬧個治理地方無能,致使盜賊風起的考評,少不得丟官罷職的下場,這樣費力不討好的事做了,那就何苦來哉?」
呂世笑著把自己了解的明末歷史官場上的事情說了,然後道「一旦兄弟你當上這個出頭的椽子便是眾矢之的,以現在官府朝廷實力,與現在你我的實力對比下,我們可能當的起朝廷雷霆一擊?」
趙大海與過天星都木呆在那裡,面色蒼白無比,好久之後,過天星才艱難站起,深深對呂世一禮道:「謝謝先生暗中保護,這便是救了合寨老小几千性命,我在這裡代山寨四千父老謝謝先生救命之恩。」
呂世連忙微笑扶起,謙遜道:「這卻不要,畢竟都是窮苦人,那我們說說我們的下一步吧。」
大家打開心結,說話更是貼心,於是呂世與趙大海還有過天星計議好久,安排了所有的細節,這才下山。
回到張家莊,得到消息的老少鄉親紛紛前來問詢結果,呂世和趙大海便一五一十的說與大家聽了,一時間滿村老少低聲歡呼,紛紛拜謝呂世趙大海的救命之恩。
呂世少不得把功勞推給趙大海,趙大海也知道呂世這個兄弟不想出頭的心思,也就受用如怡,只剩下一臉歡笑了。
有了希望,全村老少也就不再人心惶惶,按照呂世的安排開始整理自己家的大車小輛,尋找麻袋等物。當然,呂世也安排了幾個還算年輕的在村口放哨,防備張家堡派出的姦細來刺探虛實。
張家堡倒也老實,他們根本就想不到這些老實巴交的莊戶敢於勾連杆子,遠遠的在堡牆之上,看到張家莊的百姓出出進進的搜尋著儘可能的財務準備贖人,也就放心,張老員外其實最看重的還是那風車的圖紙和那做成的風車,至於糧食也知道都被自己搜刮的所剩無幾,有點不多,沒有不少,現在看來一切已經盡在掌握,也就心安理得的等著張家莊的村民老老實實的把東西獻上。
天黑交四更的時候,一隊五百人的杆子悄悄的趕進張家莊,帶隊的當然便是過天星。
呂世早就知會了的百姓,大家也不驚慌,等把這些人手藏匿各家,帶著過天星來到張老實的家中,用棉被遮掩了窗戶,點起油燈,三人再次推敲細節,雖然這是一個接近完美的計劃,但也不可以有半分紕漏。
這次的五百杆子都是過天星手中最精銳的,也是收颳了全山寨上所有的器械武器,還帶來了七十張剛剛做就的長弓,可為精銳盡出,過天星這也是為兄弟為自己,勢在必得的,計劃順利也罷了,即便是不順利,為將來生存也要展開強攻。
呂世也已經偷偷的查看了張家堡地形防備,也讓鄉親偷偷的把各家的梯子集中,兩三個捆綁在一起,為萬一事敗,做不時之需。
呂世一再叮囑過天星,灌進張家堡,只誅殺首惡張家爺孫,和反抗的,其他的莊戶和張家遠親且不可殺傷,大戶人家族人眾多,卻也不是各個為惡,也有給族長當牛做馬的,那些鄉勇也大部都是長工佃戶,都是窮苦人,殺傷了有手足相殘之嫌,有干天和,且留一線生機給他們吧。
過天星對呂世現在已經是言聽計從,雖然心中對先生的菩薩心腸嗤之以鼻,但還是不折不扣的安排手下挨個通知去了。
趙大海雖然對呂世有點軟弱的性格不齒,畢竟都走到了這步,不是造反也是造反,事事不由你,對官府大戶不斬草除根,那就是在為自己預留禍患,這樣怎麼能在這亂世里存活?但也對自己這個心地善良的兄弟由衷的感佩,對敵人都能仁慈開一面,那麼對待自己的兄弟更會包容接納,這是好事,也就隨他。
一切都在悄悄的緊張進行中,勝敗就再明天一舉。
秋天的早晨涼風習習,天空依舊沒有半分雲彩,但那剛剛爬出來的太陽卻毫不吝嗇的把無限的熱量揮灑在這大地之上,搜刮掉大地土壤里哪怕是最後一點水分,裊裊上升的水汽里,就是行人都變了形,走了樣,又是一個秋老虎。
張家堡上,幾個鄉勇庄丁正懶洋洋的抱著長槍大刀,靠在城牆女牆邊上聊天打屁,東一句西一句的閑聊,偶爾一個開心的話語,還引起一陣輕輕的笑聲。
現在的隊頭張風,抬頭看看天,不由的心中長嘆,又是一個該死的秋老虎的天氣,那太陽就好像不把這地上最後的一絲水汽吸走便絕不罷休的樣子,還真的和官家有的一比,只是可憐了這天下苦命的人們。
今年一夏,只是淅淅瀝瀝的下過幾場小雨,根本就對莊家沒有半點用處,遠離河灘的田地,開春的時候或者乾脆拋荒,也有那不甘心的,把那珍貴的種子種下,不是沒有發芽便是長了出來也轉眼便成了乾柴,一把火就可以點燃整片的了,那裡還指望著收成?
