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釋懷
萬百華怎麽可能會不後悔，隻是現在說什麽都已經晚了。陳芳芝已經去世，就算是想彌補也彌補不了啊！
“可能你說的是對的，如果芳芝嫁給了別人，或許就不會這樣了吧？沒想到我等了那麽多年，等來的卻是她的命不久矣，或許這就是上天對我的懲罰吧。”
萬百華神情當中有一些痛苦，可以看得出來這些話是真心實意的，
陳雲平忽然就有一些釋然了，可心裏仍然還是有一個過不去的坎。
“你都知道去見你母親最後一麵，那為什麽你就不能讓我見我媽最後一麵？你不能留遺憾，難道我就可以留遺憾？”
萬百華聽到這話，神情頓了一會兒，這才無奈地開口解釋道：“是芳芝不想讓我跟你說的，當年你都已經出國了，來回並不方便，所以她就讓我瞞著你。”
陳雲平所有的話都梗在喉嚨裏，他沒有辦法去責怪母親做的決定不恰當，所以隻能把所有的過錯都放到萬百華身上。
其實這樣一來，對於他來說也不是公平的，說到底他也是無辜的。
陳雲平對於自己這樣的想法顯然嚇了一跳，當即搖搖頭將這個想法拋掉。
他怎麽可能無辜，當年如果不是因為他的話，自己也不會和母親分開那麽久，自然也不會錯過母親的最後一麵。
“但你千不該萬不該，不該用我媽的命逼我出國，明明知道她對我有多重要。”
陳雲平有一些諷刺的開口，或許當年如果他們好好的聊一聊的話，就不會像現在似的，這樣說不了兩句就吵一架了。
“我知道當時你有多麽的不想出國，我隻能用這個方法去逼你。因為學校已經找好，他們給的期限本來就不長，繼續耽擱下去的話，下一次再申請就不知道再等幾年。”
萬百華當年因為這件事情也是耗費了心神，他不會對陳芳芝見死不救，但這樣確實能逼陳雲平出國，
他當時隻想著陳芳芝的病應該能好，誰也沒有意料到那是他們見到的最後一麵。
“就隻是因為這個？”陳雲平覺得有些好笑，這又算得上是什麽理由。
“申請出國留學很麻煩的，如果你自己親手去辦這些事情，或許就了解我當年籌備這件事情耗費了多大的心神。算了，再提這些往事幹什麽。”
萬百華端起麵前的水杯來喝了一口，說了這麽長時間，都有一些口幹舌燥了。
不知道為什麽突然有一些想陳芳芝，想去看看她，但是沒敢在陳雲平麵前提到這件事。或許應該找個他不在家的時間去陵園看看。
“你該跟我好好說的，雖然當時我很排斥，但是我也是能聽進去話的人。”陳雲平從來都不認為自己是一個不講道理的。
“如果我當時沒有用這件事情逼你走，在她病好之前，你都不會離開。”萬百華放下杯子看了他一眼，語氣很平靜。
陳雲平無話可說，畢竟他說的是事實。設身處地的想一想，當年他沒有辦法放母親一個人在國內治病，而自己心安理得地去國外念書。
倒是從來都沒有想過當年的事情，會有這麽多的隱秘，怨了那麽多年的人，好像也有自己的理由。
都已經是前塵往事了，話說開了心裏好像突然之間就徹底釋懷了。
陳雲平看著萬百華鬢邊的白發，不知道為什麽突然之間鼻尖酸酸的。
當年他回來的時候是什麽樣的意氣風發？現在背也彎了，白頭發也長出來了，或許他也已經老了吧。
“我媽在世的最後一段日子過的開心嗎？”陳雲平不知道自己是出於什麽樣的心理，問出的這些話，但他就是想知道。
萬百華猶豫了一瞬間點了點頭，最後那段日子應該是開心的吧？隻是有一些想陳雲平，不過最後那段日子，他們兩個人也算是和解了吧。
陳雲平看到他的表情鬆了口氣，就這樣也算好吧，在母親生命的最後那段日子裏也彌補了一些遺憾。
“等有時間和我一起去看我媽吧。”陳雲平說完這話之後也沒再說別的，直接起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隻剩下了萬百華一個人不可置信的坐在客廳裏，視線一直盯著那個早就已經沒有了人的凳子，仿佛是在確定著什麽。
自從他們兩個人談完話之後，兩個人之間的氣氛已經有了很大程度的緩和，小洋樓裏時不時的還能傳出來父子二人的說笑聲。
一個平平無奇的周二早上，父子二人都起了大早，今天兩個人臉上的表情都有一些凝重。車緩緩的駛離別墅，他們兩個人坐在車後座上，沒有任何交談。
“停車。”直到經過一個花店的時候，萬百華語氣冷淡的開口。
