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八章 最好的禮物
晚上槿色悄悄地端了些滋補的燕窩牛乳過來給我吃，就算是再飽，也得吃下去，小勺小勺地攪著，然後慢慢吃。
槿色輕聲地說：“娘娘，是否告訴皇上你有了身子這件事兒，這樣的話，皇上也不會生娘娘生太大的氣的。”
“現在不要吧，等他生日再說，而且現在說了，他若是知道我還確認了有孩子才出事的，他非得把我綁起來了。”
槿色笑：“哪會呢，皇上可是很疼愛娘娘的。”
我一笑，慢慢喝著，再看向槿色：“槿色，你愛過嗎？你知道一個人的愛，是分多少種的？”
她搖搖頭：“奴婢是宮女，不敢言愛談情。”
“嗬嗬，我現在也不明白，我知道我是愛皇上的，可我也知道我是放不下莫離的。他是第一個待我最好的人，可不是沒邊兒地寵，他教我道理，教我識字什麽的，他一直在說，我有我自已的人生要走，當初我嫉妒沅沅，她在莫離的心裏真的很重要，我說把我當成沅沅吧。他卻說我是我，我永遠是我自已，不會變成什麽人，也不要變成什麽人。”
現在想想，真的是很好。
人的一生中，能遇上多少個這樣的良師益友呢，或許一個也沒有。
“娘娘，如果不是皇上不敢放娘娘出宮，娘娘會和他在一塊嗎？娘娘不會嫌他窮酸嗎？”
我笑：“我要是真會這樣就好，這樣就不用把他看得這麽深，這麽重，錢算是什麽呢，是我福份不夠，他是一個很好很好的男人，就不知世上哪個女人能嫁給他，照顧他，也讓他照顧著了。”
“奴婢鬥膽了。”
“不鬥膽，跟我不必這麽客氣，我飽了。”還剩下小碗喝不下了。
“也別撐著。”她端起碗：“奴婢一會來照顧著娘娘，多休息，多吃些東西，孩子才會長得快一些，健康一些的。”
那倒是的，不能挑食，不能不吃，上一次的事，已經讓我夠怕的了，差點吐得小命都沒有了。
手上的傷，得天天換藥，剛開始二天，還真的是痛得要命。後來忍著，就慢慢不痛了，我想也是現在嬌氣起來了，若是以前我也會哼也不哼一聲的。
十一號那天，天色不是很好，天公不給他賞臉啊。
哈，你板著臉色給我看了幾天了，如是這般，天公也讓你不好看起來。
奶奶個熊的，呸呸呸，不能說粗話，要是以後寶寶一生出來橫我一眼說：“你奶奶個熊的。”那多不好，還不如把他塞回去呢。
秋風瑟瑟，閑來無事。
便和槿色，小蟈蟈兒幾個去太液湖裏。
那兒的蓮蓬可大著，可以摘下來做蓮子湯喝了。
公公下了小船，或著朝那寒波水裏劃去，枯萎殘敗的荷葉，早讓風給吹破了，真是快啊。
那時看著它的時候，才冒個尖尖角呢，那新新的嫩綠，而今，卻是風中之枯殘。
回首昨日，我也還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可是今天榮為皇後，也不知哪天就和這枯荷一樣，總會到來的，可是人生還真不如這些荷啊，不知道有沒有來世再重來。
掰開了蓮蓬兒，那裏麵藏著飽滿的蓮子，挖出來剝去那有些枯黃的皮，再捏開挑走那芯放入嘴裏咬著，十分的清甜。
采了一會兒，就一小船了，索性叫多點人下去采，然後分到各宮去好了。
身為皇後，多少給她們點好東西吧。
木橋的一端，君小喬也帶著人來了。似乎也是來采蓮子的，還帶著籃子來。身邊的公公拿著竹勾子。
快五個月的身子了，肚子鼓得有些快，可見照料得也是不錯的。
看到我，高傲地抬起下巴，也是不屑於行禮什麽的。
