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三章 朕的娘子是個寶
他扯下我眼上的布:“笨蛋,好好地看一看,這像蛇嗎?”
“哇,明明是小鴨子來著,這麽小啊,這麽可憐啊,是誰把你們染成這顏色的,可憐,快快泡個水洗洗顏色。”別以為染上了顏色我就不認得了。
李棲墨抽搐:“傅天愛,你敢不敢聰明一點。”
“嘎嘎,快來跟著姐姐吃一叫,你們怎麽了,難道李棲墨大爺給你們吃了啞藥了,居然不叫,快點,嘎嘎。”趴在上麵逗著那幾隻有些害怕的小醜鴨子。
李棲墨仰天長歎,然後走到我身邊,一手環著我的腰:“嘎嘎皇後,別學了,朕錯了,朕不該送這些東西過來給你的,真的錯了。”
“別,嘎嘎皇上,你看,這小東西怎麽怕我啊,難道是嫉恨我長得漂亮。”
他笑,眉眼滿是笑意亮得比這薄薄的陽光還要攝人。
“行了,不管是什麽,朕覺得它已經很功德圓滿了。”
“你的意思是,馬上讓廚房殺了燉湯,嘿嘿,這樣不太好吧,還這麽小,沒有什麽肉的,倒不如我們喂胖一點,再殺了,讓廚房燉鴨湯給我們喝。”
那幾隻小東西遊得更遠了一些,好像還是水下用什麽綁了腳,所以也遊得不太遠,隻是遠離我而已,這些小東西,太嫉妒我的容顏了。
他笑道:“朕的娘子是個寶,原來是換著花樣想喂鴨湯了,等著它們長大,到時毛都會讓你拔光了,還給朕喂個什麽。”
“真了解我。”
“好皇後,其實你錯了,一開始就錯了,這不是鴨子。”
“難道是鵝和鴨合成的?”
“你敢說是雞合成的不。”他挑起俊眉。
我笑著搖頭:“我不說,雞不會遊水的。如果不鴨,一定是鵝吧。我告訴你啊,這鵝能長得老大了,小是候在涼城,大人就嚇唬那些小孩子鵝要啄小雞雞的,要穿褲子。”
他笑:“真的。”
“是啊,我也是和你一樣,不太相信,為了證實這一切,於是我去扒了一個男孩兒的褲子,再用石頭去砸那鵝,那男孩兒捂著小雞雞哭著跑家裏去找娘了,結果那鵝,卻狂追著我跑。”
他樂倒,抓著我的手心輕吻著:“那一定是個公鵝,還羨慕嫉妒你長得好看,想要一親芳澤。”
這我倒不好意思了:“那時候是個野孩子,不漂亮來著呢,和乞丐差不多。”
不能總是自大過頭,小時候的我他不清楚,我還不清楚麽。
“真好玩,朕小時候倒沒有這些,這麽大雪的天,還得天天念著那些書,天天寫著字,每日枯燥不已。”
“可憐的孩子。”我笑道:“如今弄這些東西業,是不是開始返老還童了。”
“還不是討好你,這不是鴨子,也不是鵝,這是鴛鴦。”他點點我額頭:“鴛鴦,懂嗎?”
天啊,這就是傳說中戲水的鴛鴦啊。
可是它們卻像是要死要活,暈過馬車,還暈水一樣。
麵且一堆都在一塊兒,這咋分出什麽鴛鴦要雙死的來呢。
“我現在才知道有些東西還是繡出來的比較漂亮,改日我給你繡個鴛鴦戲水估計比這幾隻小可憐還要好看。”
“是鴛鴦溺水吧,而且還是鴛鴦和水不分家的那種。”
這初學者,你能要求我繡成什麽樣。
不過這小鴛鴦,可是越看越好看啊。
這是李棲墨送我的,鴛鴦耶,真的是好想不到。
“這是給你的生辰禮物。”他說。
我早猜到是生辰禮物了,不過卻笑而不語,含蓄點。
揉著我的發說:“怎麽樣,喜歡嗎?”
