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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六章 鬧騰的小皇子

  三更過後守夜就更難熬了,宮女站著都想打瞌睡。


  她推推旁邊那個:“別睡,守夜呢。”


  “這麽多人,怕甚啊,困死了。”那個宮女咕噥地叫著。


  裏麵的孩子忽然哭了出來,槿色一探頭看,一抹黑影飛快地從窗外竄出去,快得不可思議,若不是那晃動得有些厲害的燭火,壓根就發現不了。


  裏麵守夜的人睜開眼睛,不知發生了什麽事,隻道:“皇子又哭了,快些看看是不是尿濕了,還是餓了。”


  她不能接近,隻能在門外麵看著。


  小皇子是鬧騰著,好一會兒之後才睡,那已經是天露魚肚白了,她依然小心翼翼地,時不是看一眼窗外。


  應該合上窗的,可是合上又會太悶熱,這不是一個風口,開著可以疏通一下空氣,太後娘娘說可開著窗,無妨的。


  第二日,槿色趁著太後來看皇子的時候,跪下輕聲地說:“太後娘娘,奴婢有事稟報。”


  太後沒看她,隻道:“何事?”


  “太後娘娘……。”她為難地看著這麽多的人。


  太後擰眉:“說。”一個宮女也敢這麽拿喬。


  這就是傅天愛身邊的宮女吧,果然是上不了台麵的。


  槿色一淩,一咬牙便說:“昨天晚上三更之後,有人從窗口跳出去。”


  “不可能。”裏麵的宮女氣惱地叫:“我們在裏麵守著,什麽都沒有看到。”


  “你們打瞌睡去了,奴婢千真萬確是看到了,皇子驚醒的,黑衣人跳出去的時候燭火還晃了好些時候,你們才過去將小皇子的被角給蓋回去的。”


  “胡說,不可能的事。”宮女害怕地喝叫著。


  若是守夜不力,必將重罰啊。


  “若是奴婢有半句虛言,讓天打五雷轟,這個窗口是不會有風的,若是大風起,燭火必滅。”


  太後輕輕一笑,了解於心,對著槿色說:“好,以後你便就在小皇子身邊,近身侍候著。”


  這忽如其來的差事,讓所有人都不明白,抱括槿色。


  她說出來,是想著能進去看顧著小皇子,這樣更能安心一些,她是沒有什麽證據,也沒有什麽把握讓太後要相信她,畢竟她是現在才到慈恩宮裏的,太後是不會相信她。


  太後神色一冷,看著那幾個宮女:“你們還嘴硬著,來人啊,帶出去,重責五仗。哀家讓你們守夜,你們就得給哀家睜大眼睛給守著,哀家可不想天天聽你們說,一晚沒事,若是出了事兒,你們就是有十個頭也不夠殺,拉下去。”


  宮女大呼饒恕,知罪,可惜太後是鐵了心思了。


  悠閑地端起了茶說:“你是槿色是吧。”


  “回太後娘娘的話,奴婢賤名是。”槿色也有些惶恐不安起來了。


  太後娘娘卻是老神在在,淡道:“你到窗口下麵瞧一瞧。”


  於是槿色便起身去看,窗口下麵有一層淡淡的草木灰,赫然的一個鞋印子看得清楚。


  心想,這莫不是太後娘娘故布的疑陣吧。


  太後冷聲地說:“哀家要的可是真正細心,能照料皇子的,不過是一個試探而已。你去抹幹淨地上,若是有點風,可莫讓灰吹到小皇子身上去了。”


  “是,太後娘娘。”槿色聽命。


  暗諳著薑還是老的辣,原來隻是試探,太後對小皇子的事,還真是上心得緊,如果也會和悅對小姐三分,也許小姐就不會離開宮裏的。


  小姐心裏,其實也是多愛著皇上的啊,和皇上吵架的時候,晚上睡覺悄悄地在被窩裏流淚,她知道,卻是裝作不知。


  有些感歎,默默地將地上的灰抹得幹淨,然後順便抹幹淨了窗。


  太後抱著孩子逗著,可惜孩子晚上沒怎麽睡,白天卻睡得困,怎麽搖他,碰他,都不醒來。


  真像是主子,主子沒抱過孩子,其實主子是不是也想著,抱了放不下怎麽辦?

