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五章 墨染雲海關
可惜很多的事,都是不盡如人意的。
去拜神的時候,我就開始有點兒心虛了,眼神往地上飄去,就看看看誰是青草兒的繡鞋,但是人太多,什麽也沒有看見。
幾個人臉色當了地跑了過來,在耳上耳語一番,李棲墨便拉著我去,我想這哪能去啊,說什麽也不想。
他回頭就跟我說:“又不是你做的壞事兒,有什麽不敢的。”
得,我要是真不去,還就是我做的壞事兒了。
我想那紅漆讓墨給染了,也看不出來,就理直氣壯地跟了過去。
君小喬,君如玉,還有上官香華都在,甚至是還有太後,沅妃,一些準備著的人。
那雲海觀音有些慘不忍睹,擺了開來,烏黑一團一團的。
太後氣得可不輕啊,今兒個她壽辰,可是有人卻不讓她好過。
“侍候是怎麽守的?”李棲墨看著這些,隻是問了這麽一句。
我想真是奇怪了,他不一出口就罵這幫女人怎麽做事的。
上官香華低頭輕道:“送到神廟裏去,等著吉時到了才掛好的,就一會兒的功夫,也不知道是誰心存歹意,把這雲海觀音弄成這樣了。”
“沒人守著嗎?”
“有呢,守門說沒有看到誰進出,隻是窗子有開過的痕跡,窗上昨天新上的紅漆,也有些脫落。”
上官香華,可真不是一般的心思啊。
“叫侍衛進來,朕倒是問問,這怎麽守的。”
太後就冷然一笑,殺人眼神看著我說:“皇上不用問侍衛,要問就問問你身邊的這個賤人做了什麽吧?”
“我?”我指指鼻子:“關我什麽事,又不是我潑墨的。”
“你瞧瞧,哀家還沒有說這雲海觀墨染的是什麽呢,她倒是先是不打自招了。”
“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到這是潑墨好不好。”還不打自招,太後你老了,用詞也不好了,跟著君小喬就是越混越回去。
“今兒個不管怎麽樣都好,皇上這事可不能從輕了。”她冷然地說:“小喬,把你發現的東西呈上來。”
君小喬拿著一個手鐲說:“在桌子上發現了這個。”
我眯起眼一看,是有些似曾相熟的手鐲,可是我恨他的那個時候,我已經讓小蟈蟈給我取了下來了。
怎麽會在這裏呢,真真是奇怪了,合上窗的時候看到的那金光,大抵就是這樣的了。
李棲墨拿過鐲子看著,太後突然冷喝一聲:“傅天愛,還不給哀家跪下,今兒個哀家便要好好地教訓你,免得你不知天高地厚。”
我惱啊,你們陷害我,也要有點水準好不好。
李棲墨淡淡一笑:“太後,這你可不能怪得天愛了,這鐲子是朕給她的,取下來之後朕一直讓人保管著,怎生就到了這裏呢?這金鐲子上寫著平安快樂幾個字,很是普通,但是有朕的提名,想必宮裏很多人都知道是她的,如果她去做這些壞事兒,何必扔在那讓太後發現,這明顯就是想要陷害她,小技巧兒也想上大雅之堂?哼。”他冷哼,十分的不悅了。
我心裏的怒火讓他平複了下來,就聽著他說。
“太後姑姑,小喬最開始看到她是和胡昭儀在一起的,要不問胡昭儀她離開了沒有?”君小喬是不害到我,很不甘心的。
我瞧著她的鞋子,是青草的,而且繡鞋上還有些墨跡,看了看了解於心,隻得長長地一歎息。
胡昭儀很快就傳來了,見到這麽多人有些緊張。
太後親自問她:“胡昭儀,剛才這個賤人是不是一直和你在一起?”