“還好,幸而越看越長得不太醜。”
“不能弄太漂亮的,鳳儀宮裏什麽都不能太漂亮的,朕怕皇後吃醋。”
“不怕呢。”
“過了今天,你就十七歲了,開心點兒。”
我笑嗬嗬地說:“是啊,我十七了,李棲墨你是二十四了,一過年照著那些算法,你比我還長七歲。”
“朕長得玉樹臨風啊,不顯老。”
“去,那次在南蠻你來接我的時候,穿著那黑色的衣服,老遠地雲淨就在問我,是不是你爹來了,我差點想一頭截到泥裏去不想認你。”
“哦,雲淨啊。”他挑挑眉:“他年紀倒是小,和你一樣呢,十七。朕恨不得一下把他拉到二十七歲。”
“嗬嗬,你吃什麽醋,你沒有發現啊,雲淨好像年輕時的我。”
無語,說出來我都忍不住笑了,什麽年輕時的我啊,活像我現在七老八十一樣。
他拉我起來:“遲些再來看,趴著會讓你血氣不足的。生辰要吃麵。”
“好,我要吃和去年一樣的麵。”
“要不要和去年一樣,先關暗房裏。”
搖頭,不要不要。
“那要乖,去吃麵,把朕的媳婦兒和小寶貝一塊兒喂飽。”手竄入我的衣服裏,摸著我的肚子:“比昨天,又更大了一點。”
“皇上,槿色。”我臉紅。
他卻是相當臉皮厚的人了,摸了會肚子才肯將手伸出來。
槿色有些局促,尷尬地看著別處。
去年是故意吊著我的胃口,隻給我一碗麵吃,今年也是一碗,不過那量可真不少。
吃下去,吃得臉紅撲撲的,邊湯都幹掉。
他十分的讚賞:“好,後公公,重賞這廚子。”
“是,皇上。”後公公笑著下去。
一會兒宮女進來:“啟稟皇後娘娘,後宮各位主子都送了禮物過來祝賀娘娘的生辰。”
“宴就不擺了。”他想了一會說:“給各宮送些糕點,再將進貢的布料都打賞下去,另外讓禦廚今兒個各宮都多做幾樣菜,還有一些用度,後公公你便去辦,今兒個是皇後的生辰,後宮同慶。”
“是,皇上。”
仰高下巴,笑著,趁他不備,然後當著宮女就親了過去。
他啞巴了,然後我還看到他從耳根開始浮起了點點的紅意,直浮到那張好看的臉上。
這老臉,居然還會害羞,還會燥紅啊。
忍不住笑著,他沒好氣地一笑:“看吧,朕想著事兒呢,現在倒是忘了。”
“想那麽幹什麽呢,槿色,你將禮物拿上來。”畢竟是後宮妃嬪的一番心意,往日我不屑與她們為伍,但是現在知道,在後宮人人都是不容易。
沒一會槿色領著宮女上來,好些的東西,沒有一樣是重複的。
有人送了精致的珠花,就有送衣服。
最後一件衣服是姐姐送的,那暗繡或謂真是出色,軟軟暖暖的,錦白色的料子,綴著淡金的線繡了無盡的花兒,便成了輕淡的鵝黃色,卻是那般的貴氣。
“你姐姐的眼光不錯。”他也讚。
“快過年了,你要封我姐姐做什麽?”
他捏捏我的鼻子:“這事兒,就是你做的了,朕隻管蓋個印了。”
“真好。”我笑,很是心滿意足。
什麽都很圓滿,我現在幾乎什麽都有。
有墨,有姐姐,有孩子,有飯吃,有家,有人陪著。
“走,還有個禮物送給你呢?”他又再笑吟吟地將用帕子將我的眼睛蒙住。
不過這一次不是外麵了,而是在房裏,他抓著我的手去摸,柔軟的毛讓我叫出聲:“是鬆鼠,肥鬆鼠。”
一把扯下來看,紅紅的,這隻偽紅狐,你好意思麽,去年害得我好慘,今年還看到你,還吃得越來越胖了,剝你的皮了。“
“這才是紅狐。”
我認真地看,好像和那肥鬆鼠不太一樣呢,尾巴也是長長的,而且身子好長,那眼睛像是黑濯石一樣黑而漂亮,可是不像鬆鼠一樣膽小,老是滴溜溜地轉著,它是驕傲而又高貴著,不屑於一切,被關在小籠子,依然那般驕傲。
“天啊,紅狐,李棲墨你真的獵到紅狐了。”
“今年得照顧著你,不然朕也就去了。”一揮手,一個公公將一蒙著布的籠子放開,蹦跳著跑出一堆紅紅的東西來。
這…這不就是偽紅狐的紅鬆鼠嗎?
