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 一條明路
“小姐,你和慎王爺在說些什麽啊?” 一回去,小蟈蟈就開始問了。
我笑笑說:“我告訴他,我以前在那戶人家後院偷摘過葡萄吃呢。”
“小姐你也真是的,這些可不是好事,你不藏著倒好,還一個勁兒地抖出去讓外人知道。”
我笑,看著指頭說:“這有什麽好藏的,做過就做過啊。”
“小姐,我去端水來給你洗洗腳兒,今天走了這麽久,都累了。”
我揮揮手:“去吧去吧。”
小蟈蟈真的不能相信了,這就活脫脫的是李棲墨的眼線。
等她出去,我就鬆了一口氣。
本來我和小蟈蟈在涼城,也就可以算得上是相依為命,一進宮讓皇上一收買了去,她就聽皇上的話了。
我倒是好奇起來了,慎王要給我指一條什麽樣的明路呢?
涼城有名的地方,還有一個,那便是祥雲寺,有很多的尼姑,香火一向旺盛,當初傅潤芝就在上麵住了一夜,然後失蹤了。
也許她遲走一會,我和莫離就上去了,然後她就會原諒向少北,然後她就不會進宮了。
很多的事,都是也許,但是現狀如此,已經是無法改變。
上祥雲寺,山路崎嶇難行,不能坐轎子,更別提馬車了,隻能一步一步地上。
剛開始是挺興奮的,可是走到半山腰,我就不行了。
累啊,累得直喘氣的,一鼓作氣地跑得老遠了,然後坐下來,望著下麵往上走的人急喘著,不行了啊,這太久沒有這樣跑過了,雙腳簡直就是篩糠一樣地抖啊抖的。
等他們上來,我還像是累慘的小狗一樣,吐著舌頭咋氣。
慎王好笑地說:“讓你別跑,你倒是要跑,其實這樣更是累,你一步一步,慢慢往上走,調適著才好。”
就是這樣走著才會覺得累啊,我就喜歡憋著一股勁兒,跑得遠遠的,再坐著休息一會,可是我這休息過的人,感覺比沒休息的人還要累一樣,人家還是病人來著呢。
他臉不紅,氣不喘,依然悠然,伸出了手說:“不介意我拉你一把吧。”
“哈,當然不介意。”有人拉我更好。
我抓著他的手心,一下使著他的力氣站了起來,扶著腰喘息:“當真是學勤三年,要懶就三天足矣了。”
他也隻是笑笑,拉我上了一級階梯。
小蟈蟈和宮女們才慢呢,我站得高高的傲視著她們,一個得意,又不願意落後於慎王爺,隻得一手扶著發痛的肚角,一邊跟著他往上走。
鍾聲十分清亮,聽起來是格外的悅耳。
“聽到了什麽?”慎王爺忽然問我。
我笑:“鍾聲。”
“還有什麽?”
我抹去汗:“還是鍾聲。”
他便笑了起來:“莫天愛,你當真是一個一根筋的女孩兒。心思特別的純淨,沒有太多的旁門道道,花花腸子。”
這算是誇我呢,還是損我。
“這是誇你。”他笑,仿若能看得出我心裏想什麽。
我也笑了出來:“難道除了鍾聲,你還聽出了什麽?”
“我給你講個故事吧。”他含笑地舒口氣:“從前有座山……。”
我一聽就忍不住笑:“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個廟,廟裏有個老和尚。”哈哈,慎王爺是沒話找話說了嗎?居然給我講這樣的故事。
他有些忍不住,噗地笑了出聲:“不是呢,是從前有座山,山裏有個廟,廟裏有個老和尚,還有二個小和尚。”
我笑得雙手扶著腰上氣不接下氣的,還說不是呢,明明就是。
他瞧我一眼,滿眼的柔色:“你倒是笑得沒半點端莊樣,本王還沒有說完呢。老和尚問二個小和尚,問他們聽到的鍾聲是什麽,一個說是瞌睡,一個是說精神。”
我努力地聽了聽,可是鍾聲還是鍾聲,沒有聽出瞌睡和精神來,便傻傻地問:“為什麽啊?”