胡昭儀驚慌,連頭也不敢抬地說:“回太後娘娘的話,臣妾是一直和傅小姐在一塊的。”
“你便是說實話,哀家會替你作主。”
“傅小姐一直和臣妾在一起。”她還是很堅持這麽說。
李棲墨抓著我的手,很不悅地說:“母後,今兒個你壽辰,本是一件開心的事兒,但是弄成這樣,倒是這些守衛的不力了。”
“罰他們是小事,這不就是讓哀家觸楣頭嗎?”
“太後莫要生氣,要不讓如玉看看能否救得回來。”
“這都到處染黑了,如何能行?”太後惱怒。
君如玉看著,然後說:“也許行的,太後給我一個時辰。”
她氣得不輕啊,我不吭聲,她瞪了我一眼:“還不滾出去。看到你哀家心裏就不舒服。”
我撇撇嘴:“是你叫我進來的,你以為我想進來啊。”
“你這賤丫頭,還敢頂嘴。”
“得了,你們總是一見就吵,莫非便是別人說的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越吵感情越好。”
“誰和她好。”我氣呢。
總是出口閉口就是我賤人,賤丫頭,你身份高貴啊,如果你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後,你又是什麽?
“母後,天愛是朕心愛的女子,這般叫她,倒也是輕賤了朕。”他似乎有些不高興地說了,牽了我的手,便大步出去。
在長廊上我扭著:“放開我的手。”
“傅天愛,你做過什麽?”他低低地問著。
我裝傻:“我哪有做過什麽啊,你好放開我了,別這牽著扯著。”
他停了下來,雙眼帶著歎息和沉痛:“你手上有紅漆,你衣服上有,你還想騙誰,你騙誰也罷,別騙朕。”
“不是我做的。”奶奶個熊,可真是厲害,一下子就發現了。
“朕知道不是你做的,但是你也去過。”
“我就去瞧瞧熱鬧,不行嗎?你看看你的後宮,到處都是想讓我死的人,遲早有一天,我就會死在這裏。”我嚷嚷地說著。
他不高興了,抓著我的手,抓得十分的用力:“給朕閉嘴。”
“偏要說,怎麽了,不愛聽了。”我氣鼓鼓地看著他:“是我啊,我進去就往窗上一弄,將那圖兒給弄上了紅漆,但是墨卻是不關我事的,當然你也可以不護著我的,這無所謂,一看到那金鐲子我就知道有人不想我好過了,為什麽不想我好過呢,你比我還清楚,就是你沒事有事就來找我,煩我。你說你寵愛我,遲早有一天這寵愛,會把我害死。”
我說話,半點情也沒有留。
這是一件很悲哀的事實,我知道,他也知道。
後宮很多的事,防不勝防。
這一次是做得淺薄了一些,居然放上我的手鐲,我也沒有想到李棲墨會幫著我撤謊的。
“可是天愛,朕心裏有你,忍不住地就想要疼愛你。”他喉裏像是有沙子,說出來的話,十分的沙啞。
“後宮,反正你比我還清楚。”
他拉住我,不讓我走,讓我正視著他的臉。
很輕很輕地說:“天愛,為朕學著聰明,學著圓滑,學著長大。”
“為什麽啊?你不值得。”笑笑,扯開他的手就跑走。
回去,槿色和小蟈蟈還在擦擦洗洗忙碌著呢。
我便問小蟈蟈:“小蟈蟈,上次讓你弄下來的金鐲子呢?”
小蟈蟈說:“小姐,現在要嗎?”
