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二個故土
所以許大亮開始勘探起了地質，好歹他也是一名生物領域的科學家，光是在大學時代學習的生物工程基礎，便足夠他應對這個難題的。
雖沒有先進的設備很讓他頭疼，但隻是簡單的測試，還是難不倒他的，牛頓能在那個知識匱乏的時代僅用數學公式便運算出了體運行的軌跡，許大亮這個站在了牛頓大爺肩膀上的朋友，並不擔心他的任務會有多難。
難的是怎麽和爹媽解釋，自己要用一些可憐的老鼠做實驗。
要是被村裏人發現自己年紀就殘忍的殺害動物，那出生時候出現的異象就立刻會成為禍害出生之象。他不能讓爹娘和他冒這個險，所以他無法將實驗方法公之於眾，隻能偷偷摸摸的進行研究。
當下許長生的科學實驗就難在於，人們不相信科學，而將其視為異端。這裏不是英國，不會包容一個牛頓的誕生，更不會有權貴和宗教歡呼於一項科學實驗的成功，除非這項實驗能讓教派們和權貴們獲得巨大的利益，但顯然，眼下改善平民體質的實驗不具備這個特點。
這裏隻是許家村——大翰帝國，懷安府下轄的一個村落。
再往北，過了神侯府的拒北樓，便是蠻夷之地，按照許大亮的哲學觀點，當你凝視深淵的時候，深淵也在凝視著你，而當你與蠻夷纏鬥久了，自身難免也會沾染上一絲蠻夷的習氣。
拒北樓至今已存在百餘年，幾多將軍喋血，更有無數遠征的枯骨長眠他鄉。正是這個地緣因素，一代代的老兵退伍，也把軍隊和蠻夷的習性徹底傳輸到了一村一落。
在這樣一個野蠻生長的地方，許長生想要獲得理解和支持，便隻有附庸於權威或者軍閥，但他不想這樣做，前世，自己做了很多錯誤的決定，可以是經曆了一次錯誤的人生，這輩子他不想那般活。他要有足夠的時間供給自己支配，遊山玩水也好，種些花草也好，就是不願將有限的生命投入到自己不喜歡的事業當中去。
好在即便是錯誤的人生，許長生也積累了大量的人生經驗，對於這輩子的生活，他還是滿懷信心與希望的。所以村長不讓他學習煉金術，許長生樂嗬嗬的便答應了，對於生而知之的許長生而言，又怎麽會選擇煉金術這條注定失敗的道路？
夜，村莊格外寧靜，許大亮偷偷來到後院，將一個大箱子搬開，裏麵藏著一塊塊兒的木板，木板上刻著一連串的數據、公式，下麵還配有文字。
許家村體質衰弱報告書，看到這個名字的時候，許大亮總會為之唏噓不已，這種文書曾讓他無數個夜晚伏身案牘直至深夜！但在這個連紙張都沒有的村莊裏，報告書這樣的字眼，是如此的溫暖！
做研究，是許長生在沒有煙酒，沒有網絡，就連報紙都沒有的信息欠發達的今生，思想上的唯一寄托。
根據觀察，許家村一地常年多雨，村落密集，容易滋生細菌和病蟲害。得益於村民身體強健，並無疫病發生，而動物的瘟疫更是少之又少。又，村中長輩早年多有投身軍旅，如今蠻族撤兵，拒北樓實行府兵製，藏兵於民，除了戰死沙場的，村子裏的男丁也都回來了大半，有了可用的勞動力，村子顯現了蓬勃的生機。
死亡率明顯降低，出生率不斷提高，但陰盛陽衰的現象也逐步顯現了出來，與此同時，村民體質也不斷下降
這樣的報告還有很多，來可笑，他寫了一年時間的報告書，文字細膩邏輯嚴謹，卻隻能向自己報告，即便如此他還是樂此不疲地寫著，當做精神寄托。
許大亮不斷的做著排除法，沒有高精的設備，他隻有用這種笨方法。
雖對實驗的效率不是很滿意，但功夫不負有心人，他找到了陰盛陽衰的幾種原因。這也明村民體質衰弱的答案就要呼之欲出了。他有感覺，今的實驗，能夠成功！
