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章 男大當婚
回到宮裏悶頭就睡,李棲墨回來,還念叨著我說:“讓你等朕,你倒也是不聽話的。”
“有什麽好等的,你不會回來嗎?”我冷冷地說了二句,翻個身向著裏麵再睡。
他坐過來:“怎麽了?不開心。”
“別吵我睡。”我拉高被將頭悶著。
他拉下我捂著頭的被子,手指輕在我的臉上點著,劃動著:“天愛,君如玉長得漂亮是不是?”
我不說話,他又繼續說:“的確也是讓朕驚豔,飄然出塵的人兒,可不多,但是襄王也讓朕覺得詫異,他居然看不下,天愛,不是朕愛說你,別總出去和襄王混,免得讓太後對你有什麽意見。”
我更煩了,狠狠地瞪他一眼:“你別總在我耳邊說個沒完沒了行不行,我煩,我討厭聽這些話。”
他忽地變了臉色,將被子一甩我臉上:“那你就睡死吧,朕說什麽話,你倒也是從來不放在心上的。”
“誰愛放,你讓誰放啊。”君小喬就愛放,讓她給你裝孫子去。
我脾氣本來就不好,一直不好。
你也別想把我改造成君大小姐那樣的人,看不慣,我沒讓你看啊。
現在是擺臉色給我看了,哼哼,我才不會在乎你呢,你是我的誰啊。
“傅天愛,跟朕叫板子了是不是?”
我不吭聲,實是在沒有力氣跟他吵,心裏不怎麽舒服。
“朕怎生寵愛你的,把你捧在手心裏,你自個說說,朕哪點對你不好。”他語氣,也硬了起來。
心中的火苗在亂竄著,騰地就坐了起身,冷然地看著他:“我求著你要捧著我了嗎?當初我是怎麽說的,我說能不能把那事當作從來沒有發生過,你怎麽說的,你喜歡我,你為什麽就要我喜歡你,你不知道我心裏喜歡的另有其人嗎?你現在看到君如玉怎麽怎麽的好了,回過頭來數落我了,李棲墨我莫天愛也不是隻能上不能下的人,你隨時可以讓我離開,我不會死賴著你不走的,我也不會帶走你任何東西。”你送的,我不要,你給的,我不要,如果你說我吃了你的飯,穿了你的衣,那你要我還,我也會還給你的。
我有雙手,我就不怕餓死。
李棲墨的臉色,黑得不得了,一臉的煞氣看起來十分的駭人。
我卻是不怕,他眉在跳動,跳了幾下又平靜。
我忽然感覺有種撕裂的痛快,真痛快啊,難過的痛快,心不再那麽憋悶了,有那麽點平靜下來,我看著他,依然淡然地說:“春宮圖也沒有多少了吧,但願你還能記得。”
他什麽也不說,那雙眼睛,帶著一些傷痛,帶著一些震驚,還有歎息,隱忍,最後他轉身就離開了。
我倒下去,望著那帳上的挑繡金絲花兒,觸摸著輕笑了。
君小姐一來,他就看我不順眼兒了呢。
我不會為誰而改變,我就是莫天愛,萬萬不會變成誰的。
莫離就不會讓變成誰,他說,我是我,別人是別人。
真好,我的記憶裏,還有莫離,還能記得他說過的話,他是我現在最崇敬的人,美好得想起他,就會暖暖的,甜甜的。
真想寫信告訴你,莫離,我好想你。
真想寫信告訴你,莫離,認識你真好,讓我知道世上有著最美好最單純沒有任可目的好。
那時的我,一定是最快樂的,哪怕是在巷子口等著你回來,哪怕是早早爬起來送你出去,睡在木槿花下看著細碎的陽光,慵懶的午後,我放肆地笑著那過牆翩飛的蝴蝶。
一切,那麽那麽的美好。
眼裏有些難受,我伸手一抹,居然手背是濕濕的。
淚,嗬嗬,我這麽壞的人也會流淚啊。
天愛,乖,天愛,乖,他那時候再怎麽樣也不會對我凶,隻是叫我乖乖的,但是他不會困住我,莫離,我一直很乖地想等著你回來。
可是現在,我也不知道怎麽去掌握我的以後,我對你是不可能放得開手的,我也不想在宮裏,我也不想為李棲墨改變什麽,可是,我和他睡一起,做著夫妻之間最親密的事,我還樂在其中。
快樂與痛苦想煎相纏,我真怕有時候這些藏住的心思會跑出來,咬得我個體無完膚的。
莫離,他們都要我改,可是我不想,我錯了嗎?