她身邊的宮女行禮，我瞧著君小喬的肚子，淡淡地說：“不必采了，本宮讓人全采下來，再送到各宮去。”
“誰要你送來的，不知道你安什麽好心呢？”
“不要拉倒，你可以不吃的。”我又沒有求著你吃。
君小喬冷哼：“還真當怎麽一回事了，看看這這德性，稱得本宮，可是哪點兒又像是高貴的皇後呢。”
“喲，小喬，你嘴巴越來越毒了，懷著孩子要是善心不多，可別出什麽亂事兒啊。”
“我的孩子好得緊，倒是你，霸道茅坑不拉屎，是個母雞不下蛋。”
這小喬罵人，可是越罵越是厲害來著了。
憑什麽你看不起我呢？我還看不起你咧，你有什麽本事，總是拿出身來說事，除了出身，你又還有什麽。
我一個人還能活得下去，你能嗎？
不過真沒有必要跟君小喬計較這些，她嬌養習慣了，是永遠也不知道什麽才叫做堅強的。
淡淡地一笑：“那小喬你這母雞就要下蛋，是不是怪本宮占著皇後的位兒呢？小喬啊，奉勸你一句，別人心不足蛇吞象啊，你不是這塊料，你命中注定就做不了什麽皇後，你也擔當不起，就算不是我，也不會是你的。”
君小喬氣啊：“你這賤人故說八道。”
“小喬，別怪我沒有警告你，看在你懷了孩子我不想用宮規來罰你，在本宮的麵前，你這般說本宮，再讓本宮聽到，非把你扁成猴子不可，你若是不信，你可以再試試看。”
她鄙夷地看我一眼：“潔兒，我們走，這兒汙髒髒的。”
不是隻有你才有孩子的，我也有。
我低頭微微地一笑，輕輕地撫著肚子，孩子，你要健康地長大，吃多點，然後更健壯，娘教你欺負君小喬的孩子。
“娘娘，這個君才人，的確是過份了。”小蟈蟈很氣憤地說著：“娘娘現在是皇後，居然敢用這麽個語氣跟娘娘說話。”
“罷，君小喬也隻是嘴巴歹毒些而已，會叫的狗，不咬人呢。”最怕就是藏得深的。
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這一次我的確是受才教訓了，別人跟著我那麽久，一步步引我進去想殺了我，不是一般的心狠。
一個公公過來，然後槿色上前去，問了些話就過來。
“怎麽了？”我淡淡地問。
槿色傾身，在我耳邊低聲地說：“那個想殺娘娘的人，被人殺了，丟在運河裏。”
“還殺得真快。”我冷哼。
“娘娘這風大，多穿一件衣服，千萬別著涼了。”她從身後的宮女那兒拿了件坎肩過來，給我穿上。
小蟈蟈淡淡地說：“槿色，娘娘可不愛穿多衣服呢。”
槿色又是一笑：“多穿些省得風寒。”
“是啊，少招惹風，總是好事兒的。”
采上了蓮，讓公公送到姐姐那兒去，很多名冊現在都在姐姐那兒，讓她分送倒是好的，而且這也是好事兒。
雖然有時間，卻沒有去看望姐姐，怕手上的傷讓她知道，徒地讓她多擔心起來。
周公公過來，行了個禮說：“皇後娘娘，今兒是皇上的壽辰。”
“本宮知道。”可是他又沒有說什麽，我眼巴巴地去湊個什麽熱鬧，這不，整個宮都很平靜，所以我就來采蓮了。
“皇上在正和宮裏設了宴，娘娘一會也請過去。”
“知道了。”我應下。
沒聲沒息，什麽事都不用我去操勞的，差點兒這看著采蓮，就把他的生辰給忘了。
可是周公公還沒有走：“還有什麽事？”我問他。
周公公輕聲地說：“皇後娘娘，奴才多嘴一句，皇上希望娘娘去承乾宮裏。”“我又不會做什麽。”而且現在手上有傷，他也不想要我去操心什麽。
“娘娘，畢竟是皇上生辰，有些話兒皇上沒說出來，是奴才揣測聖意了，皇上這二天心情十分暴怒，娘娘何不到承乾宮裏走一趟呢。”
