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六章 感歎命運
上官香華手段狠,囚禁著我莫離叔叔以此引來娘,我知道娘心裏想的事,娘總是拚命地想還別人對她的恩情,因為她一無所有,她不知要如何幫助別人。
唯有皇上,他不想還,大抵於是因為愛上了,該得還與不還,也是一個命數吧。
上官香華的一場戲,讓娘和皇上徹底地敗離,他像是要老死不相見娘一樣,不理會,不管。
太後娘娘帶著君小喬回到京城,密下殺令要斬草除根,李檀叔叔死得以護得娘的性格。
然後我們的命運,就連在一起了。
托著腮,越想越是感歎,這得需要多大的緣份,才能夠在一起啊。
莫離叔叔行醫,我也行醫,因為我寫信也告訴他了,以前他可以照顧娘,現在可以交給我了,我一定會學很好的,莫離叔叔沒有多說什麽,就是托人送了幾本醫書過來。
我想著那雅如雲彩的男子,無端生出心憐,什麽人竟然可以如此的舍棄呢,我真想追隨他的腳步,去看看他,可是那時候我還小啊,我不能離開娘。
再年長點,竟然沒有他的消息了,很是遺憾的事。
娘成了皇後之後,很快和皇上一塊兒去散遊,肯定會去看莫離叔叔,讓他放下心裏的石頭的。娘替我看看,也就好了,我一直很是仰慕他來著呢。
傍晚的熱鬧離我如此的近,又如此的遠,公公們看著寸步不離,就怕一個眨眼間,我就會不見了一樣。
用過晚飯,那煙花飛上天,璀璨了夜空閃亮了雙眼。
睡的時候時辰還早,可是卻有些困了。
手覆在肚子上,這兒住了個小人兒,可是我還沒有做好要做娘的準備,怎麽辦,我怕生孩子,我更怕養孩子。
娘因為生下來沒有帶著,離開了一段時間,其實李歆上對她,都很多是表麵的功夫,實際上的感情拉得並不是很親近的。
要是我也會生這麽一個妖孽的孩子,我真不想啊。
我還不懂得什麽是愛,我怎麽去愛第二個人。
錯事還真不能做,一做就成了千古恨,要是時光可以再回到那天晚上,我一定會更理智,要是真的沒有理智,那就不要躺床上這麽久,早早逃走好了。
可惜人生是沒有後悔藥可以吃的,要不然天下就什麽事都能稱心如意了,也就知道這樣,人們才會學會去珍惜。
想著這些通透的大事,想不到我西泠竟然也能變得這麽成熟,差點沒把一泡淚給感動出來。
笑笑,蹭著枕頭不如睡去。
這床上有他淡淡的香味,可是不睡床,難道要我睡地不在,我才不會虧待我自已呢。
他回來,外麵一片喧鬧,侍候著他忙忙碌碌的。
不一會兒他就進來了,幹淨的味道撲麵而來。
坐到床邊,自在地伸出手先摸摸我的臉。
我抓住他的手,然後一甩。
他邪魅地看我一眼:“怎麽,真生氣了。”
側過身子去不理他,他伸手搖搖我:“睡進點裏麵去。”
“你要睡這裏?”我問他。
他挑高聲音:“這是東宮,這還是本在子的房,不睡這,還睡那。”
我坐起身,從另一邊下床:“那我再找個地方睡。”
“回來。”
聽你的話才怪,赤著腳離得遠遠的。
“杜西泠,不要讓我說第二遍。”他沉下聲音,坐在床上冷冷地看著我。
我展顏一笑:“我決定是不要和你躺在一起的,李歆上,除非你綁了我。”
“還在生氣?”
“你是我什麽人啊,我為什麽要跟你生氣,我是吃飽了撐著。”
“很好。”他咬牙說出二個字。
然後沒有坐在床上了,拿了個枕頭到窗下的榻上去:“行了吧你。”
“給我拿張被子出來。”他躺在榻上,有些惱氣地叫著。
“不拿。”我仰高下巴。
“你拿不拿?”他又坐起來了,眉目裏盡盡是不耐煩。
“我就不拿。”
“好,那我拿。”急衝衝地到櫃子邊,去翻被子。
這讓人有些啼笑皆非的,李歆上這是犯什麽渾啊。
各睡下,也算是相安無事。
快天亮的時候身邊暖暖的,讓我直蹭過去。
感覺像是人的呼吸啊,一睜開眼,果然那廝不知什麽時候竟然睡到床上來了,還睡得特香,還把我的被子給卷了過去,怪不得我覺得有些冷呢。
這倒好,他自個蓋得多密啊,還把被子細細地折在身上,李歆上你好樣的。
猛地去扯他的被子,然後卷起往裏側一滾,得意地看過去。
驚得我差點叫出聲,李歆上也睜開了眼睛,惱羞地看著我:“杜西泠,你這不要臉的女人,你還知不知羞,你快把被子還我。”
“你……你,誰叫你不穿衣服睡的。”重要的是,誰讓你睡到床上來的。
“你還要看我赤身裸體多久?我就不喜歡穿衣服睡,你有意見嗎?你的被子掉地上去了,你怪誰。”
我承認,我真的說不過他,他不僅嘴巴子厲害,更重要的是,他很不要臉,不要到了說什麽都是理直氣壯的。
閉著眼睛給他被子,他卻冷哼:“我蓋怎麽樣的,你就給我蓋回來。要是你沒有給我蓋回原來一橫一樣,我就讓你像我現在一樣。”
臉轟地紅了,急急要滑下床去:“誰理你,愛蓋不蓋。”
我決意什麽都和他分得清清楚楚,他即是要睡床上,那我就抱了被子到貴妃榻上去。
他就躺在床上看著我,從淡然,到微微的怒火。
坐起身來,抓起一邊的衣服一件一件穿上。
“讓給你,行了嗎?”放完話,他便出去了。
行也不行,還不是你說了算。
可是不到一盞茶的功夫,他又進來了。
看著我惱火地說:“床都讓給你了,怎麽還不去睡。”
“你管那麽多幹什麽?”