許大亮做了無數組重複試驗，才將基因變異的因素排除掉。
現在隻剩下水土因素。
因為村民都有喝生水的習慣，所以許長生把目光投向了田裏的水源上，一組老鼠在服用了經過特殊營養基培養的水後，身體出現了不適症狀。而經過長時間的研究看來，村子裏的水星草，有緩解不適症狀的效果。
水星草，絮狀的根莖，草葉上分布著點點的斑紋。這是這個世界獨有的草，隨處可見。
把加入了水星草的特製藥液兌入水中，老鼠喝過之後，不適的症狀逐漸降低。又做了數十組的重複試驗，隨著上百隻老鼠的犧牲，許長生終於將藥品研製了出來。
這一，許富貴兒家的後院兒著火了，並不大，富貴兒，隻是他家大亮夜裏的無聊耍子而已。
村裏的朋友一時間都在尋找水星草，因為許大亮答應過他們，隻要交上五倍的水星草，就教他們編製美麗的水星草花冠。
許聰明將水星草放下，之後道：“亮子，幫我多編兩個吧，嘿嘿”
許長栓收集的水星草最多，其次的是許聰明，這本來是許長生交給女孩兒們的工作，卻是被兩個家夥做了大半，許長生留了一個心眼，等到那些姐姐妹妹們將水星草收集好了之後，才將聰明和長栓的花冠編製好送給他倆，而送給他倆的花冠，和送給女孩兒們的編製手法略有不同
一時間，村中漂亮的姑娘便都有了兩個花冠，許長栓偷偷的樂，那樣子比許聰明還癡。而許聰明呢，隻將花冠送給了平日裏要好的幾個玩伴，倒是沒有分什麽美醜。這一點讓許長生很喜歡，許聰明腦子雖不怎麽靈光，但也沒什麽分別心，同樣是孩兒，許聰明的心倒要比別個剔透了些。
更讓許長生開心的是，那些沒有兩頂水星草花冠的姑娘，便偷偷地又收集了一些水星草，才從許長生手裏把花冠弄到手。
村子裏大大的頑童可不少，才沒過幾水星草這種植物在許家村一地便快要找不見了。收集的差不多了，許長生也就把編製花冠的方法告知了眾人，姑娘們也就不再光編製水星草這一種花冠了。
收集到水星草，許大亮迫不及待一批批的拉到許家村水源上遊焚燒，並將草木灰配成藥液灌入河水之中，不僅如此，他還分了劑量的在各家各戶的水田之中灑，以求在病菌產生抗體之前，消滅它們。
最後將一包分量十足的水星草灰撒入井水中，許大亮就歡喜地的回家了。
至於這種方法能否產生效果，就要等上個十幾二十年了，在那之前，估計青黴素，紅黴素之類的藥物也都該出現了才對
回到了家已是夜裏，許大亮就見前院兒裏燈火通明，族長許春秋居中間坐，爹媽在兩邊陪著笑臉。
“許富貴兒，也就是你家大亮，這要是別人，我早打了八遍了！村子裏可不能再容他這般玩鬧，放火很好玩麽？都五歲的大人了，放在平常，早該下地幹活了啊！哎五歲了，一晃的時間，也該出去曆練曆練了，大亮這樣的孩子留在村裏實在不該，得著個機會，就讓他飛吧，你們可不許牽絆孩子啊！”
族長實在喜歡大亮這個聽話懂事的好孩子，他的聰明才智放在村中實在發揮不出他的能力，這不，許大亮憋壞了，開始到處放火玩了。
趁著這次顧著個五銅板刀客，拉車糜子，將大亮捎去府城求個初學先生，也不過幾枚銅板的事情。
許富貴兒沒有意見，他哪裏敢有意見喲！放著好好的煉金師不當，非要上什麽初學？初學值幾個錢？不文不武的
可許富貴兒偏偏是個沒主見的，聽族長初學的好處，漸漸地就變成了點頭蟲，等族長離開的時候，他就歡喜地的鼓舞著兒子上初學了。
繁星如織，許大亮抱著膀子，坐在前院兒的門墩上想心事。
來到這個世界已經五年了，在許家村也呆了五年，雖這兒的物產不夠豐富，但至少這五年他活的很開心。
可當他還在盤算著怎麽讓爹娘認同自己許長生這個名字的時候，他們已經做好準備把自己踢出他們的世界！