“他是在生我的氣。嗬嗬，罷，就和你去一趟吧。”
抓了二個蓮蓬，讓小蟈蟈在這兒弄著，就和槿色一塊兒隨了周公公到承乾宮裏。
到了承乾宮裏也沒半點兒喜氣的感覺，冷沉沉的。
李棲墨就坐在一間房裏，聽著人稟報事情弄得如何了。
繃著張臉，像是誰欠了他錢沒還一樣。
我笑逐顏開走進去：“皇上，今我個是你生辰呢，什麽事兒不開心啊，還是誰惹你來著了，別生氣，給你送些吃的。”
討好地將手裏拿著的蓮蓬給他，他卻看也不看一眼，低頭淡道：“你們自個兒看著辦就好，別弄得太大了，就宮裏人。”
“是皇上。”下臣退下。
“喲，還生氣啊。”
男人氣起來真要命，還較真兒的。
他不冷不淡地說：“手現在好點了嗎？”
我點點頭：“現在好多了，就是還有點點的痛，不過也沒有什麽大礙了。”
“好好休息。”他說。
“嗬嗬，你好平靜啊，就這麽說一二句，墨，生辰快樂。”
“沒有什麽好快不快樂的，還不是一樣。”
“那啥，你不是說要我送你禮物的麽，我送來了。”
他憋我一眼，冷哼。
“墨，你瞧不起我的禮物啊，告訴你啊，你可不要太興奮了。”
他涼涼地說：“是什麽，快些說，朕忙著呢。”
“那你忙，我先不說了。”送個禮，你還拽得不得了。
“快說。”
“不說。”
“真不說？”他挑起眉頭：“朕親自動手了搜了。”
“哇，不要，我說我說。”我笑著拉起他的手，然後貼在我的肚皮上。
“什麽？”他又問。
這個笨蛋，難道真要什麽都說出來啊。
罷我和他，都是一個樣兒，沒有將話說透，就笨得要死。
“孩子啊，我懷上了孩子，這就是禮物，開不開心。”
但見他那一張冰封的臉，開始解冰了，開始春天來了，然後是夏天來了，笑得唇角開始咧得大大的。
手還輕輕地摸了我的肚子一下：“真的有小寶貝兒了。”
“這次真的不是狼來了。” 我笑：“我在宮外讓大夫給我把脈，確定了，是喜脈。”
他一把將我抱了起來，笑盈盈地抬頭看我。
老臉微紅：“這麽多人看著呢。”
“誰敢看。”他霸道地掃過去，人頭全都低下。
“太好了，天愛，快，別站著，快些坐下。”趕緊地，就將我抱在他坐過的椅子上去坐著。
開心得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傻笑著：“真的懷上了，朕知道你總會懷上的，可是沒有想到會是今天啊。”
無語，這話好像江湖上的那一句，你也有今天啊，那可是罵人的。
可是這家夥的腦子，也轉得快，馬上又板了起來：“傅天愛。”
我一怔：“你又怎麽了？”還叫這麽大聲，可別嚇著了寶寶。
他急了起來：“你，要不是看在你懷了孩子，朕現在就收拾你，受傷的那天去讓大夫看的，是不是？”
“嗯。”我老實地招了：“我不敢告訴我那麽快，我怕你更生氣。”
“你這兔崽子。”他又笑，又氣。
可是又使我沒有辦法，隻有寵著我，抱著我重重地親了過來：“朕高興著呢，真的，不氣你，也不會教訓你。可是你把朕給嚇著了，以後不管有什麽事，第一時間要告訴朕。”
“那你也不許生氣，不許不理我。”我快樂地晃著雙腳。
果然是母憑子貴啊，剛才還不搭理我呢，現在就要把我寵上天了。
他笑意盈滿了雙眼：“不會，一定會理你。”
“嗬嗬，這樣就好了，我想吃蓮子。可是我手痛，不用使太大的力氣。”
他就奴才一樣地笑著：“朕給你剝。”
