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 清者自清
便叫他到花園裏溜溜食,他便問我:“朕的生辰,你準備得怎麽樣了?”
我有些迷糊:“什麽時候啊。”
“朕真會讓你給氣死。”
“嗬嗬,這些不是有公公給你準備著嗎,我會送你一份大禮的。”雪災的糧啊,衣物啊,足以讓你冬天不用為此發大愁了。
握著我的手往前走,月亮是如此的圓,照得影子也成雙。
“墨,那事查得怎麽樣了?可有什麽進展。”
“沒有什麽進展。”他說。
“你又不允許我查,我就不信這後宮,還有不透風的牆。”
“不讓你插手,自然有朕的道理的,難道你還想讓人再揍一次。”
黑勢力啊:“李棲墨,那你怎麽做皇上的,這個後宮是你的,還是誰的?”居然連我也保護不了,這個皇上真沒用。
他淡淡地說:“有些事兒藏得深了,挖開就慘不忍睹的,朕雖然護著你,可是以你的本事,一眨眼功夫人就不知上哪兒去了,還不來帶著侍衛宮女的,你叫朕怎麽個保護。”
“嗬嗬,得了得了,你還有禮起來了,墨,可是胡昭儀真的是無辜的。”
“你這人,單純著。”他摸摸我的頭發。
“墨,想不想在道我弄了多少錢了,買了多少糧了?”跟他,就是忍不住地想要炫耀啊。
他冷哼:“不想知。”
“小氣鬼,喝涼水,你說你是盛世最有錢的主,為什麽你就不給我弄點兒呢。”倒是朋友,比他要來得大方一些。
“那些是百姓的,是盛世的,不是朕的。”
總之一句話,李棲墨有時候也是一毛不拔的鐵公雞。
飽暖思淫欲啊,回去沐浴,泡得舒服清爽的,卻讓他在床上收拾了一翻,做了一次我就睡著了。
他搖我,硬是把我搖醒:“傅天愛,你這是應付著朕。”
“你自已來就好,我困了嘛。”天天都很準時睡覺的。
“你是不是不愛朕了。”
要是不愛,還任你收拾,還配合著你,你做夢去吧。
很快就睡過去了,第二天想著上午沒有和雲淨約好,便去了沅妃宮裏,他不讓我查,但是我去看看,也不會不允許吧,那可還真是護得過頭了呢。
沅妃的身段兒已經恢複到如初那般,又清麗與嬌美了起來。
見我進來,有些一恍,然後疏淡謙遜地施禮:“臣妾見過皇後娘娘。”
“嗯, 沅妃,身體看上去好些了啊。”
“謝謝娘娘關心。”
“沅妃,你不是很關心我娘的事嗎?今兒若是沒有什麽事,倒也可以出宮的,本宮帶你去我娘的墳頭上看看,也不枉你對我娘一番感激之心。”
她自由我說什麽,臉色白了白,卻是淡然地說:“回皇後娘娘的話,皇上令臣妾,不得出宮。”
“怎麽,那事還沒有查清楚嗎?本宮今兒個問宮女,也看了一下當時的一些記錄,沅妃的孩子失得可真是慘啊,本宮倒也是想查個明白的,奈何現在事兒多,沅妃娘娘,但是本宮不會把這些事擱之腦後的。”我們,還沒完呢。
但是不管我問什麽,不管我說什麽,沅妃就是唯唯諾諾的,一點兒毛病也挑不出來了。
越是周全的人,才越是可疑呢。
再去胡昭儀那兒,才發現那麽久不曾過來,雖然因為信兒是她以前的宮女,隻是受些連累而已。 可是看到她,才驚覺她現在真是瘦得好可憐。
豐潤的臉,眼窩兒都深陷了。
看到我來,甚至是連行禮也忘了,隻是淚靜靜地流著,那美麗的眸子如此的空洞和委屈,讓我忍不住心頭一酸,十分的愧疚。
我是拍胸脯答應著她,要幫她查清楚這事,可是……。
咬咬唇,擠出笑意:“胡昭儀這是怎麽了,哭什麽呢,難道不想看到我過來嗎?”