“嗯,看看。”
她一笑:“小姐,放在你房裏的小櫃子裏呢,我去取出來給你戴上。”
我跟著她進去,她取出了一個小盒子,將蓋子打開,然後遞了過來:“小姐你看,在這兒呢。”
這真的是詭異了,奶奶個熊啊,這個金鐲子是不是鬧鬼啊,居然又出現在盒子裏。
還是那雕蘭,還是刻寫著平安,快樂,然後是李棲墨的提名。
我吞吞口水:“把這金鐲子收好吧,我就是看看,並不想戴。”
天啊,那個人是誰啊。
我倒是好奇起來了,不是君小喬的,君小喬雖然穿著青草的繡鞋,也還染上了墨。
可我和胡昭儀去看的時候,君小喬在繡房忙著,也沒了什麽儀態,腳伸出來那鞋上就有墨汁了。
而那個人站在供桌前,剛開始那雙鞋子可是潔淨無比的。
能知道君小喬這些的,無非就隻有當時在繡房的幾個人,沅妃,上官香華,還有君如玉,還有幾個妃嬪,人一多,可真不好說。
但是我也知道了,就是她們那幾個,跑不了的。
我又一驚,難道有人知道我在裏麵?所以這樣,如果我不是細細一想還記得一些畫節,想必我就要鬥君小喬鬥得厲害了。
是你麽,沅沅,居說你長得像呢,而且經厲也有些像呢,所你也會爬這爬那,其實你不用從門口進來是不是?
我最最討厭讓人這樣陷害了,有一口沒一口地吃飯,還在冥思苦想著。
小蟈蟈跟我說:“小姐,現在外麵可熱鬧著呢,小姐不出去瞧瞧。”
“不想去,你要想去你就去吧,你和槿色忙了一上午了,也不用照顧,我一會兒睡一會。放心,我哪也不去。”
槿色也笑道:“奴婢倒是不喜歡去瞧這些熱鬧,小蟈蟈一上午就忙著給小姐做湯什麽的,累得緊,去看看也是無妨的,奴婢在這兒陪著小姐。”
“好的。”
待到小蟈蟈走後,槿色端著一碗藥進來,我皺皺眉頭:“能不能不要喝啊,我不喜歡喝。”
“嗬嗬,小姐這世上誰喜歡喝藥啊,你身體不好,要是再流血可是吃不消的了,把這些補身體的喝下去,奴婢有個好消息告訴小姐呢。”
“真的?”我狐疑地問她:“什麽好消息啊?”
“小姐先喝藥。”她端過來。
我皺著眉頭, 一點一點地喝完了。
她將泡好的蜜蜂水端了過來,然後取出一封信給我:“襄王宮裏今兒個送過來的。”
“哇,槿色你太可愛了。”高興得幾乎就要跳起來了。
槿色你這兔崽子,倒是還記得我這個關在深宮可憐的鳥兒啊,還記得給我寫信,我好感動啊。
“天愛,見信好。”
我看到這幾個字,就忍不住想要笑。
襄王你這小白菜頭,居然也開始認真起來了啊。
可是接下來就把我樂著了。他說:“不要太想我哦。”
我笑:“去,誰想著你來著,誰要想你啊,才不想你呢。”
“天愛,我已經在南方安頓好,這裏總是下雨,這裏讓我很不習慣,可是我是男子漢大丈夫,總是要習慣的,駙馬對我很好,公主對我也很好,這裏的山秀氣,這裏的水甘甜,這裏的姑娘就是個個長得像是莫天愛。”
我樂得在床上打滾,害我好想去啊,看看南方是什麽樣兒的。
“可是她們都不是你。”
笨,當然不是我了。
南方多雨,上次還說南蠻亂起來,我倒是有些擔心,然而襄王在信裏,卻沒有提及。
他最後一句說:“不知何時相見?”
是啊,我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見到他呢,襄王是個好孩子,很令人開心的。
“槿色。”我趴在床上叫著。
槿色笑眯眯地進來:“小姐有什麽吩咐?”
“替我做二條紅褲衩,讓人送過去給襄王。哈哈,告訴他,他本命年就要來了。”
槿色也忍不住笑意,但是沒有我瘋狂,而是說:“小姐,這樣隻怕不太合適吧,他是一個王爺。”
“沒啥合不合適的,襄王收到一定會臉也紅紅的,唉,要是能見到他就好了。”在深宮裏也不會這麽無聊了。
還快樂嗎?不,真的不,發生了一些事,很不開心,但是這樣的事,卻是羞恥得說不出口的。
興致勃勃地提了筆要寫信,咬著筆頭卻不知要寫些什麽。
神遊了半天看到小蟈蟈回來,她在窗口笑道:“小姐,今兒個可真的是熱鬧極了,太後在神廟的拜天的時候,君小姐繡的那個觀音,當真是讓人歎為觀止啊。”
“怎麽個歎法?”不是被毀了嗎?
