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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許長生

  人們總是在奔波,行色匆匆,忙生忙死。到頭來也未必活個明白,隻覺時間都過到了狗肚子裏。但明一早起來,該繼續的還不是要繼續?在虛無且不知所謂的忙碌感中,尋求哪怕一絲絲的滿足。隻有人生走到一個節點,人們才會反思之前所做的一切是否值得。


  少年時鮮衣怒馬,中年時養家教子,老了,含飴弄孫,享受倫,該是人生的應有之意,一旦某個環節走錯了,做了錯誤的決定,便不知要走多少的冤枉路。


  許長生走盡了人生的冤枉路,雖在外人看來,他擁有幾乎圓滿的人生,顯赫的家世,溫柔的妻子以及崇高的事業。但一個人真正過的好不好,隻有自己知道。


  此時的他,意興闌珊,用散漫地步伐丈量著街道。他的一生既不厚重,也不漫長,才到中年,他便要死了,人生的最後一刻,他隻希望能死的自由些,於是他逃離了醫院,就這樣在街上漫步。


  他也活夠了,對他的人生充滿了厭惡。如果可以,他希望人生可以整體重來一次!將那些當初後悔做的決定與選擇全部推翻,做自己想做的事,那樣才算活出了人樣子!

  泛黃的落葉被秋風吹散在空,浩蕩的乾坤下多了幾分寫意。月色很美,空氣中滿是秋日落葉零落成泥的氣味,鬆濤陣陣響在許長生的耳邊,還有腳下踩踏落葉發出的颯颯聲。


  浮躁的季節,一件舊風衣抵禦寒涼,他看向前路,迷茫是唯一的情緒。昏黃街燈下許長生形單影隻,他的影子被燈光不斷拉長又淡淡地消失在腳下的地麵,另一道影子承繼著那消失的影,在街燈的照耀下又出現於落葉堆裏,他速度勻稱的走著,影子也隨著他的行走消失,而後在另一盞街燈的照耀下再次出現。


  他本該躺在病床上,迎接生命的終焉,但他不希望那樣,清冷的醫院,不該是他最後的歸宿,他要死的更自由些,哪怕忍受體內的陣痛,他也不願死在潔淨卻布滿哀傷的醫院床單上。


  來,他病了十年,渾渾噩噩的就像一場不易醒來的噩夢。


  相處七年的妻子離開時不帶一絲憐憫,溫柔賢惠?忠貞不渝?在厄病的麵前脆弱而不堪一擊。


  他賣掉了房子,她拿走了錢,從此一別兩寬。


  內髒的機能不斷衰竭,細胞在體內艱難的再生,已經沒有力氣支持他繼續向前走,他隻得坐在一條寬闊的石階上,背靠一麵髒兮兮的矮牆努力的將氣喘勻。


  人死之前,體內激素會進行最後一次的大動作,將本該延續生命的能量統統用來安慰大腦,讓大腦足夠抵禦死生間的大恐懼。


  貫徹渾身的疼痛感終於消失了,體內所有的激素都在努力讓大腦安定下來,他平靜地享受著這具身體給他的最後恩賜。


  街道上的行人本能地忽略了靠坐在街角的他,仿佛那裏什麽都不存在。直到一個帶著孩子遊玩的美麗少婦出現,少婦在一雙純潔眼神的注視下方才無奈地撥打了醫院的電話,他的肉體被急救車送到了醫院,但那都已經不重要了。


  那隻是一具沒了靈魂的軀殼。


  一處沒有時空間概念的虛無之地,冰冷的銀幕前播放著許長生地一生,他無奈的看著,反思自己的人生。


  他唏噓:“這輩子活的太不稱意了”


  他生於一個精英家庭,父母都是科學家,母親更是掌控著一整個科技帝國!他最終也成為了一名生物製造領域的科學家,一個合格的公司繼承人。


  這並不由他決定,他嚴厲的母親早已幫他安排好了一切。


  他熱愛文學,熱愛法學,熱愛音樂,更熱愛自由。


  但母親卻是個不折不扣的極權主義,他必須成為一名生物製造領域的科學家,也必須有能力經營她的產業!許長生在一次次人生岔路上準備選擇時,母親總會毫不猶豫的‘幫助’他做出‘最完美’的選擇,他無力反擊,沉默的忍受。