她哭著搖搖頭:“不是的,娘娘,臣妾看到娘娘過來,臣妾是高興啊。”
“那這有什麽好哭的呢,別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
本來她年長過我很多,但是身份一下子上去了,我倒是要安慰起她來。
“娘娘,請娘娘給臣妾做主啊,臣妾什麽也沒有做過,臣妾沒有指使信兒這麽去害沅妃娘娘的孩子。”
我知道沒有,就算是有,也不一定要等到快生了才害,而且是個男孩兒,有必要去害嗎?
可是在宮裏,做得隱密的事,要查起真的是千頭萬緒的。個個都是人精兒啊。
“唉,你也別心急,這事兒皇上讓刑部查了,清者自清,一定會還你一個清白的。”
她搖頭落淚:“娘娘,你不是說要幫臣妾查的嗎?”
“對不起,皇上不讓我插手宮裏的這些事,因為我……因為我年紀小,做事不周全。”隻得找了這麽一個蹩腳的理由啊。
她苦笑,像是全身的力氣都鬆散了一樣。
輕喃地說:“原來是皇上不讓娘娘查,臣妾想娘娘不會不理臣妾的。”
“胡昭儀你放心,別想太多,好好休息著,皇上一定會查出來的,要相信他。”其實這話說出來,我有點兒心虛,我都不敢相信他,我叫人相信他,唉。
說些話,她隻是靜靜地聽著,眼裏的淚如此的悲傷。
隻是當時我並沒有放在心裏啊,回到鳳儀宮裏去換了衣服,又帶著二個侍衛出宮去了。
下午雲淨給我引見他爹娘呢,我不能以皇後的身份在外麵亂來,李棲墨是不會喜歡的,當然也不是以著醜媳婦的身份去,那李棲墨會一掌拍死我的,他還一直在堅持著,男女之間是沒有純淨的友誼的。
聽得多了,我選擇不聽,有些事並不是他說什麽就是什麽,好歹我傅天愛也是有腦子,可以自已去分辯。
出了宮門直接去投奔小雲淨,雲淨的爹娘都很好說話,江湖氣味不是很濃,居說是收斂了。
然後是他的一些叔叔之類的,我才發現,雲家在江湖上,倒也是有一定影響力的,這不他們和到京城,一車一車的聘禮也就讓一些俠義之人送到了,看得讓我和雲淨直吞口水,恨不得到沒有人的地方去攔路打劫了。
終歸要嫁的人是他姐,我和他不能太過份
由著他帶著我去跟那些人打交道,一杯杯的酒喝,豪爽至極,然後他們一個高興,就願意給我們出錢買米買衣服的。
帶著幾分的沉醉回宮,夜不歸宿我不敢,我怕他打斷我的狗腳呢。
步子有些不穩,槿色皺著眉頭看我:“娘娘弄成這樣,要是讓皇上知道了,可不太好。”
我嗬嗬笑:“這不,有槿色呢,所以我什麽也不怕。”
她頗是無奈:“娘娘。”
“槿色快給我弄點醒酒的吧,我去洗洗就睡。”
喝得快醉了睡得就是沉,至於半夜誰迷迷糊糊地跟我說話,我倒是忘了。第二天一早上槿色進來,也不說什麽,就是給我梳妝了,然後奉上早膳。
我才迷糊地想起昨晚的事,無意就問一句:“昨天晚上是不是你進來叫我了?”
