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取消村辦小學
這一夜，他們兩人看似瘋狂，如兩個文人一樣吟詩作賦回望古今，第二天一早睡醒來，陳雲平隻覺得頭痛欲裂，看了一眼時間剛六點多。
何政坐在宿舍床邊抽著煙，地上數不清的煙頭，這是陳雲平認識他這麽久以來，第一次看到他抽煙，也第一次看到他這樣愁容滿麵的模樣。
“何大哥，你怎麽了？”陳雲平望著他，心中一陣擔憂。
在他看來，何政是個十分理智的存在，從未見過他這樣憂鬱深沉的模樣。
“雲平，你說的對，如果我們的孩子們想要上學都這麽艱難，那麽國家的未來還有什麽指望呢？”何政望著他，臉上的擔憂與凝重難以掩蓋。
陳雲平沒有多說，這也正是這麽久以來他所擔憂的，可一個人的能力太小，而且他們這樣的平頭老百姓，又能做些什麽？
“如果能讓有錢人都願意拿出一部分錢來資助這些孩子們上學就好了。”陳雲平沉默許久，看似隻是有感而發一般說道。
何政仔細深思他這句話，腦海中似乎閃過了什麽念頭。
“啪——”
似乎想到了什麽，何政一拍大腿道：“是啊，一早我怎麽就沒有想到？”
“什麽意思，何大哥，你有辦法？”陳雲平眼前一亮，望著他急切問道。
“一個想法，卻還不知道能不能落實下來，你得等我這段時間去奔走看看。”何政一臉喜色的說著，打來了洗漱的熱水。
兩人都洗漱完畢之後，陳雲平去李瀚家上課，何政說是要去見幾個朋友。
到了李瀚家裏，李瀚似乎已經好多了，還準備好了早飯，見陳雲平過來忙招呼他吃早飯。
“李科長，不用麻煩了，我吃過來的。”陳雲平忙客氣說道。
“我還不知道你嗎，為了省錢給你那學生上學，哪裏會舍得吃早飯，快坐下一起吃點吧，也算是我感謝你昨天照顧我兒子到那麽晚。”
李瀚笑了笑，眼神裏沒有了往常的刁鑽，他本不是個小家子氣的人，不過是因為妻子去世之後，他整個人性情大變罷了。
見他盛情難卻，陳雲平隻好無奈的坐在桌前，看到李鵬海也一臉笑容，看起來比往常開朗許多。
“陳老師，你昨天叫我背下來的兩首詩，我全都背下來了，我一會兒背給你聽。”李鵬海望著他道。
陳雲平隻是點點頭，總覺得這個家裏今天的氣氛似乎不太一樣。
“小海，你吃完先去玩一會兒，爸爸有話要對陳老師說。”李瀚開口，讓陳雲平沒有機會回答裏李鵬海的話。
李鵬海乖乖的點了點頭進了自己的房間，客廳裏隻剩下陳雲平與李瀚兩人。
“小陳，感謝你昨天對我兒子的照顧，我為自己之前對你的態度道歉，很抱歉之前對你態度惡劣。”李瀚看似追悔的說道。
“李科長，您別這麽說，我年紀小，您不相信我的能力是應該的，我照顧自己的學生也是應該的，希望您不要放在身上。”
陳雲平忙擺擺手，心中似乎有些受寵若驚，完全沒想到李瀚把李鵬海支開，是為了說這麽一番話。
“何政跟我說過，雖然你年紀小，但是很有責任心，現在我相信了，你們申請教育資金扶持的事情，我也會再跟局裏提一下，能不能成不好說，但是我一定盡力而為。”
李瀚對陳雲平保證說道。
陳雲平激動的心情頓時難以壓製急切道：“李科長，您說的是真的？”
“當然，我李瀚這個人從不輕易許諾，可既然我說了，我就一定會說到做到，我會盡力而為，結果能成與否，你可不要抱太大期望。”
李瀚話雖這樣說，可他清楚自己隻是個小科長，人微言輕這四個字多年來他深刻的明白。
陳雲平對李瀚深深的鞠了一躬道：“隻要您願意再為孩子們努力一次，我就已經很感謝了，您放心我一定盡心盡力教李鵬海。”
一整天的教學下來，陳雲平整個人都十分開心，下午三點陳雲平就要離開，因為他要趕車回村裏去。
回到村子裏，劉長水兒子二胖忙不迭的就迎了過來急切說道：“雲平你總算回來了，快到俺家去，俺爹說有事兒要找你說。”
“出什麽事兒了？”陳雲平看二胖的樣子心中一驚，總覺得出事了。
“你先去吧，俺跟你說不清楚，讓俺爹跟你說。”二胖隻搖了搖頭，說完已經跑出了老遠。
陳雲平急忙跟了上去，到了村長家裏，見村長正坐在門檻上磕煙鬥，上前問道：“村長，急匆匆的找我來有什麽事兒？”