那些人家見秋收無望,便只能拖家帶口的到外地逃荒,逃荒?哪裡還不是都一樣?窮人心善,但也是窮的逃荒,哪裡還有半碗米糧分你?
上次被老族長派去西安公幹,沿途之上,餓殍遍地,道路兩旁所見的榆樹都是一人多高的沒了樹皮,就露出白慘慘的樹榦,在大太陽底下等死。
富人有糧,但哪個又是心善之人?任你餓死門前也不會有半點傷心同情,指望這官府?卻是想也別想,那些官老爺一個個都在巴結新皇,不但今年的賦稅錢糧一樣不少,就連以往積欠也要一併歸還,大戶豪強士紳不納糧,這些就都著落在那些小民身上,這下天災之後便是**了,不知道又有多少人家破人亡,唉,這世道啊。
聽說在這個時候,陝北靠近蒙古的地方好死不死的還起了螞蚱,那螞蚱飛起,猶如烏雲也似的,剛開始百姓還慶幸這是有雨要來,卻不想是那些瘟神,一陣過去,便是老百姓依賴著放養些雞鴨活命的草木,瞬間便成了白地,可不是雪上加霜?
蒙古韃子也是著了旱災,這又是螞蚱,也是災情嚴重,原本要到冬天才出來劫掠的,現在剛剛秋天便進了長城,官府邊軍一日三驚,東西奔忙,各地供應更是不能間斷,這便又是一筆開銷在小民身上。
自己在這裡自怨自艾,其實看看左近兄弟,那個不是這樣的苦人?不過是老族長看著自己等還有點力氣壓榨,這才賞了一口餓不死的吃食,但在這個杆子盜匪遍地的時候,還不是拿命來換?
但好在自己是張家族人,雖然已經是遠房之中的遠房,雖然族長刻薄了些,畢竟有些香火情分,在幾年前便把自己那十幾畝河邊的田土記名在了張老員外名下,雖然每年上繳八成的收穫,但畢竟還能得些落星,保證著一家老小半飽不死。
天下大旱,地里沒了收成,而每時每刻都要受官家的催逼勒索,服不完的徭役差事,還不起的閻王利債。家裡一大堆的老小,忙活了一大年卻只能野菜樹皮度命,只是自己還有把力氣,才被這個老東家看上,為他們把守村寨,說是保得大家免受杆子盜匪的搶掠,我呸。我們還有什麼可以劫掠的了?杆子那裡有你們和官府兇狠?杆子還留著我們這苦命人兒一條活路,而你們卻連我們的命也一併要了,兩碗稀粥就要我等沒日沒夜的為你們護命,每月里只給家小一升霉爛的穀子吃食,如不是為了她們還能為東家放豬割草,打柴擔水,就是這一升的霉谷也無。唉,這個世道啊,什麼時候是個頭啊。
也是天可憐見,那張家莊張老實得了神人相助,做出了風車,就那麼高高大大的在河邊日夜不停的車水,竟然使得這片上千畝的田地得了個大豐收。順帶著也讓臨河的幾個村子得了水車,也有了收成。
但正因為這多收了三五斗,卻落得個家破人亡。昨天小少爺把張老實和一大堆的鄉親帶回堡來,投入到了水牢,那張家大院里一夜慘嚎便沒消停,你說這還有天理嗎?
唉,別管別人了,自己家的事情自己還沒做完,還是顧著自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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