許孔氏這一夜的話很少，她不舍得亮兒離開，但也隻有選擇放手，這一切許大亮看在眼裏，記在心上。看著高不可攀的空，少年人心想，就是這個村莊了，村裏的人們愚昧無知，行為粗魯，缺乏禮教，但民風淳樸，熱情真誠，他們用五年時間給他編製了一個新的故鄉！一個隻屬於許大亮的故鄉。
沒有見識的許富貴，總喜歡裝腔作勢教訓許大亮，卻總也不出個所以然來，許孔氏就愛規製他家亮兒那少得可憐的衣服，她總：“你現在還，衣服很快就不能穿了，等你長大了，為娘再多給你做幾身合穿的”
可這樣的農民家庭又能做出什麽合穿的衣服？許富貴兒也就隻有夏冬各兩件衣服而已，一件兒幹活的時候穿，一件祭祠堂的時候穿。兩件的區別在於，幹農活的補丁在外，而另一套少有的補丁在裏頭。
就這，還是許家村的富裕人家呢！很多人就隻一件當季的衣服，幹活的時候都不舍得穿！
深邃星空下，院兒前，一聲歎息。
“真理之門，我什麽時候才能找到它”
那個絕美的所在，隻看一眼，便讓許長生戀戀不忘。
還有那個將他推出門外的女子，他想要向她問個究竟，為何真理之門，我入不得？
回到房間，許大亮翻了個身，意興闌珊，他想起了前世少年時，奶奶的家境也不富裕，但在那日漸昌盛的國度裏，情況自然好過此地一百倍！
家是什麽，曾經是那個兩進的院兒，後院的火炕燒的很旺，父母工作去了，奶奶在前院做鞋墊，自己一個人在院兒裏一呆就是一整，兵玩具，擺放成兩個陣營，飛機大炮和坦克也都平均分配給兩方部隊，在書架、書桌和沙發上，擺放出不同的陣仗。
看著那些陣仗，許長生的腦子裏就會出現不同的戰役。
至於機器人和那些怪獸，則屬於另外一個陣營了，他們分布在兩個部隊的周圍，伺機待發。
怪獸和機器人是否加入戰場，就完全變成了兩種截然不同的戰役，在長生的腦海裏戰鬥。長生很得意於自己的傑作
夢裏，他興衝衝的跑出了前世的院，流著淚從故土一直跑到了這裏，成為了許大亮。
這裏成了他的第二故鄉。
“喝了就能生男娃？仙人告訴你的？我得試試”
許大羊是個粗壯的漢子，性子也和長相一樣豪爽，對麵前的那堆粉末沒有絲毫的懷疑，一口吞了下去，許大亮趕緊將水囊遞給壯漢，漢子咕嘟咕嘟的喝了個水飽，哈哈一笑，便繼續幹活了，一個銅板找家裏婆娘要去！正是春，不能浪費了好時候，不然到秋收時老爺也不會給你一個好收成！
這樣的事情持續了兩，許大亮在許家村做了百十來遍，沒一個人懷疑他，喝不好，也喝不壞嘛，更何況，能生男娃這等大大的誘惑之下，犧牲一些的利益，村民們又有什麽好拒絕的？雖一個銅板也是錢，夠村裏一家人活上好幾的，但就像‘重金求子’這種典型騙局一樣，別以為沒人上當，在免費與美豔少婦交流感情的誘惑之下，很多沒主見的都上當了！
原因很簡單，令人心潮澎湃的交易之後，還能拿錢！至於交點手續費，也正常
神藥在此！童叟無欺！一個銅板！
在沒有精確儀器的情況下，許不敢斷言水星草的效用是否需要人體的某種酶來催發，所以在水源處投入了大量的水星草藥液後，他隻有編一個並不完美，但村民們偏偏最願相信的瞎話，將藥粉分發給村民們服用。
神仙給的藥粉，你吃不吃？當然，也不是白給你的，一個銅板才能買來，得給神仙他老人家一點香火錢不是。為了村民們能吃上藥粉，許大亮可謂是煞費苦心
黃昏時分，許大亮手裏便有了兩百多個銅板。
百銅一銀，百銀一金，找族長換了兩個銀幣放在兜裏，手上有錢，心裏不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