“杜西泠,你就歸我管。”
“我不想讓你管。”
“你是存心想跟我生氣的是不是?”他忍不住了,走上前來:“你哪裏有什麽不對勁的,你說出來,要是是我的錯,我定會認個錯兒,不不行嗎?”
我淡淡一笑:“皇太子,別委屈你了,你怎麽會有錯呢,是我的錯,錯在不該有心情。”
“西泠。”他無奈地長叫:“早上不逼你喝太多補藥了,可好。”
這就是你的退步啊,可惜,並不會軟和我的心。
“西泠,你怎麽了?和我說說吧。”
“我不想和你說話。”
“杜西泠啊,我的忍耐是有限性的。”
“我沒有叫你忍,你要是受不了,你可以走啊。”
“我為什麽要走,這是我的地方,反正你是走不出這個宮裏的,你是我的太子妃,等母後的事再平息一些,便公布於天下。”
我什麽也不說,望著那開始泛白的窗格,隻是沉默。
無奈,還有歎息,還有很多的東西,在我們之間浮著一樣。
“西泠,我不該大聲對你說話的,你不要這樣沉默,這不像是你。”
他眼裏,有著一些緊張。
真真切切的緊張,我以為李歆上不管做什麽事,都是胸有成竹呢,原來他也是會緊張的。
“西泠,你先休息一會,早膳一會再讓人送來。”
他深深看我一眼,然後起身,很不解地咬著唇,像是孩子一樣冥思苦想著。有時候我承認,他是一個很容易吸引女人的男人,因為他時而的傲氣,時而的孩子氣,時而的高貴和霸道。
一個皺眉頭,就讓人忍不住會去猜側,他是因為什麽?
他出去之後我鬆了一口氣,原來他是吃這一套的,奶奶個熊,我還以為你是沒有弱點的。
肯定是睡不著的,隻是躺了一會天亮了,公公送來早膳,往日大碗大碗的補藥,今天隻有一小碗了。
“西泠小姐,現在皇太子還沒有用早膳呢。”
“是嗎?”想什麽,李歆上還真是愛鑽牛角尖,我不和他鬥了,也不反抗了,也不氣得哇哇叫了,於是他倒是開始緊張起來了。
“小姐,你要不要去勸勸太子殿下。”他試探地說。
“有什麽好看的。”
不過真無聊,吃過早膳,我就開始閑逛到李歆上的書房裏去,倒是看看他在想什麽,以後好記著笑話他一翻。
書房離這裏,也是有些距離的。
遠遠地,就有桂花的香味。
他的書房,寢宮,都是長年點著香的,也染得他一身那香氣,當真是妖孽至極。
“小姐,今年的桂花開得晚了,不過很香。”
“別采了,幾天就沒有用了,還不如讓它長在枝頭上,滿宮的人都能聞到這些香味。”
“是的,小姐。”
衣服太是寬大,就連鞋子也是厚厚的棉布做的,穿起來極是舒服,隻是不太美觀而已。
以李歆上的話說,那就是現在有了孩子,就得穿這些,腳底不會打滑,不容易傷胎氣。
有時候覺得他一本正經說出來的話,真是想笑,可是他又是那般的嚴肅,令人不敢笑話他,若是笑了,他會讓人知道他並不是一隻紙老虎的。
書房裏的笑聲如珠一樣泄了出來,大開的窗,那白紗讓風吹得翻飛著。
一個女紅衣的女子,趴在桌子上看著他。
“那你要我叫你什麽啊?”少女好聽的聲音,帶著嬌脆,格外的動聽。
李歆上也勾起笑,看一眼那少女說:“叫我歆上哥哥啊,來,叫聲讓我聽聽,希希好妹妹。”
“歆上哥哥。”叫出來的聲音,甜得能膩死人。
李歆上像是十分受用一樣:“希希就是乖啊。”
“嗬嗬,歆上哥哥,你真喜歡看霓裳舞啊?”