睡得很不舒服,也很不安心的,如硌著石頭一樣。
天色暮沉沉,這天黑得好快,也就是反反複複沉沉睡睡之間,竟然就睡了。小蟈蟈進來點上宮燈,我睜開眸子靜靜地看著那燭火跳動,撲騰了二下,又燃燒得撒歡起來。
小蟈蟈看過來,發現我是醒著的,笑了笑說:“小姐,是不是我太大聲,把你吵醒了。”
我搖搖頭:“不是,我睡醒了。”
“小姐,你肚子餓了沒有?”
“沒呢,小蟈蟈,我好難受啊。”
“是不是病了,那我趕緊去給你請個禦醫過來好不好?”
“不是病了,就是心裏難受,小蟈蟈你告訴我,我要怎麽樣才能出得這個宮。”
她吃驚地睜大眼睛:“小姐,你覺得這個宮不好嗎?”
“你覺得好嗎?”
她一笑:“我倒是覺得不錯的,我們在這裏有吃有穿,小姐你在這裏,還有一定的地位,這不是比涼城好得多了。”
這些,焉是我要的,吃穿差些怕什麽,我自已也能養活自已,再怎麽錦衣玉食,終也隻是倚著人,得看著人的臉色,聽著別人說,你得改改,我難受,我不喜歡受拘束的生活。
不過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追求,小蟈蟈不是我,不知道我是怎麽想的,我也不能勉強她。
輕淡地一笑說:“其實我就是賤,就是想過苦日子而已。”
小蟈蟈走過來,摸摸我的額頭,蹲在床前:“天愛如果你還當我是你以前的朋友,那你聽我一聲勸,你不要再想著那個遙遠的人了,皇上對你很好,誰都看得出來的好,如果你現在不珍惜,總是破壞,你會很後悔的,女人的一輩子,還不就是想要嫁給一個不錯的男人,為男人生兒育女,為男人料理所有的一切,不讓你操勞,不讓你擔心家事,就已經是很好的了,天愛,要懂得去想想那些很多不好的女人,她們是如此的不幸,你現在讓皇上寵愛著,可也算是福德不淺了,要懂得去珍惜,懂嗎?”
“不太懂,我也不想去懂了。”我笑笑,有些疲累:“我喜歡的是莫離,所以不管他有什麽好,我都不想看在眼裏。”
“唉,現在說你什麽,你也聽不進去,天愛,你現在和皇上都在一起了,你以為你還能嫁給誰,女人的貞潔是最重要的,我從樓上跳下來,就是不想讓他們沾汙了我。”她斂眉,想起那以前的事,又有些難受。
我更是覺得一口氣提不上來,不是氣,而是堵得十分的難受。
女人的貞潔固然重要,那就該為這樣的貞潔負責一輩子嗎?
我頭痛,我心痛,她說的是實話,我隻是忽略了這些不想記得,莫離會不會嫌我太髒,叫我遠遠地離開。
小蟈蟈輕聲地笑:“如果我有得罪,你可別生氣,現在起來吃些晚膳吧,我打點水來給你洗臉。”
錯了嗎?錯了嗎?但是我想和莫離在一起的信念,卻是無可動搖。
不管世人怎麽看我,不管莫離會怎麽說我,我隻是想我的,我連想也不給嗎?
一個人吃飯,有些無趣,沒有人再念叨著我這個要吃,那個要吃。
挑了些菜,匆匆地扒完飯就算是吃了,泡在木桶裏,整個人慢慢地回過神來。
清醒吧,莫天愛。
睡了這麽久一點也不困,就是晚上不知要幹什麽。
想了想還是披上衣服,也不想叫小蟈蟈就從窗裏跳出去,我實在是太想呼吸新鮮的空氣了。
小囊袋裏裝著玫瑰糖瓜子,十分的甘香,一邊剝著吃,一邊走,黑黑的宮裏冷風肆虐,我往襄王的宮裏去。
沒辦法啊,能談得來的有幾個呢。
沒讓公公報,直接就爬牆頭進去。撿了個石頭往他窗子上一砸,他推開窗我學了二聲貓叫,看到他一笑,然後跳了出來。
“貓貓。”我叫,縮在牆角下。
他尋了過來:“莫天愛,你很閑啊。”
“是啊,閑得不得了,無聊得不得了,你怎麽知道是我呢,你也不怕是別的女人,引誘你出來,把你劫色了。”
他也窩了過來,坐在牆角下:“能把貓叫叫得那麽難聽的,除了你,還有誰啊?”
“襄王,我們去偷酒喝吧。”
“好。”他很爽快地就答應了。
站起來伸長手來拉我,我抓著他的手力站起:“喂,你要去哪裏,是這裏啊。”還跑宮門。
這裏麵沒有樹,踩著襄王的肩頭爬上牆頭,再伸手去拉他一把,二人翻跳了下去,就朝漆黑的地方走。
沒有人跟著,沒有燈火,感覺像是放飛的二個鳥兒一樣,特別的興奮。相抓著的手心,都有些冒冷汗。
“唉,襄王,你帶我逃走吧。”
“逃哪去?”