  人這一生怎麽不都是活?熱愛什麽的,也並非不可拋棄。


  繼承了母親手中的公司,利用β1405號放射源,許長生培養出了大量的轉基因藥品,他的事業在將近三十歲的時候蒸蒸日上,這一切仿佛在許長生一出生的時候便已經成為了定局。


  但也在他三十五歲的某一發生了轉折,真是沒人知道命運的變幻!

  三十五歲,該走的岔路都已走完,人生的目標也逐漸明確,即便多麽不喜歡現在的生活,路也隻能一直走下去。總是要有點盼頭,有點期望的,不然生活將變得黯然無光。三十五歲的許長生無論是對自己還是公司,都有了決定權,這權利從母親手中飄到了值得信賴的許長生手中,許長生便立刻變得‘不值得信賴’了起來,心中的欲望火焰不斷膨脹,青春那未曾燃燒起的熱血重新點燃!


  在外界看來,他一定是昏了頭,才會將珍貴的研究資料向外界公開!但那個時候他隻是想,既然沒辦法按照自己的意願過一輩子,那麽至少這一輩子要過得值得,這樣在人生的終焉才不會感到遺憾。能讓自己的研究造福社會,還有什麽比這更值得去做的呢?


  於是那一年他做出了一個決定,將研究資料公之於眾,讓市麵上的藥品不再那麽貴!他想要自己的研究幫助到更多需要幫助的人。


  母親死了,許長生心中滿是悲傷,但卻難以掩飾另一份喜悅,那喜悅來源於自由。


  無數個深夜裏,他夢想自己成為了一名推敲法典的法官,又有無數次,他夢到自己成為在沙場上躍馬揚鞭的將軍。


  三十五歲,臉上早已出現了褶皺,但在夢裏許長生依然是一名風流倜儻的少年人,他總幻想能在何處逢著一位溫柔的姑娘,就在一個陽光明媚的夏,翩翩來到他的麵前。


  睡夢中醒來,妻子就睡在身邊


  虛無之地,許長生在那銀幕上看到這一段歲月,他那冷漠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笑意,銀幕上自己的一生仍在上演。各大研究機構和學院指派了很多高材生到他的公司取經,其中就有一個名為閆鬆的姑娘,那是怎樣一個明豔動人的姑娘啊!她笑起來,整個世界也便陽光明媚了。後來許長生才知道,那明媚的笑容不過是掩飾罷了,公開關鍵技術早已讓許長生成為了眾矢之的,而這個女子便是同領域藥物公司派來的殺手。


  銀幕前的許長生經過了紫外線殺毒,穿上防輻射服,做好所有的準備工作,進入培養室內。


  將失敗的培養基滅活,避免造成‘基因汙染’,再放入新的培養基,枯燥的時光總是過得很慢。


  作別眼前的那些‘庸脂俗粉’,看向距離放射源最近的幾個培養皿,他的眼神中又充滿了希望,因為那裏麵放著的物質,總能給他驚喜!


  那可不是普通的培養基,而是貨真價實的緊俏貨。


  這類似石塊兒卻擁有著生命特征的培養基來自外,至於出處,公司也是語焉不詳。


  科學家的專注度很強,他沒察覺到,那個明豔動人的姑娘——閆鬆,正悄悄的進入到實驗室內。


  科學家看著顯微鏡中那妖豔的序列,又怎麽會在意一些細微地響動?默默地對比電腦中模擬基因呈現出的樣子,他激動萬分!這正是它想要的,充滿活性和可塑性的物質!


  可他的激動與狂喜,卻著實把他害慘了!