陳雲平偏過頭來不解的看著他，隻見他打開車門走進花店裏買了一束花。
“這是她在世的時候最喜歡的花。”萬百華上車之後主動開口解釋，懷裏抱著向日葵花，眼眶當中都充斥著懷念。
當年送給陳芳芝的第一束花，好像也是向日葵花。
陳雲平抿了抿嘴唇沒說話，對於這件事情他確實是不知道，畢竟當年他們連生活都很困難，又怎麽可能有閑情逸致去了解母親喜歡什麽花。
這次是他們兩個人一起去的陵園，陳雲平一言不發地打掃著上麵的塵土，而萬百華把花放到了墓碑前，將她的照片擦拭得幹幹淨淨。
如果陳芳芝還在世，看到萬百華那麽的用心或許會欣慰吧。
那日之後，陳雲平總會在家裏的花瓶裏看到一朵新鮮的向日葵花，直到後來，院子裏的空地上栽滿了向日葵花。
“回來了。”萬百華蹲在外邊給這些花澆水，抬頭看到陳雲平回來，難得的放下了手裏的工具，跟在他身後進了屋子。
陳雲平有些奇怪的看了他一眼，這有點不對勁，不是有點不對勁了，是非常的不對勁。
“你怎麽了？”陳雲平眼神當中有些疑惑，怎麽覺得他的表現怪怪的。
王姨從廚房裏探出一個頭來，看得出來，對於這件事情也是關注的。
陳雲平一頭霧水，他不就是去了個公司的功夫嗎？怎麽回來之後這兩個人這麽奇怪？
“今天有個姑娘來找你了。”萬百華說這話的時候一直在觀察著他臉上的神情，陳雲平都已經老大不小的年紀了，也一直不談著戀愛，他這個做父親的心裏也著急。
本來想留人家小姑娘在這裏吃飯呢，結果人小姑娘有事兒，隻能下次再約了。
但是怎麽從來都沒有聽到陳雲平提過這事兒，難不成是因為不好意思嗎？
“誰啊？”陳雲平一頭霧水，自從回國之後，也沒有接觸過什麽年齡相當的姑娘，這又是鬧哪一出呢？
“我不知道，就說是來找你的。你該不會是打算不負責任吧？你年紀都已經老大不小的了，也該找個人定下來了。”
萬百華語重心長的勸說，看人家小姑娘性格開朗，人也長的不錯，怎麽看怎麽覺得是自家的臭小子配不上人家。
“不是，你這都說的哪跟哪兒啊？哪裏來的姑娘？”陳雲平對於這件事情當真是無話可說了。
萬百華見他臉上的神情不似作假，一時之間也沒了什麽定論。
“啊，我突然想起來了，好像說是你國外的同學。”過了好大一會兒，萬百華這才一拍大腿，想起了這件事兒。
陳雲平本來在喝水聽到這話，被嗆的猛的咳嗽了幾聲，眼神當中帶了幾絲埋怨。
“我這不是忘了嘛，年紀大了，記性不好了。”萬百華撓了撓鼻尖，有些心虛的開口。
要是提到是國外的同學，陳雲平腦海當中閃過了一個人影，但還是好笑的搖了搖頭，應當不是。
原本以為還得再過兩天見，陳雲平倒是沒想到第二天會在公司碰到她。
“陳雲平，好久不見了啊。”
聽到有些熟悉的聲音，陳雲平抬起頭來臉上的表情不由得帶了一些笑意。
“還真是你啊！”陳雲平起身迎接，擺了擺手，讓秘書出去了。
“不然呢？我昨天去你家找你了，你沒在家。要不是你爸讓我來公司找你，我今兒可能還見不著你了唄，你可讓我好找啊。”
陳雲平聽到這話，有些尷尬的撓了撓頭，這話實在是沒法往下接了。
他本身就不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聽到這些話，也隻是漲紅了一張臉，不知道該怎麽解釋，更是是沒有想到來的人會是她。
“馮纖，別鬧了。”陳雲平隻能無奈地開口，這話還真的是半分威懾力都沒有，哪裏還有半點小陳總在公司裏的威嚴，跟個毛頭小子一樣，不懂得怎麽跟小姑娘相處。
“很長時間沒見了，怎麽還是和以前一樣連話都不會說。”馮纖有些嫌棄的看了他一眼，在國外的時候，整天除了讀書，對別的事什麽都不上心，怎麽現在一點變化都沒有？
陳雲平幹脆就閉了嘴，總歸自己是說多錯多，但總不能讓氣氛一直這樣尷尬下去。
“怎麽回國了？我……我帶你去吃飯吧。”陳雲平過了好大一會兒，這才開口。見到當年在國外留學的同學，自然是開心的，就是有點不知道該怎麽相處而已。
“現在？這還不到十點，你就要帶我去吃飯？早飯還是午飯啊，國內吃飯的點都是這麽早的？”馮纖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回來有一段時間了，也沒聽說過這個點吃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