“喜歡不,皇後。”
“喜歡。”
“那你親親朕。”他點著臉頰。
別以為我不敢,有人在怕什麽,當他們是肥鬆鼠好了。
撲過去,抱著他狂咬,咬他的鼻子,咬他的眉,咬他的唇和小巴。
害羞的人,還是他。
他大呼:“皇後變了,把朕的皇後還來。”
往時隻有你調戲我呢,捏捏他的臉:“今兒個我生辰,我最大。”
真開心啊,意想不到的禮物。
讓我想到了去年,他也是送隻肥鬆鼠給我,讓我和它大眼瞪小眼,讓我記著我輸得多慘,居說還亂花他的錢了。
膩在他的懷裏笑,去年我一定想不到今年我隻有他,會依著他,會心裏愛著他。
“喜歡不?”
“喜歡,墨,謝謝你,我真的好開心。”
這些東西,也是用了他一番心思的。
他笑得很得意,他看著我,黑眼裏隻有我。
曾經我也和紅狐一樣驕傲,不屑於這些,可是那樣太冷了,太寂了。
晚上還有驚喜等著我,就在鳳儀宮裏放的煙花,點亮那黑黑的天空,幾乎想流淚啊。
他的生辰我都沒有怎麽用心思去送他禮物,不是他都有,而是我沒有下心思,還以為不在乎,可是總能感動得想落淚。
那般那般的漂亮啊,人生如煙花一樣,就要這麽燦爛一回。
那璀璨的光景下,他吻上我的唇,他說,他愛我。
我低低地依在他的耳邊說:“墨,我也愛你。”
惡心的話,成了世上最好聽的話,那些燦爛,焉能比得上眼前的這美色,親啊,膩啊恨不得就滾到床上去。
可是我身懷有孕,他隻能摸摸親親。
我想我不會吃醋的,他後宮這麽多的女人,全都是依著他,全是他的,而今我也給不了他很多的東西。
第二天宮我急信而置,我不得不帶著人匆匆地出宮。
細雪沙沙地下著,一地的淺淺銀白,風嗷嗷地吹著。心是裏讓這細雪壓得重重的。
那灰煙狼籍的地方,沒有銀白,一片的烏黑與焦灼。
雲淨徒敗地坐在那燒得隻剩下一半的糧上,臉上盡是烏黑,頭爭也鬆散,肩頭垂下來那般的無力。
我心痛啊,這麽多的糧,我們蓄了這麽久,花了這麽多的錢財,可是到頭來,就要送到北方去,竟然變成了這樣子。
一把火,燒了個精光。
有守夜的人,可是都讓人敲昏了,全部葬身在火海之中。
已經蒙上了白布,沒看到那被燒死的人。
昨天我多快樂啊,昨晚上,我還在看煙花呢,安知這裏竟然讓人放火。
槿色扶著我,有些擔憂:“娘娘。”
我想笑,笑不出來,我想哭,哽在心裏。
死了這麽多人,燒了這麽多的糧,這麽的狼心。
我和太後的賭約,太後要認了真,當我已經弄好這一切之後,結果竟然成了這樣。
是太後改宮規不成,便想著讓我自已提出不做皇後嗎?
可是怎麽可以這麽狠心,燒了這麽多糧,多來之不易啊,還要把這些無辜的生命都搭進去。
心裏難受著,走到雲淨的麵前,他像是一個可憐的孩子一樣,仰頭看著我:“我早上趕過來,隻救到這半包。”
那雙手也被火燒得紅腫,破皮。
叫槿色去拿紗布和藥,然後蹲在他的麵前輕輕地給他上藥。
“對不起,是我沒守好。”他大聲地哭了出來:“對不起,我昨天晚上應該來這兒守著的。”
“不怕你,全是衝我來的,要怪,就怪我,我才是最對不起你們的人。”
不哭啊,堅強的生命,不應該總是哭,淚水隻會讓燒這裏的人越發得意地笑。
那燒焦的味道,那還有些微微冒著熱報的灰燼,我踏上去,都覺得雙腳在顫抖著。
你不就是想護著一條命嗎?君小喬的命,比這些人的命都還值是不是?君小喬除了讓人侍候著,這一生,她還做過什麽?