  一道倩影察覺到時機已到,手握一把鋒利的塑料蝴蝶刀,稚嫩的手稍一聳動便穿透了他潔白的防輻射服,那刀非常準確的紮入了許長生脊椎的神經中樞,許長生麻木地癱倒在了地上。


  “真沒用!”那張俊俏可人兒地臉上,眸光發寒,語言冰冷。


  昔日幻想中抱擁了無數次的身體,隔著防輻射服傳來一陣溫熱,但許長生的心底卻是一陣陰冷!她拖著許長生,準備拿過放射源後,離開此地。


  一隊公司保安出現在就連許長生自己都沒想到的地方,其迅速的程度不難想象這裏是被嚴密布控過的。


  那柄蝴蝶刀頂在癱軟地許長生腰上,一路的拖行讓本就流血不止的許長生幾欲昏厥。隻聽閆鬆邊著:“沒用的男人。”一邊來到實驗室的玻璃門旁,他看到了幾張冷峻地穿著製服的麵孔,那些保安看許長生的表情就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他們保護的隻是那塊石頭!至少石頭的優先級要高出許長生這條人命許多

  就當許長生昏迷過去的瞬間,保安隊長矯健的身影便撲向閆鬆。


  見那些保安不顧許長生的性命,閆鬆自知無力逃跑,她用盡最後一絲氣力將手上的放射源摔在地上,被破壞的β1405號放射源完全暴露在外,射線在封閉的實驗室中驟然增高。


  “賺了!不但銷毀了放射源,還殺死了一名才科學家!哈哈哈”


  她賺了,也帶來了十幾個家庭的不幸。那隊公司雇傭的保安沒有活過第二,沒有防射服的他們受到了最強烈的射線攻擊,這讓他們的細胞失去了活性,不再再生,第二他們便為公司獻上了他們的生命。


  而傷勢更重的許長生卻奇跡地多活了十年,十年後,也就是現在,他死了。


  迎接死亡的歲月,許長生用自己研製的機械脊椎,再次站了起來,人雖然站起來了,但心卻已經死去,因為厄運通常不會隻降臨一次,厄運,習慣在一個人的人生中成為一種連鎖反應。


  一向逆來順受地妻子,在得知丈夫與那名研究室的實習生‘有染’過後,瞬間變得‘瘋狂’了起來!許長生隻覺得一陣錯愕,他最多隻是和那個叫閆鬆的瘋女人多了幾句話,至於背叛,他還做不出來!

  妻子嫁給他,許長生已然覺得虧欠良多,縱然心中有竊玉偷香的想法,但他還是沒有將其付諸實際行動,這一次妻子一口咬定,目的何其的明確!

  財產而已。


  “母親啊,看看她那醜惡的嘴臉吧!這就是你給我選的賢惠妻子!”


  雖許長生一生都禁錮在母親的極權之下,但這一次,卻是母親保護了她兒子最後的幸運與尊嚴!那婚前財產證明,那婚前的協議在妻子鬧得最熱鬧的時候,輕飄飄地來到了許長生的手中,律師看到了那些,臉上露出了微笑,妻子的指證因證據不足而告終,而離開許長生的她,什麽賠償都不會得到

  可許長生笑不起來,他的人生被宣判了死刑,製藥公司的權力被收回,研究的資料不再公開,實驗室又一次回歸了資本的懷抱。


  心灰意懶,他將股份全部低價賣出,並用全部財產建立了一筆公益助學基金。賣了名下的幾套房產,錢給了那個將他恨之入骨的妻子。


  離開半生的紛爭,許長生認為自己的財富,能讓那些艱難的與命運抗爭地貧苦少年,有追逐夢想和幸福地資本,也總算寬了他糾結一生的心。


  銀幕前的一切仍在運轉,隻是挑重要的事情上演,卻忽略了那塊不翼而飛的外之石。。


  當時在慌亂之中,許長生明明記得他緊握著培養皿中的外之物,握著他鑽研了兩年的希望!

  可醒來的時候,那的石塊兒卻消失了,沒有人知道石塊去了哪裏,許長生沉浸在厄病的悲傷之中,也沒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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