  自責啊,這一輩子死十次,也還不清主子的。


  君如玉在外麵輕聲地說:“太後娘娘,小喬又病了,胡言亂語的,身上燙得緊呢。”


  太後有些緊張地說:“可請了禦醫。”


  “禦醫過來了,可是這一次小喬病得更重了。”


  太後怒:“你是怎麽照顧的。”


  君如玉低頭,什麽也不吭聲。


  太後狠狠地看了她一眼便帶著人出去,槿色抬頭看到君如玉眼裏的冷狠,光芒斂利。


  暗放在心裏,也不吭聲。


  小皇子中午醒來,讓奶娘去喂奶。


  槿色出了房間去用飯,和君如玉在長廊上錯身而過,淡淡地說:“你若是敢打小皇子的主意,我便不揭了你的真麵目。”


  君如玉冷哼:“你比我幹淨不到哪兒去。”


  “可以現在就死, 我可以受酷刑,可是你可想?”


  “這般忠心,你主子看到,必定會高興吧, 嗬嗬,一邊害著自個的主子,一邊卻忠心著。”君如玉冷嘲著。


  也就是這麽錯身而過,槿色低頭側讓。


  是慚愧,可是主子說,死了就那些事就會得到彌補嗎?

  有些時候活著的,內心裏的罪在反複地煎熬,才是真的痛到極點,還不如死去,可是死,卻是懦弱的。


  下午的地候上官香華過來看小皇子了,那身鳳服,明明是要披在主子身上的,她多恨啊,卻又不能表現出來。


  這個女人是多狠,派人暗殺主子,宮裏的人都有數,卻又沒有什麽辦法。


  但願皇上平息封王作亂之事,再削上官家的權勢。


  她能做的,就是守著小主子,好好地照顧著。


  還有主子的姐姐,現在的賢妃,也是樂嗬嗬地看著孩子,說眼睛像皇上,像眉毛像皇上,嘴巴像皇上,就是不說哪兒像主子。


  太後不喜歡聽到的,從她嘴裏就不會說出來,一個巧言令色的人,主子甚是討厭她來著了。


  小蟈蟈跟在她的身邊,傲視著別的宮女。


  傅潤芝笑嗬嗬地說:“孩子可真健壯啊,皮膚也好看多了,太後娘娘這幾天照顧得累了。”


  太後眼中含著得意地笑:“哀家照顧孩子,當然是一個仔細了。賢妃啊,你也快給皇上生個孩子吧,看你喜歡得這樣子,生個公主也好,皇子也好。後宮女人啊,愛寵也不過是這短短幾年,孩子卻是可以陪一輩子的。”


  傅潤芝輕笑:“太後娘娘說得是,臣妾謹記在心裏。”


  “最近皇上怎的沒過來看小皇子。”


  “回太後娘娘的話,皇上忙著呢,事關朝政,臣妾止步到禦書房。”


  太後一聽,便讚賞地說:“好,後宮之人,便是不能參得朝事。”


  “皇上大小的事務,臣妾也是安排得妥安,不讓皇上有任何憂心,皇上忙完了,皇上便會過來看太後娘娘的。”


  傅潤芝可真會說話啊,槿色低眸看她的手心。


  手裏拈著條絲帕,可是抓得緊了,指尖都有些白。


  “太後娘娘,小喬最近身體怎麽樣了,臣妾托人在宮外到處找秘方,過些天應該可以得到了,有些事兒啊,宮裏的禦醫百治不好,倒還是秘方管用的,小喬身子嬌貴,一直禦醫調治,這已經習慣了,所以禦醫開的藥,也沒有什麽成效。”


  太後點頭:“你說的也是對,便好好去找吧,小喬讓哀家可真是擔心。”


  “是,太後娘娘。”傅潤芝輕笑。


  一會兒便告退出去,一張笑臉冷下來。


  那個賤人養的皇子,居然要做太子,那賤人一定在笑,不管她在不她,她傅潤芝就是不如她。


  可恨,可恨啊。


  “小蟈蟈,藥找齊了沒有。”


  “娘娘,找齊了呢。”


  傅潤芝低低地說:“找齊了便想想法子,總是要讓這個孩子變得癡傻的。”


  小蟈蟈低聲不語,心裏卻輕歎,當真是心狠到了啊。


  傅潤芝回頭看著她笑:“怎麽,害怕了。”


  “娘娘,奴婢不敢呢。”她著急地說著了。


  “你隻要為本妃做事,本妃自然不會虧待於你的,而今後宮之中,皇上最寵愛的就是本妃,等以後本妃懷上孩子,本妃的孩子才是太子。”