剝開蓮子，然後挖掉那苦苦的蓮芯給我吃：“張嘴。”
“那個，會不會太不好意思了，這麽多人看著。”
他回頭：“你們還不下去。”
“是，皇上。”
笑著抱著他的頭撒嬌：“你真壞，一時一個樣。”
“朕是故意氣你的，朕知錯了，天愛別生氣，餓不餓，還想不想吃什麽？”他緊張得很。
上一次的事，他大概也是記憶猶深吧。
笑著搖頭：“不餓呢，我現在吃得多，早上吃了好多東西，然後還會喝些滋補的，要把身子養得胖胖的，然後生個胖孩子出來。”
“真乖。”他甜蜜蜜地給我綰起落在耳垂上的發：“這是朕收到，最好最好的禮物。”
“可是，你不能因為小寶貝，就不要我這個寶貝兒了。”
他笑，摸著我的臉笑得十分的傻：“你是朕的寶貝心疙瘩兒呢，比孩子還重要。”
這話我愛聽啊，嗬嗬，果然有個孩子，是可以改進很多關係的。
輕易地就打破了僵局，他挽起我的袖子來看那傷口。
“朕是心疼你，不是生氣，如果不給你點兒教訓，你就不會怕了朕，總是出去總是受傷。”軟軟地吹氣，然後小聲地問：“還痛不痛？”
搖搖頭笑：“不痛了，真的不痛了，我知道有寶寶了，以後會乖乖在宮裏的，不管會不會悶著，都要把寶寶好好地生下來先。”
“乖了。”他笑得十分的滿足。
“那事兒，查得怎麽樣了？”
他神色一斂，認真地說：“就算是挖地三尺，朕也要將那幾個人找出來。”
“那個像莫離的人，是死了是不是？”
他點點頭：“是的，可是隻要有心，還是有線索的，這事，朕非得查出來不可。”
“有這心思兒，我就放心了。”
“誰道本命年會不好，朕還不是立了皇後，皇後還給朕懷上了。”他無比的驕傲。
我汗顏：“可能是你以前穿紅褲衩穿是多了，早就將不好的事情給壓過去了。”
他笑，順順我的發：“跟朕去吃個宴，朕要召告後宮，朕的皇後懷上了孩子，也讓太後知道，往時得讓著你，不讓你吃了虧。”
“你這算是有了媳婦，忘了娘嗎？”
他笑：“現在是媳婦兒大啊，一個人頂二個。”
手撫上我的肚子：“小寶貝兒父皇摸摸你，別害怕啊，我是你父皇，也是你老子，你小子給聽著了，別欺負你娘，乖乖呆著，老子為你們做牛做馬，好好地孝敬你們二母子，別折騰你娘，乖乖呆上十月再出來，你想要什麽老子就給你獎什麽。”
我無語了，掩麵。
“他會乖的了。”他還甚是得意地說著。
“你比我還市井了。”
“朕喜歡，最直接的感情，是不用怎麽去修飾的。”
“我想我知道你怎麽會看上我的了，因為我一身市井的惡氣，其實你骨子裏也不是什麽好鳥，於是我們就臭味相投了。”
他讚賞：“是的，好媳婦兒，你夫君看上你，其實就是你很真，和所有的女人都不一樣的，然後你的胸很平，夫君想親自揪大它。”
“你令堂的。”
他笑眯眯地說：“不得說粗話，要是孩子生下來說你令堂的，朕拍死你。”
這下，我知道什麽叫做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了。
他和我想過的話，還真是一個像啊。
擺宴的宮裏不是甚多人，不像太後的生辰那樣大搞大鬧的，恨不得天個人都能為她過壽，再送上很多禮給她。
能出席皇上這生辰的，身份可真不是一般。
他一高興起來，為了討好我，就讓公公去周旋於那些官太太身邊，有些自然會問起我，於是公公便會說我最近在忙什麽啊，現在沒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