君小喬現在懷的孩子,還看不出男女呢?就開始疼下殺手。
我真想憤怒地衝到她的麵前去吼,要她付出代價。
可是,我拿什麽去衝動?
閉上眼睛長歎著,跪在那烏黑之中,往火盆裏燒著紙錢。
是我害了你們啊,但願你們能一路好走。
光了,什麽都光了,幾百萬兩銀子的東西,都燒得個精光。
官府將外麵給圍了起來,不許閑雜人進來。
雲淨過來和我一塊兒燒紙錢,滿天滿天的撒,那比雪還要白的紙,飛得那麽高,風卷著,不知想往哪兒去。
落地上,還在翻飛著。
“我一定要找出來,一定要找出來。”雲淨咆哮著:“不管誰燒的,沒完。”
然後雙手去翻那些燒焦的烏黑,然後衝出外麵去,大聲地問著:“誰昨天晚上發現這裏有動靜的,小爺我重重有賞,賞金千銀。”
他要瘋了,我也要瘋了。
不就是一個皇後的位子麽,不是我,也不可能是你的,君小喬。
雲淨像是瘋子一樣,跑了過來:“你別哭,我一定要去問,不管付出再大的代價,也要問出來。”
我不哭,不哭。
侍衛也在翻著,想看看還有什麽,可惜,除了一些燒不壞的鐵,還有一些實木,石頭,剩下那黑乎乎的牆,還有什麽呢?
這兒還帶著濃濃的火油味,那是帶著催毀的意念而來的。
剩下的半包糧開燒開了口子,有些穀子倒了出來。
我過去一個一個地撿起,再放回去。
“娘娘。”槿色擔心地叫。
“槿色,讓禦醫來,查查他們頭上的傷口是什麽所置的,然後查查他們的家人,厚葬,厚補。”錢不能把命再買回來,可是我還能做些什麽?
這天空,陰霾得如此的嚇人。
連雪也怕下在這兒了,我仰頭,長長地歎息著。
李棲墨下了朝也趕了過來,我坐在那半包糧上,怔怔地看著這一切。
他擔心地進來,暖暖的雙手托起我的臉:“天愛。”
“燒了,所有的,都燒了。”我擠出一抹疼痛的笑意。
他心疼得緊:“別這般,你還懷著孩子,這兒冷。”
“可是地獄更冷,燒死了十三個人。”捂著唇,終是忍不住淚水滑了下來:“要是他們的家人,娘子,孩子管我來找人怎麽辦?”
他將我擁入懷中:“別擔心,還有朕在,讓他們都來找朕吧,別擔心,燒了,也還有朕在。”
“可是我心疼啊,心裏好痛好痛啊。”
“你心痛,朕更痛。”
終是得善後著,將這人屍全厚葬,再尋了家人補償了好些的東西,然後將這裏給清理一翻,剩下的半包糖,我怎麽忍心去看。
我和太後打賭的事,皇上是清楚的。
我知道,他更難受。
所以我隻能把自已的難受,藏得深深的,藏得讓他看不到。
往外麵出去,雲淨還瘋了一樣在問著。
我們的努力啊,成為青煙一把了。
回到宮裏安靜地讓宮女再梳洗,洗去頭上那煙灰的味道,沒有蹤跡可尋,無處可查。
李棲墨沒有過多的時間來陪著我,隻說了句:“朕會有辦法弄到這些衣糧的。”
我穿上華麗的衣服,去慈恩宮裏見太後。
慈恩宮裏的奴才們在掃著雪,嬤嬤告訴我說太後娘娘身體抱恙,午睡一會現在還沒起身,是否遲些再過來。
我不回去,便等著。
“皇後娘娘。”君如玉盈盈一施禮。
我淡然地看著她:“何事?”
“娘娘看上去很不開心?”
“沒事的話,便下去吧。”別打憂我,我心裏不舒服,壓著沉沉的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