“笨。”他脫口而出,然後垂下眼眸:“一個是聽到想睡,一個聽到有精神。”
“……。”這不太簡單了嗎?簡單得我都不好意思往這方麵想過來了。
歎了口氣,於打起精神來問:“好吧,那最好那瞌睡的和那津津有味的,幹什麽去了,你不要告訴我,一個是打混的,一個是高人。”
他搖搖頭一笑說:“二個都是殺豬的。”
“……。”慎王爺,這笑話,還真不像是你說的。
好抓不到頭緒,白他一眼。
他卻說:“你瞧,不是不累了嗎?上來了,進去燒香吧。”
倒是啊,還有一半的路,我都覺得這一路會把我的小腰兒給累斷呢,沒想到說著說著,居然就上到了。
慎王爺你令堂的,你還真有一手啊,不知不覺,把我騙上來了。
祥雲寺裏香火不絕,時辰還早,所以上香的並不多人,幾個小尼姑正在掃著地,裏麵擺著神佛的廟堂不太亮堂,那些燒香的香在忽明忽暗忽近忽遠的。
“居說這寺裏,好些高人。”慎王淡淡地說。
“不知道你能不能尋到?”學醫的,還來做尼姑,有什麽想不通的啊。
他說:“本王有個預感,在這裏能找到本王想要找的人。”
小蟈蟈她們還沒有到,長吐口氣,用手扇扇風。
他似乎沒有想要帶我去找誰的樣子,隻是說:“天愛,即然上來了,就去燒香抽簽吧。”
“也好,以前這祥雲寺裏的簽可貴著呢,不過現在我有錢了啊,哈哈。”甚是得意,趁著小蟈蟈和宮女沒有上來,帶了二個慎王的侍衛就進了廟裏,侍衛在門外守著,也不會像侍女一般總是我去到哪兒就跟到哪兒。
裏麵有上早課的尼姑,我跪了下去,一陣風吹入這廟裏,那香變得亮堂起來。
香櫃上放著香,我燒了三根,然後插上去。
旁邊的木魚聲停下,一個灰太灰帽的尼姑睜大雙眼看著我。
也許又是我的老相識吧,涼城的人,幾乎沒有不認得我的,人家一打小孩也都說,再哭傅天愛就來吃掉你。
於是乎我一出去,隻要一說我是傅天愛,小孩子都嚇得發抖,撿石頭砸我,像我真是要吃人的老虎一樣,太是惡名昭彰了,嗬嗬。
跪在蒲團上,雙手合十抬頭看著這金佛,也不知是不是真金啊,反正往時我一上來就被掃地的小尼姑趕走,這就祥雲寺可是靈寺,不能隨便壞人來的。
今兒個我這壞人,就來這裏了,穿著好衣服跪在佛相前,沒有人再趕我走了,人生真是奇怪啊,山水自有相逢。
“施主。”老尼姑叫我,聲音微微的驚訝。
我抿抿唇,朝她一笑,挑起眉兒說:“有事?”
“施主可是涼城人?”
“是。”
“老尼不曾相見?”
“有什麽好見的,你們這裏可不是誰也能允許進來的。哦,我想抽個簽。”
她雙後捧著簽筒給我,告訴我:“姑娘,你默念著他的名字,再搖出來,貧尼給你解簽文。”
這大師,莫非是看我現在珠光寶氣的。
果然是佛要金裝人要衣裝啊,破衣的天愛,誰看誰趕,恨不得趕出涼城,錦衣的天愛,人人都恭敬起來了。
我默念著莫離的名字,一支簽落在地上。
那尼姑撿了起來,看了看便問我:“小姐你求什麽?”
“我想知道,我和一個喜歡的人,能不能在一起。”
她卻是長歎,將簽給我看。
借著外麵的光亮,我看到是三個字:下下簽。
不必解什麽,想必都不如意了。
心裏揪著的痛,痛得有些讓我難以呼吸。
濃濃的香味,薰著我,思緒像是迷離得一直遙遠,回到那時莫離帶著我到祥雲寺下。
“小姐,可把我累死了。”小蟈蟈人還沒有到,聲音就先傳了進來。一下子將我從這香氣沉沉窒息裏拉了出來,我看站她進來,衣鮮光亮,那代表著一個現實的世道。
她猶還不知什麽,喘息著又笑又叫:“小姐你可跑得真快啊,一下子就上來了,太久沒有這樣爬過山了,可累慘了。”
我歎息地,將簽文放回竹筒裏。
相遇不容易,沒有修夠的緣份,相聚也不可以。
“貧尼在這祥雲寺三十年了。”那老尼姑忽然說了。
這又關我什麽事呢,我有些恍惚地站起來,然後直直地往外走。
山上的風吹得很烈,幾次要將我吹得往後退。
“小姐,你不開心啊?”小蟈蟈輕輕地走到我身邊。
我搖搖頭一笑:“不是呢,剛才在裏麵,那香火薰得我很不舒服,慎王爺去找人了,我們在這裏坐會吧,累不累,喝點水吧。”
她就嗬嗬笑:“我就不如小姐你了,跑得可真快。”
“那是,想當年,我一口氣能跑上來,一點兒也不累呢。”敲敲頭:“現在不比當年了。”感覺老了。
“哪裏啊,小姐還是跑得跟兔子一樣快。”
“是在宮裏養尊處優著,也不給我到處跑,才會這麽慢的。”
“小姐,嬌養不好麽?難道你總想著回到過去讓人追打的時候啊。”她笑著吐吐舌頭:“小蟈蟈可再也不想了。”
其實就是回去,也未必就讓人追追打打。
就連上天也注定了,我和莫離不可能,徒地傷心啊,還不能表露出來,十分的憋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