“是的,娘娘。”她說。
“什麽事兒啊?”沒事槿色不會半夜三更來吵我的。
“胡昭儀昨天晚上投井自盡了。”她說得很輕。
可是一個字一個字,聽在我的心裏,讓我全身溫度都涼了下來。
胡昭儀投井自盡,我昨兒個還去看她的。
忽然難受了起來,有些透不過氣來。
我站起來走到窗前去看,陽光是如此的燦爛,今天又是一天的好天氣,昨天的小白花兒,今兒個又開了。
沒有什麽變化,該是怎麽樣,還是怎麽樣。
“娘娘別難過,這是命,是胡昭儀想不開。”槿色輕聲地安慰著。
“不是,我真不好,我說過要幫她的,可是我卻,昨天我去看她,我還跟她說,沒事的,皇上會處理的,她一直哭,如果我當時多關心她二句,也許就不會這樣的。”
“皇後娘娘千萬不要自責,要保重鳳體啊,胡昭儀自盡也許是她真的不夠勇氣,又或者是畏罪而自盡呢。”
我搖頭:“不會的,不關她事的。”
“可是娘娘,難過也沒有什麽用了,人事了了,刑部那些人,總是這麽樣的。”她輕聲地安慰著。
我再也呆不下去,出了去就去昭儀宮裏看。
胡昭儀已經給抬起來了,就放在木板上,身上還蓋著白布。
我進去宮女攔著:“娘娘別去,別讓煞氣衝撞了娘娘。”
“我沒有做過什麽對不起她的事,我怕個什麽呢。”
就是院裏的那口井吧,就是從那兒跳下去的,咬咬唇,這可是一條命啊,美麗的胡昭儀,再也不會笑了。
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她,是如此的美麗,雖然在挑拔著玉妃,但是她就是美啊,後來是一心一意想討好我,把所有的心思兒都放在我身上還以為我能為她作主,我卻是辜負了她。
如果我能一意孤行地要查這事,她就不會這樣了。
難過得流下淚來,去揭開那白布看胡昭儀。
一張臉泡過水,不堪入目,那般的浮腫而又蒼白,她是如此的不甘,手還緊緊地抓著。
那雪淨的額上,微向於帶著擦傷,血都是凝結而又刺眼的。宮女們都守得遠遠的,一臉的害怕不敢靠近已死的胡昭儀。
“娘娘,你看。”槿色輕聲地說著。
然後給我指了指,原來是她的手心裏,抓著幾縷的頭發。
“娘娘,還有呢。”她輕聲地說:“剛才奴婢跟娘娘也去看了,水井旁邊因為傍晚宮女有打水,所以濕漉漉的,有腳印子,鞋尖的前麵深了些,如果站在後麵的人使勁一推前麵的人,前麵的人沒防備栽下去,頭上磕破了皮,前麵那一雙腳印子也有印,一隻腳擱到井沿邊,所以現在那兒還有一隻繡花鞋,奴婢猜她的腳趾肯定也有些踢得烏傷。”
“槿色,你當真是細心,我也不相信胡昭儀就這麽投井自盡了,這是有人想要殺人滅口啊,宮裏這麽狠的人,藏得可真深。”
“所以娘娘不能輕易出宮了,若是遇上了什麽麻煩事兒,倒是不好。”
“難道我貴為皇後,明明知道這些事,卻不能去伸張正義,叫我心裏如此的難受。”
“娘娘,別著急,著急也沒有什麽用,要保重身體啊,奴婢是多嘴了,奴婢想著把這些看到的說出來,這樣娘娘心裏就不會愧疚了,娘娘昨兒個來過,可是晚上胡昭儀就自盡,奴婢知道娘娘心裏很難受,娘娘心最是幹淨純厚。”
閉上眼,真的難過。
胡昭儀大概也是懦弱了,但是不是還在查嗎?如果真是自盡,那就成了畏罪了。
這個宮看似是百花如錦,那般秀麗壯觀明媚,殺機卻暗藏著。
李棲墨也過來了,大發雷霆,責罵刑部的人辦事不力,到現在還沒有查出什麽來,氣惱當頭就罷了幾個官員。
但是我想,這又有什麽用呢,終歸胡昭儀是死了,再也不會醒來了。
因為郡主就要出嫁,她的後事很靜謐,照著宮裏太後的意思就是,這個人是畏罪自殺的,燒了便是,也別弄這麽大。
可是在宮裏這麽多年啊,到頭來卻一身汙名。
今天是她,哪天是我呢?
