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二章 窮人家的孩子好養活
她怒不可遏,直罵我:“哀家給你機會改過,你卻還是死性不改,明兒個就罰你去梅林裏把那些草都弄幹淨,等著五月青梅熟了,再給搞下來。”
“好。算了,不用等到明天,我現在就去。”
“你,你個不知好歹的東西,把她給趕出去。”
“不用你趕,你不請我來,我還不想來呢,有本事的別再宣我過來,你討厭我,我也討厭你。”
她氣得緊,我趁著她氣得說不出話來,馬上就溜了。
直接就去青梅林裏,梅花盡落,綠葉濃濃,在葉間一個個青梅大大的,肥料真是足啊,這才三月底呢,看樣子就要熟了。
摘一個放在嘴裏咬嚼,又酸又澀,可是,真好吃啊。
拔草我不怕,在涼城裏我也不是沒有做過苦事兒,彎下腰去抓著那些柔弱的小草兒就一拔,泥土也是鬆鬆軟軟的,這宮裏的地方都是定時有人清理的。
槿色陪著我做,沒有一聲怨言。
反倒是我過意不去說:“槿色,你站在一邊就好了。”
槿色不願意:“娘娘,奴婢是照顧娘娘的,怎麽能讓娘娘一個人做著事呢,娘娘一邊坐著便好,這些髒事,讓奴婢來做,別傷了娘娘的手。”
我就笑:“怎麽會髒我的手,比這些更髒的活兒,我都做過,反而洗淨手腳做著妃子,倒是不習慣了。”
“娘娘,你和宮裏的妃子,不是一樣的。”
“當然不一樣了,誰要和她們一樣,每個人就是每個人,幹嘛要跟別人一樣啊,嗬嗬,這青梅太誘人了。”一抬頭就能看到。
我抬頭一咬,咬下一個青梅樂滋滋地嚼著。
槿色低低地叫:“娘娘,沒洗的。”
“沒有什麽關係,比在慈恩宮裏做孫子要來得舒服多了,寫什麽字,繡什麽雲海,滾她的遠遠的,本姑娘還是喜歡到這裏來受罰,罰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也願意。”
槿色看著我,華麗麗地無語了。
拔草拔到中午,外麵看起來很幹淨,那就是麵子事了,裏麵就胡亂地弄一把。
我折下二枝梅枝,上麵是累累地果實,晃著一邊摘下來吃,一邊往未央宮裏走。
槿色還在背後叫:“娘娘,別吃太多,會鬧肚子痛的。”
“不會的。”前二次痛,不過是遇上小人了,我有著無比強悍的肚子,吃啥都沒有什麽關係。
窮人的孩子,好生養啊。
李棲墨要是改名叫狗剩,一定就不會吃魚吃到又拉又吐的了。
低下身去在湖裏洗手,那些綠葉開始鋪出來,冒尖出來了,很多,要是到了夏天,不知怎麽一個瘋生。
抬頭看到那橋上,清清的風,和熙的陽,華麗的衣服和那俊男美女。
“槿色,那是皇上,還有我姐姐呢。”
“娘娘要過去嗎?”
我搖搖頭:“不過去了,姐姐不會喜歡我去打憂的。我們就從那兒走回去吧,他眼尖著叫呢,能看到我的,我有些想睡,要是他來了,你可一定要叫醒我。”
“是,娘娘。”槿色舒心地笑了。
想著可能以為我是想通了吧,嗬嗬,好好過日子,我現在是很好地過日子,不惹禍,不惹事。
睡了一覺醒來,靜悄悄的,我知道他沒來,不然槿色不會不叫我的。
接著去拔草吧,我感覺這還讓我勤快點,天天讓我去慈恩宮裏,把我累得個半死,還要槿色給我揉,去梅園裏拔草,我倒是很勤快。
第二天我想帶小蟈蟈去的,畢竟那兒是一個好地方啊。
小蟈蟈卻淡淡地說:“娘娘,你現在沒有發現,未央宮裏少了好多人嗎?”
我小心翼翼地問:“有嗎?”