  “娘娘,小聲點。”


  “小蟈蟈,本宮也喝了這麽多藥了,明兒個正是受孕的最好時候,明兒個你便去請皇上,就說本妃病了,說本妃去看了皇子,想著在行宮的天愛,想得病了。”這般說,他定會來的。


  小蟈蟈輕應:“是的,娘娘。”


  傅潤芝眼波流轉,笑意盈然:“小蟈蟈,等今年襄王回來,本妃有辦法,讓襄王和你在一起,襄王這個人對女人有些反感,不喜好女色,正經得緊,可是這樣的男人嘛,若是他破了你的身子,他便不會不負責的,當然,你的身份是低,也隻能去做個妾侍,可那又如何呢,你要時替襄王生下孩子,何愁還怕他不正眼看你一下。”


  小蟈蟈心裏一動,臉紅心跳:“娘娘別說了。”


  “怎麽了,害羞了,小蟈蟈,我可是為你好呢,想女人啊,就得找著東西來跳上去。哪怕是做個側妃,也夠你富貴一生的了。”


  小蟈蟈紅著臉,羞得心裏喜滋滋的。


  是啊,哪怕是做個側妃,也是無比開心的。


  襄王,就是玉一般的人兒啊,讓她隻能仰望,可惜的是傅天愛,並不會幫她的。


  剛開始替傅潤芝做事,什麽也不懂。


  傅潤芝給了她一個金釵,笑著說:“得好看些,在宮裏,不比任何宮女差半分。”


  那金釵很漂亮,真的很漂亮,盡管天愛賞了她很多東西,可是見一枝,她還是喜歡一枝的。


  於是傅潤芝就說讓她給天愛留個湯圓,她便一再地說,拿人手軟啊。


  天愛吃下去鬧肚子痛,她嚇壞了。


  去找傅潤芝的時候,她卻笑:“小蟈蟈,等你好久了。”


  她尖聲地叫著:“你想做什麽,你給她吃的是什麽?她一般都不會鬧這疼哪疼的。”


  “滑胎藥。”傅潤芝爽快地說了出來了。


  她有些一愣,腳一軟就跌倒在地上。


  傅潤芝依然淡然地說:“你已經這麽做了,你可以去說,你也脫不開身的,你別看天愛像是沒心沒肺一樣,可畢竟我是她姐姐,你說她是會相信我給下的毒,還是你給下的呢?難道你做宮女的時候,沒有人教過你,不管什麽錯,全是宮女的錯。”


  她腳軟了,她害怕了,可是沒有後悔的路。


  “小蟈蟈,我看得出來你是喜歡襄王的,隻要你幫我,我定會讓你到襄王的身邊去,還有這些,都是給你的。”


  揭開絲帕,所有的東西,都是金閃閃的,閃得有些刺眼。


  小蟈蟈坐在地上,想了很久。


  傅潤芝不等她,進去裏屋小息。


  她離開的時候,將那些金飾都帶走了。


  一步步,越發沒有退路,隻能跟著傅潤芝走,也便是明白了一件事,不天愛坐得多高,她眼裏終究是沒有她小蟈蟈的,也不會再提什麽讓她和襄王在一起的事。


  傅潤芝不同,她許諾的好處,讓她可以不顧一切地砰然心動。


  “小蟈蟈,我可是把你當妹妹看呢。”傅潤芝一回頭,對著小蟈蟈說:“你姓傅,皇上賜的姓,可知。”


  小蟈蟈回過神來,連連點頭:“奴婢知道。”


  “我榮你榮,我輸,你也全輸,記著就好,走吧。”


  主仆二人便往賢妃宮裏走去,沒有過多的宮女跟隨著,因為皇上也不喜歡看別人前呼後擁的。


  進了去一個宮女說:“賢妃娘娘,玉妃娘娘求見。”


  傅潤芝皺皺眉頭:“玉妃?”沒有閃集的人,她來幹什麽?