“雲平，縣裏下來通知，所有村辦小學都要拆除了，得讓孩子們到縣裏上學去了。”劉長水十分疲憊的模樣，說出這話的嗓音沙啞又滄桑。
“這是好事兒，您幹嘛心情這麽沉重，縣裏有更好的教學資源，更多的老師不是嗎？”陳雲平不解村長的沉重從何而來，這件事怎麽看都不是一件壞事。
“隻是錢瑞一個學習這麽好的，去縣裏上學都這麽艱難，你想其他孩子的爹媽，家裏沒條件的，不方便的，本身不願意孩子上學的有多少，這個指令下來，隻怕不知又要有多少孩子輟學了。”
劉長水似乎一夜間因為這件事白了頭發，人看起來也蒼老了許多。
陳雲平這才明白這件事帶來的連鎖反應。
孩子們的及愛聽條件大多難以支撐來回車費、周一到周五住校、在縣裏吃喝的費用，如果他們的家裏選擇放棄，那有大部分孩子輟學就是板上釘釘的事。
“那怎麽辦，村長，這些孩子還小，如果就這麽輟學去務農，以後的前途怎麽辦？”陳雲平想到此處頓時急了忙問道。
村長隻是搖頭，他不能強人所難，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可以解決問題。
陳雲平腦子裏閃過了一個念頭，最後咬了咬牙艱難說道：“那如果他們去縣裏上學的花銷，可以根據家庭條件報銷呢？”
“這怎麽可能呢，村辦小學的扶持資金都申請不下來，誰又能按照條件報銷上學花銷？”
劉長水隻覺得陳雲平這話說的是癡人說夢，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這些你別管，我去想辦法，你隻說這樣可行不可行。”陳雲平似乎有自己的打算繼續問道。
“自然是可行的，能得到幫助，自己的孩子又能繼續學習，我想沒有爹媽不願意。”劉長水思索許久，最終回答道。
“這樣吧村長，我把接下來幾天孩子們要學的內容告訴你，然後你這幾天幫我頂一下，我得去縣裏辦點事兒。”
陳雲平似乎打定了主意，確定了要怎麽做之後說道。
劉長水自然沒有不答應的道理，他知道陳雲平一定是有正事要做。
第二天，陳雲平又趕早班車去了縣裏，找到了何政說明情況。
“再爭取一下是應該的，但是如果成怎麽辦？”何政有些擔憂說道。
“如果不成，我手裏還有村長給的工資，到時候我先填上，然後找工作慢慢賺錢能幫一個是個。”陳雲平沉思良久，最終打定主意說道。
何政頓時對陳雲平生起了欽佩，這樣的魄力如果換做是他拿是絕對沒有的，陳雲平才十五歲，可他就有這樣的膽子。
又來到了教育局，陳雲平想如果不是有何政帶著自己，隻怕自己已經被傳達室的大爺給趕出來了。
來到李瀚辦公室，兩人把新的政策意見傳達給李瀚，並且說了他們的打算。
“雲平，不是我說你，你這個想法太過理想化了，且不說縣裏根本拿不出來這麽多錢做資金扶持，就算是拿的出來，這錢怎麽花，扶持哪裏也要看縣裏領導，你怎麽能就這麽打包票，如果做不到你回去怎麽跟村裏和孩子們交代？”
李瀚頓時責備陳雲平的膽大妄為和狂妄，他在官場多年，當然知道這種資金扶持能做主的領導都願意率先去資助自己的家鄉，平山村從未出過一個高材生，更沒出過一個領導，誰能在這個時候為平山村說話呢？
“李科長，我明白您的意思，但我不得不為我的學生們努力一下，如果什麽都不做，那才是真正的坐以待斃。”
陳雲平當然知道這件事比登天還難，可難道要就這樣等著學生們一個個無可奈何的退學嗎，他做不到。
他的話自然是對的，可李瀚卻實在想不到什麽辦法能幫助他。
沉默許久，李瀚歎息一聲道：“這樣吧，我帶你們去見李主任，他負責資金批用，如果你們能說動他那或許還有一線希望，可別怪我沒有提醒你們，李主任這個人是個老好人，從來不幹己事不開口，如果他不願意，那就算是局長來了，隻怕這件事也成不了。”
說完，兩人跟在李瀚身後，朝李主任的辦公室走去。
來到李主任的辦公室，兩人才真正的理解到了什麽叫客似雲來，來拜訪的人已經把門口團團圍住，連想朝裏張望都費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