“那當然了,女孩兒跳那舞,好看啊,像是仙女一樣漂亮,嬌顏如花,裙裾飄飛,怎生一個傾國傾城。”
希希又笑得清脆:“那希希就為歆上哥哥去學跳舞。”
“你還真是十八般武藝齊全,怪不得我父皇這麽喜歡你。”
希希嬌笑:“你可不要這樣說啦,你知道皇後娘娘並不喜歡這些事的。歆上哥哥,你長得可真好看,我可以親親你嗎?”
“當然可以。”他竟然如此這般說。
我站在窗口,看到希希站起來,然後傾身。李歆上是坐著的,這會兒一仰頭,二人之間那種美得不可思議的氣氛,讓我覺得,這真是一對奸夫淫婦。
她在他的臉上,親了一下,然後又笑:“好奇怪。”
我感覺這個李歆上,我真的是不認識。
淡淡地一笑,暗裏嘲諷著自已。
伸手敲敲窗,打斷這對狗男女的不知羞,然後轉身就走。
真討厭在宮裏,可是真不得已,不得不在宮裏。
明明這麽大,可是卻覺得無處可去,我縮在玉和園已經很久了,宮裏人心各異,不是能談得來的。
現在娘和父皇,算了,我還是不要去摻合。
這裏的生活,和我在書院裏的,真的是天差地別。但是,又有什麽辦法呢,惹上他,就非得把我關在這裏了。
柿子在枝頭上晃著,我爬上樹去,想要摘二個,金黃金黃的太誘人了,不是想吃它,就是想把他摘下來,新鮮一下生活,打發一些落寞的時間。
誰知才爬上來,就讓公公製止著,正巧在樹上,看著急急趕過來的李歆上,人還沒有到,就瞪著樹上的我喝叫著:“杜西泠,給我下來。”
“你走,我再也不想看到你了。”
他的身邊還跟著一幹臣子,我認得其中的幾個,那便是我書院裏的師兄。
大師兄也驚訝地看著我,仿若不認得我一樣。
“杜西泠,別忘了你肚子裏的孩子,趕緊給我下來。”他似乎看起來很是緊張,焦急心頭起呼得很明顯。
孩子,除了子還是孩子。
我抓著樹丫看著他,居高臨下,冷傲十足。
這柿子樹長了好多好多年了,已經很大,足以承受我的重量,隻是要是摔下去,也不可能毫發無傷。
“杜西泠,下來。”他板著臉叫:“要是不小心摔下來,孩子有什麽三長二短的,你拿什麽來補救。”
我本來也沒有什麽事的,可是這會兒,我還真不想下來了。
坐在枝丫上看著他:“李歆上,我們這樣,其實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為什麽要在一起呢,不就是因為孩子嗎?如果沒有了,我們就什麽關係也沒有了。”
他嚇得倒退了二步:“你想幹什麽?”
我鎮定地看著他說:“我厭倦了這一切。”
我要賭一把,我要離開你,因為你不愛我,我也不愛你。
於是我放手,那麽那麽的痛,我不哭,我咬著牙,靜靜地看著塵土飛揚而去,他不知我會放手這麽快,往前跑上來想要接住我,隻是來不及,腳尖就在我的眼前。
痛啊,真的痛啊,可是我卻努力地擠出笑意。
我聽到倒喝一口氣的聲音,我瘋了,我想我真的要瘋了,我不是一個很有忍耐力的人。
有時候我隻是不願意去計較太多而已,可是李歆上,有些事情是我不想再往前一步的。
當我知道你是一個花心的人,隻是一個登徒子,那麽我也會學會狠心,把你們之間所有的關係,都割得一幹二淨的。
我承認,我心裏有你的位置,當我聽到那些話,當我看到希希親你的臉,我心裏是很痛很痛的,我想對天大叫,可是我不能這麽做,這是宮裏,要想要奔跑,但是我不能,你總是說我肚子裏有孩子,要我穿很寬大很寬大的衣服,要我穿布鞋,這些我也不是不可以接受的。
一切都是孩子,那如果我們之間沒有孩子,對於你對於我,是不是就是一種解脫。
我不要孩子,我不要你的委屈,我也不要我的心,再為你多想些什麽。
摔下來,是一種解脫,也是一種歎息。
你輕顫動著長睫毛,還是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抱起我,朝你笑,但是我笑出了冰涼的東西。
我輕聲地說:“李歆上,這會兒,我們可能就沒有什麽關係了。”痛啊,四肢百骸,哪兒都痛著。
你大聲地叫著:“禦醫,禦醫,快叫禦醫來。”
哦,幫來你也會害怕,你抱著我,可是你的手還是顫得厲害,你跑得快,你心跳的聲音,我也聽得清楚了。
孩子,對不起,我真的不知道如何去愛你。
我也不知道,如何處理我在宮裏的位置。
於是我選擇了這麽一種方法,這是一個決裂,可能我一生都會為這麽一個決定後悔,但是至少現在,心裏是微微寬慰的。
真真是痛到骨子裏去,如我所願,孩子沒有了。
娘抱著我,輕聲地跟我說對不起,這被子的柔軟真好,總是把我流出的淚給吸了去。
娘,哪是你對不起我,怎是你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