  宮女答道:“是的,已經等了好些時辰了。”


  進了去果然看到玉妃坐在那兒喝茶,小口小口地喝,十分的優雅,一身淡青色的衣服,如一抹綠煙般的嫋娜。


  玉妃聽得聲音響,回頭也是淡然地一笑:“來得真是不巧,賢妃娘娘不在。”


  傅潤芝一笑說:“玉妃娘娘要是過來,早知本妃便不出去了。”


  “無妨,總也是能見著的。”玉妃輕笑,又喝了口茶。


  “這茶香片,若是玉妃娘娘喜歡,本妃讓人送過去給玉妃娘娘。”心中暗想,真不知她是來幹什麽的。


  玉妃喝完最後一口,帕子輕抿著唇拭起淡淡的水漬,優雅地笑道:“我以往也不愛喝這個,香片雖然得地,卻是不高貴。”


  傅潤芝聽罷,心裏多了些防備。


  雖然現在玉妃還是妃位,可是吃穿用度,沒有人比她更明白,和一般的采女都幾乎無異。


  任憑你以往在家中如何的安度富貴,宮裏,便是宮裏。


  可是現在玉妃竟然來這兒,還這般淡定地和她說話了,底氣像是足了,臉上也是泛著光彩的。


  “那玉妃娘娘喜歡喝什麽茶呢?”她試探地問著。


  “雪山霧尖,倒是不錯的,倒了茶水在杯裏,也像是雪霧一樣,蒙蒙的白,再淺嗅,是盈盈的茶香。”


  “宮裏,可是隻有皇上才喝這樣的茶。玉妃娘娘這可難為本妃了。”


  “賢妃娘娘是個聰慧的人,怎會難為呢。”


  傅潤芝回頭朝宮女說:“你們下去張羅些吃的,小蟈蟈,你到外麵去看著。”


  “真是個明白人。”玉妃笑:“怪不得能得皇上的重用,短短二年的時間,從一個秀女升到了妃子。”


  “是皇上的厚愛。”傅潤芝輕聲地說。


  “不過依我看,卻是托了前皇後娘娘的福。”玉妃直接說了出來。


  傅潤芝倒也是笑,不否認地說:“是啊,本妃是好福氣,有皇上厚愛,還有個做上了皇後的妹妹,不升也難啊。”


  玉妃手指揚開那帕子,笑嗬嗬地說:“賢妃娘娘,你看這是我繡的帕子,可好看。”


  “好。”不知她想說什麽,就且和她玩著。


  “我那還有件衣服,可美了,暗黃色的繡線繡的,就是衣料子,也是軟啊,不過就是冬衣,不適合現在穿。”


  傅潤芝雙眼瞪大,防備地看著她。


  玉妃輕笑:“娘娘你喜歡不,你若是喜歡我倒可以送過來,讓娘娘冬天穿,那衣服貴氣得緊呢,娘娘這好身段兒穿著一定好看,不過當時皇後懷著孩子,倒也是不適宜穿的,我看娘娘現在就適宜。”


  “你想說什麽?”傅潤芝雙眼冷然。


  那衣服,她知道,這般讓人刻意說了出來,必是人家也知曉當中的秘密了。原來這衣服,她居然轉讓給別的人了,還道她怎生知道衣服做過手腳呢。


  可是那賤人,一輩子再也回不到皇宮來了。


  慎王說,不久之後,她將會死。


  玉妃輕笑,收起帕子一手托臉:“那時本妃還受寵的時候,倒也是想生個一兒半女的,皇上後位空虛,哪個女人不望著呢,本妃的父親怎麽說也是一個封王啊。你也知道在宮裏要生保住一個孩子,那是多難啊,所以本妃就讓人找了很多書來,全看的是保胎,安胎,還有一些必須注意的事,有些事啊,就是沒有辦法,記住了就忘不了。”她抿嘴輕笑。


  傅潤芝神色冰冷,雙眼冷然地就那般看著她:“說說你想要的。”


  “啊,我想要的啊,我什麽也不想要呢?”玉妃笑。


  “如果玉妃娘娘什麽也不想要,今兒個就不會耐著性子在這兒等我了,說吧,我相信全天下的女人,沒有無所不想要的東西,隻要有想要的,就有一個價錢,可是有一個目的。”


  玉妃想著火候也夠了,便說:“未央宮裏,而今不是還空著嗎?”


  傅潤芝看著她笑:“你倒是好大的胃口,未央宮比鳳儀宮還要精致三分。”


  “所以本妃一直還想著回去呢,這就多麻煩賢妃了,賢妃可是個玲瓏的人,皇上喜歡著呢,你若讓皇上多到永名宮走走,這事兒也容易成,這幾天我算了算,最易懷上孩子的時候。”她害羞地笑了,像個腆腆的女孩兒一樣。


  把衣服的事告訴前皇後,可是她並不放在心上。叫她不要聲張出去,如今再另立皇後,賢妃卻是後宮最備受寵愛之人,有些事兒過了這村,就沒那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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