小蟈蟈想不開想說:“四周都是黑的,可是觀音娘娘卻是散發著光耀,意喻著一直都能夠穿破黑暗。太後十分高興呢,說如今南蠻有些亂,南方也能像現在這樣,觀音保佑著能走過黑暗和動亂,四海升平。”
好會圓話,不過這沒放在心裏。
和太後合不來,晚上人家的戲台子,我就沒有去看了。
隔了二天在湖心亭裏胡昭儀來找我,笑容可掬地說:“傅小姐,可走到那廚子了,但是也不知合不合小姐的胃口,於是就讓他去跟未央宮裏的廚子交談下,一會兒就做點東西來給小姐嚐嚐。”
“你真是有心了,謝謝。”可是很真誠的。
倒是她有些不好意思了:“小姐說什麽話兒呢,最重要是小姐能夠喜歡。”
我一笑,也不說什麽。
然後她就主動談起那天的事了,小心翼翼,察顏觀色。
但是說起君如玉,卻也是讚歎:“那觀音都毀成那樣了,還能有這樣的靈思妙法,果然是聰慧之人,太後親自下旨,封君如玉為才人,入主秋涼宮裏,因為還有上官香華的幫忙,太後要封賞她,她卻拒絕了,她說南方如今多災,這些東西便送到南方去,希望能幫到一些人。”
上官香華心裏果然不同,什麽也不要。
的確是,人家是堂堂上官左相家裏唯一的千金,何必要這些呢。
“傅小姐,皇上那天,似乎有些生氣。”她很小心地說著。
我笑笑:“他生他的氣,與我無關。”
她腆腆,然後看著亭外的綠荷道:“這倒真是好地方。”
“是啊,很靜,很美。”
她輕歎地說:“這宮裏倒是好光景,京城裏的天氣也不錯,可是南方,卻是水深火熱之中,倒也不知道怎麽一個事兒了。”
“管他什麽事呢,後宮的人不是不得參與政事的嗎?”
她一笑:“是啊,是啊,看我,真是多嘴,不過你看見了沒有,上官左相又入宮了。每次進來,都不是小事兒呢。你說為什麽皇上不封上官香華為妃啊。”
“也是遲早的事吧,上官左相在朝這麽多年,手下的人可不少來著了。”
胡昭儀對我這麽好,也不是沒月目的的,但是我喜歡她的坦然,而且她也是相當聰明的,不會讓人討厭,進退得知。
我和他一塊兒回到了未央宮裏,看著一盤盤端上來的佳肴,我眼睛都亮了,天啊,好鮮活兒啊,這能吃嗎?
那廚子約莫三十歲左右,可看起來也是挺年輕的,不敢正視我,隻是低低地說:“小姐可以試試。”
倒是自信啊,槿色給我夾了一些魚,我一吃我就想,人真的是有區別的。
魚也是一樣的魚,可是人家蒸的就是不一樣啊,甘甜,滑嫩,而且很入味兒,往往蒸魚沒有弄好鹽淡了我不愛吃,鹹了點我也不喜歡,口味還是偏重的。
還有那豆角,乖乖,可以炒得這麽幹巴巴的麽?夾了一吃,那個美味啊。
招呼胡昭儀:“你也吃些,真不錯啊。”
她用帕子捂著嘴巴喜笑著:“真是難得小姐喜歡,臣妾得好好打賞人他了。永兒,看賞。”
這讓我真不好意思,為我找廚子,還要她幫我給銀子。
“槿色,小蟈蟈,你們也來嚐嚐,是真的很不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