她咬咬唇,沒說,可是眼裏卻有氣。
我抓抓頭發,我還真不知道,這麽一說我才發現,怎麽整個未央宮裏靜悄悄的。
“娘娘,你一點也不關心宮裏的事。”
“嗬嗬,這不有你打理著嗎,一個恍惚,就什麽也不記得了,好吧,你在這裏整理著,我得去拔草了,晚些你弄個壇子來,我摘些青梅咱泡著,可以煮梅茶,可以喝梅酒。”
“娘娘現在這麽喜歡吃青梅啊。”槿色微笑地搭上一句。
小蟈蟈哼了一聲:“她在涼城的時候,就喜歡吃這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知我者,你也,好了,槿色我們去拔草吧。”高興地吆喝一聲,撩起袖子就走。
傍晚摘了好多梅子回來,小蟈蟈給泡著了了,過不了幾天就可以吃了,想想就流口水。
第二天早上再出去,去廚房裏看看小蟈蟈做什麽吃的,我才發現那青菜,已經焉乎乎的有些腐爛了。
便如我的心,唉,笑笑,裝作很不在意地將那些菜收了起來:“一會埋到桃花樹下去吧,做個肥料也好,指不定桃子還會長大一些呢,我最喜歡吃又大又甜的桃子了。”
“娘娘啊,你能不能一天到時,就想著吃,拔草真的好玩兒嗎?”小蟈蟈恨鐵不成鋼:“娘娘,你真的不打算去找皇上服個軟嗎?再這樣下去,就連槿色也會離開你的。”
我勺把水出來淨淨手,看著水從五指間滑下,膩著那陽光,相當的好看。
笑道:“小蟈蟈,別說槿色會說,就是你會走,就是我會打入到那冷宮,我也無所謂的。如果你覺得跟著我太委,你可以現在就離開我。”
她有些慌張:“娘娘,我不是那個意思,我……。”
“你不妨考慮一下,真的啊,在宮裏膩沒有意思了,你是我的好姐姐啊,如果你沒有進宮,你就不會在我的麵前稱奴婢,這是我最不喜歡的,得,不跟你說了,我拿個包子吃,現在就梅林。”
所有的人都會離開我,沒有關係。
人出生的時候,就是很孤獨的,隻有這麽一個人而已,一個人走的路,不用害怕。
梅林裏很靜,靜下來的時候,隱隱約約會聽到那敲木魚的聲音。
不知道莫離會怎麽樣了,不知道皇上有沒有將他的官罷了。
現在最好不要見到莫離,不要讓他擔心我。
拔草拔得久了,手會痛的,那些柔弱的草也會越來越堅硬一樣,不高興了我就亂踩一氣,也不會乖乖去拔,而是坐在梅樹下坐著休息,或是打個盹兒,或是沒有目的地看著。
透過那梅枝,那層層的綠葉,仰著這窄小的天空。
那麽的藍,藍得那麽的寂寞。
總是要想想你那一張微笑的臉,才會更開心,更有勇氣一些。
“娘娘。”軟柔柔的聲音,幾近飄渺。
我收回神,眯了眯眼才看清楚,高興地叫:“如玉,你來了。”
“嗬嗬,來看你呢,累不累?”她穿著一襲輕盈淺黃色衣服,整個人像是綠意中走出來的淡雅小花一樣,好看得不得了。
我承認,她真美,而且很雅致,又會打扮自已,如煙如夢一般。
“娘娘。”她軟聲地叫:“你看什麽呢?”