是因為一個宮女受牽連,可是往後的我呢?皇上也會這樣,一直讓刑部去查啊查的,查不到大不了就罷免幾個。
真不想去多想,心裏憐惜著胡昭儀。
就在後宮裏弄了個靈堂,用來拜祭胡昭儀。
皇上將她追封為胡妃,我卻覺得給她一個貴妃,也沒有什麽用了。
紙錢一張一張地燒著,輕輕地歎息。
我給她恭敬地上了三柱香:“對不起,是我食言了,對不起。”
出到門口,正巧就看到沅妃也來了。
我冷冷地看著她,她朝我行個禮。
“沅妃娘娘走錯地方了吧,這是胡妃的靈堂。”
她咬咬唇,低聲地說:“臣妾是過來給胡妃娘娘上柱香。”
“去吧。”我笑,笑得很是邪惡:“胡妃正想著你呢,沅妃娘娘你聽說過民間的說法嗎?死了多少無辜的人,會有報應的,一些人怨恨得深了,會回來找債主的,沅妃娘娘晚上可要把門窗給關緊啊,不幹淨的東西晚上很可怕的。”
她瑟縮了一下,低垂得低低的。
我揚長而去,捂著臉蹲在樹下,一臉的疲憊啊。
那天晚上誰去了昭儀宮裏,根本就沒人知道。
怎麽查,如何查?千頭萬緒,無比查起。
雖然我想用了腦子,發了狠去做一件事,沒有什麽做不起來的,隻是一些事我也不得不說,真是無奈。
就一個宮女牽連,死了一個妃子。
那我昨天還去看她了,是不是也會受牽引呢,李棲墨,你怎麽了?你明明不是那樣沒有主張,那麽拖拖拉拉的沒有決斷力的人。
“槿色,不回鳳儀宮了,我去承乾宮裏。”
去承乾宮裏等著他下朝,就坐在廊上的欄上仰頭看著那一樹的青翠葉子,佛說死是一種解脫,但願會是這樣的。
臉埋在手裏,使勁兒地擦著。
悲傷如秋霜,李棲墨不讓我查,我得暗著要查清楚。
沅沅你還假心假意來上香,你對得起胡妃麽,我也對不起她啊。
李棲墨回來,步了過來站在我的身邊。
我朝他一笑:“我來看看你。”
“別難過了,天愛。”他將我抱下來:“都會過去的。”
“現在難過,也沒有什麽用了。”擠出一抹笑:“她不會再活著的了。”
他牽了我的手進去,給我擦淨臉上的淚,召了公公過來,傳來樂師給我彈琴。
琴能靜心,但是,如何能安心。
正如他所說,終會過去的,隻能等著時間帶走這些哀傷而又不如意的事。
隻過了二天晚上,我就聽槿色沅沅最近都去青梅園裏的那個小寺廟裏上香,去求佛。
我想你倒也是開始怕起來了,怎能讓你好過呢。
別以為你裝小白兔,小可憐,我就拿你沒有什麽法子了。
小蟈蟈不能和我一塊兒去做壞事,因為她會告訴皇上的,比起我來,她更聽皇上的話來著。
我隻能叫了槿色來暗議,槿色知道我心裏難受,定會幫我的。
給我準備了些東西, 夜裏趁著月色暗沉,三更一響穿著宮女的衣服和槿色就出鳳儀宮裏去。
在夜裏穿行,我倒也是不怕,我問槿色怕不怕。
槿色搖搖頭:“陪著娘娘,不怕。”
“你倒也是大膽,槿色,一會我從牆頭爬上去,再在窗邊將繩子給折好了,你就拿棍將這紙人給提高它就會滑向低處,看我不嚇得她哭爹叫娘的。”
現在倒是心裏怕起來了,疑神疑鬼了,那有什麽辦法,我就讓你更疑心一點點啊。
敲著窗,尖著嗓子叫了二聲。
裏麵的宮女和沅妃一塊兒驚醒,顫抖地叫著:“誰。”
“沅妃。”我抖著聲音叫:“下麵好冷啊,水好冷啊,井好黑啊,沅妃,你來陪陪我啊,快來啊,快來啊,快來啊,你這裏好暖啊。”
“啊。”裏麵的人尖叫起來了。
一搖手指,於是槿色就舉想榻子,那紙人就順高而滑下。
我在窗下尖著聲音叫:“沅妃娘娘,我好想你啊。”
還覺得不如意,於是再變著聲音叫了二聲:“娘,娘啊,母妃,嗬嗬,咯咯。”天真爛漫的聲音。
裏麵的驚叫聲更大了,叫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啊,不關我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