“嗬嗬,我看你啊,如玉你真美,我是男人我一定要把你勾搭上。”
我下流的話,讓她臉紅了。
嬌嗔地說:“娘娘可真愛拿如玉來開玩笑,那天的事,真是對不起,害你被太後娘娘罰。”
“停,你可不要再拿出來說了,明明對不起的人是我,你被太後罰我是知道的,你曉得不,我現在在這裏,感覺比在慈恩宮裏還要舒服一百倍。”
她笑道:“這裏是挺好的,空氣好,梅林好,而且很清靜,沒有人管著娘娘,自由自在的,娘娘最喜歡了。”
倒是好知心:“如玉,太後罰你,你沒有什麽事吧。”
“沒事。”
“那老不死的老太婆,就會罰人。”
“………。”她嚇著了。
我也無所謂地聳聳肩:“來,我請你吃青梅。”順手折下一枝:“可好吃了,在這裏真舒服,想吃就吃。”扔一顆進嘴裏,吃得津津有味的。
君如玉咬了一口,馬上酸澀得眨著眼睛:“我真吃不進去,太酸了。”
“我現在就愛吃酸,哈哈。”我笑著,扶扶腰兒伸伸手腳:“可惜這沒有鳥窩兒讓我去搗鳥蛋,不然更有意思了。”
“嗬嗬,娘娘真會在什麽地方都能尋到開心。”
“其實你也可以的,我跟你說啊,你也別對君小喬總是那麽的言聽計從,惡人就怕被惡人欺,知道不。怕她幹什麽啊。”
她神色一淡,低下臉去說:“我是已經習慣了,不過,我並不想以後都這樣的。”
“有這個念頭就好。”
“天愛,你的手都是傷痕了,我給你包一下吧。”
我笑笑:“別,真不用,一會兒還得拔草呢。”
“那我幫你拔,你別叫我走,一會兒我跟你一塊兒回去,在慈恩宮裏有些餓。”她不好意思地說。
我明了,不用說得太白的。
笑道:“中午讓小蟈蟈給咱們做好吃的。”雖然我現在不受寵,但是還是管飯飽的,有我吃的,哪能沒有我朋友吃的啊。
三人拔了一會,便又折了青梅一路上高興而回。
很久很久沒有這麽高興了,我想我在宮裏也是有朋友的,真好。還是這麽漂亮的朋友,如玉做了件衣服給我呢,可漂亮了,就繡了一根梅花枝,還有幾隻欲飛的小鳥。
我看到就恨不得在梅林裏換上,感覺太心急讓人見笑,才又忍下的。
“娘娘,去那邊洗洗手吧。”如玉不好意思地看著指尖的泥。
“你不說我還忘了洗,差點就想帶著這泥回去未央宮裏了。”轉回那太液湖的路,在湖裏洗淨了手,我摘著青梅一路上笑著跟她聊著往回走。
四月的日頭,也是越來越是刺眼了,驚奇地看到了沅沅。
她不是要生了嗎?怎麽還出來呢。
如玉輕聲地說:“娘娘,沅妃娘娘好像是要生了。”
“是啊。”看那肚子,大得不得了,還敢出來走,要是生在路上怎麽辦啊。
“娘娘,昨天還沅妃宮裏的奴婢還過來告訴太後娘娘,說沅妃娘娘昨夜又做惡夢了,沅妃最近總是這樣,心情繃得緊了吧,所以禦醫就勸告她,讓她多出來走走。”
做什麽惡夢,做壞事了吧,那就真的是活該了。
“娘娘,怎生的她向我們走來呢,是否我們另先一條路回去。”君如玉看到沅沅直來,都有些惶恐一般。
我倒是覺得好笑了:“為什麽我要讓她啊,這條路又不是她家的,我就還真不愛讓了。”
你站了我就不能走了,你朝我走來我就要跑了,去,誰怕你來著啊。
就算是我現在不受寵了,但是我還是很囂張的。
怕字在我的腦子裏,找不到角落來放了。
隨手勾起一枝路邊開得正香的紫色小花兒,拔帶著那花瓣,聞聞那香氣。
沅沅是真的朝我走來的,一臉的疲憊,站在我的麵前停下了。
然後輕聲地說:“靜妃娘娘,我想跟你說些話兒。”
“什麽事?”奇怪了。
“可以讓她們都退開嗎?”她看著二邊的宮女,低聲地要求。
“有事你就說吧,沒事我就回去了。”搞什麽神神秘秘的。
沅沅咬著唇,臉上一抹哀傷:“靜妃娘娘,就一會。”
“娘娘。”君如玉輕聲地說:“我們先退下。”拉拉我的衣服,示意我不要得罪太多的人。
呼口氣,有些不耐煩,然後看到她也揮退宮女,輕聲地說:“靜妃娘娘,聽說娘已經逝世了,是不是?”
似乎有些緊張,於是緊張起來就抓著我的手,抓得有些緊。
我低頭看著她的指尖都在微微地顫抖,再抬頭看她,她連頭也不敢抬起來,微斂的眸子裏流下二行淚水。
我淡淡地說:“你倒是還是關心的,是又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
她嗚地哭了出來說說:“娘待我不錯的。”
“沒關係,我娘侍誰都不錯,從此離開了,也不會再有什麽煩惱了,沅妃,收起你的淚水吧,我娘離開的時候,可是解脫的笑意。”
她拉著我搖著:“你不知道,娘把我當成了什麽,她以後我是莫離的媳婦,我以後會嫁給他,你知不知道?”
瘋婆子一樣激動,還來搖我了。
別看她懷著孩子,可是力氣真大。
我讓她搖得不舒服,就用力地抽開手。
“放開你,你有病啊,你搖我幹嘛,你早幹嘛去了,現在還有臉哭。”搖得我都快散了,還掙不開。
君如玉似乎看到了我窘境,便是上前來:“沅妃娘娘,快放開靜妃娘娘。”抓著我的手要幫我從沅妃那兒抽出來。
大概是我們太用力了一些,這一使勁兒手是抽出來了,然而沅妃卻是滿淚水身體不穩地連退了二三步,身子太笨蛋了,腳下一個顛著竟然就往後麵倒去。
砰然的一聲響,沅妃沉重的身子墜入了湖中。
她尖聲叫著:“救命啊,我不會水。”
我管你會不會,我懶得救你。
宮女圍了上來,在岸上急得直叫著,卻是一個也不會水的。一個穿著灰色衣服上了年紀人急急地叫:“快拿棍子來讓沅妃娘娘抓住,快叫禦林軍來,快來。”
這個人有點眼熟,似乎在那裏見過,對了,我想起來了,就是娘頭七的時候,快到宮門口那個被沅妃傳進宮裏待接生的老婆子呢。
“娘娘。”槿色著急地叫我一聲:“娘娘救救沅妃娘娘吧。”
我冷哼:“救她幹嘛,她有病,抓得我的手都病死了。”
而且有這麽多人在,還怕她會淹死嗎?
巡邏的禦林軍也來了,幫著將笨重的沅妃救了上來,我靜靜地看著,宮女們抬著虛弱不知昏迷了沒有的沅妃急急回去。
君如玉終究是放不下:“娘娘,我去看看,沅妃娘娘就要生孩子了,可要是有什麽意外,不好。”
“是她發瘋了來抓我的。”撩起袖子看,青青的抓痕。
我是你的仇人啊,發了這以大的狠來抓著我,娘死了你很內疚是不是,那就陪她一塊兒去啊。
帶著槿色回宮去,吃了小碗粥就有些累了,幹累人的活,就總是感覺時間不夠一樣,總是會想睡。
打個嗬欠,又爬上床去了。
這天色又開始暗沉起來了,睡得可真是舒服啊。
沅妃,你也會擔心娘的吧?罷了吧,你何必裝什麽樣子呢,真要擔心以你的位子,怎麽不可能讓宮女去看看娘,至少讓娘過得好一點。
就算你是有點在乎她的,你卻是更在乎你在宮裏的地位,你也不敢去招惹皇上的醋火。
夢裏,盡是哀傷,盡是莫離那張臉,青青的胡子,深陷的眼睛。
莫離,我不讓你擔心,你也不要讓我擔心好嗎?
即然我們不能在一起,那我們更要好好地活著。
轟轟地打起了雷,驚醒來我的夢,又下雨了啊,這春天裏的雨可真是說來就說,春雨嘩嘩地地打響了。
我側耳傾聽,下午便是不去拔草了,下雨我給你拔,沒錢給我我還這麽勤快幹什麽?
“君小姐,我娘娘正在睡覺呢?”廊外是槿色的聲音。
我聽到君如玉急急地說:“我有些急事想要見靜妃,現在,馬上,很急很急的事兒,麻煩槿色通傳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