“我也不知道。”
“行,逃吧,我帶你逃到冷宮裏去。得了,別這樣了,不知道你難受個什麽勁,你莫天愛不是打不死的九條貓嗎?我都沒有難受,你來難受個什麽的,我母後現在都逼我娶親,皇上哥哥也過來讓我娶親了,慎王哥可也是這樣說,我才是最煩的。”
“男大當婚啊,你掙紮個什麽,他們又不是給你找個醜八怪,你是不是心裏有喜歡的人了?”我好奇地問了一句。
天太黑,我看不到他是什麽表情,他隻是抓緊了一些我的手說:“是的。”
“是誰啊?”為什麽我不知道啊,他也藏得太好了。
“你不要問,現在我是不會告訴你的。”
“反正我知道不是君如玉,不然你不會拒絕得那麽決絕,難道是君小喬?”嘎嘎,那你也能嚇著我了。
襄王不高興了,停了下來:“莫天愛,你腦子裏除了有君小喬這麽一個人,有不能再裝些別的女人進去啊。”
“小蟈蟈?”不會吧,我感覺不太可能。
他甩開我的手:“真要讓你氣死。”
我跑上前去,搖著他的手撒嬌:“你說嘛,你說嘛。”
“莫天愛,你少不要臉地揪著我的手了,你放開。”他真的生氣了,聽聲音都聽得出來。
我放開他的手:“好吧,我不問了,如果惹你生氣,我現在跟你說一聲對不起。”
“天愛。”他叫住我:“我是心情不好,你別放在心裏,你也不要問這些事好不好?就是給我一點點的秘密吧,你看看那不是皇上嗎?難道是出來找你的,你還不快點躲起來。”
為什麽每次看到他都要躲起來啊,我又不是見不得人。
站定,仰頭傲傲地看著,幾盞燭火亮亮地照著,照出李棲墨那堅硬的線條與俊臉的臉兒。
一身錦色的白衣,顯得軒昂無比,令人眼前一亮。
我想中午我是不是對著他說得太過份了,晚上沒有他陪著吃飯,我都感覺吃不飽一樣。
行了吧,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他出來找我,便讓他訓二句,我一定會忍住不回複不攻擊他的。
“襄王,那你先回去吧。”
“嗯,也好。”他聲音有些失落落的。
沒有馬上就走,我們都等在原地,等著皇上過來。
我以為他知道我在這裏,然而燈籠的方向一改,卻不是往這裏而來,直直地往一個宮去的。
有些一愣,他不是來找我的嗎?
襄王還傻呆呆地開口說:“天愛,他不是來找你的。”
“看樣子不像。”我說。
說得很淡很淡現在真的是慶幸是晚上,這麽黑襄王看不到我臉上是怎麽樣的表情。
燭火越走越遠,我記得那條路,是去姐姐的宮裏的。
是我自作多情啊,人家根本就不是來找我的。
“天愛。”他輕地叫我一聲:“也許他去你姐姐那兒看你在不在了?”
我也擠出笑容來:“也許是吧,那我現在回去了,改明兒我們再一塊兒約個時間玩吧,不然要是我回去晚了,一定會讓他念叨個沒完沒了的。
“也好。”他說。
“那你不用送我了,我自個回去就好。”
“也好。”還是那句話。
然後他就轉頭就走了,我眯起眼看著他的背影,一點點地和夜色變在一模一樣,什麽也感覺不到,才鬆了口氣下來。
我也在想,他是不是去我姐姐那兒找我了。
於是我蹲在路上,托著腮幫子等著他回來,到時嚇他一跳好了。
風挺冷的,現在才發現穿得少了點。
路邊還有些雪,沉黑的天際下,那不遠的地方,遙遙地掛著幾盞寂冷的宮燈在風中招搖著。
他還沒有出來,蹲到我腳都麻了。
站起來,抖抖手抖抖腳的,小跑小跳驅走寒意,是不是等起來就覺得時間過得很難,其實也就才一會兒的功夫吧。
要不,我現在去姐姐的宮裏找他好了,主動出現,嚇他一跳。
想歸想,我還是沒有去,我就在樹邊,靜靜地等了很久,等到那宮燈,一盞一盞歎息地被熄滅。
我想,我要回去了,笨蛋才會在風裏一直地等人。
等的又不是莫離,值得嗎?你不就是和他吵了一架,有必要為他等得要生要死的。
不能再等了,再等下去我自已都會看不起我自已的了。
挺了挺背便往我住的地方去,雪有些滑,腳下也看不清楚,踩著那濕滑的冰撲在地上,摔得才一個叫痛。
爬了起來拍拍膝蓋,養尊處優太久了,太久沒摔倒還真有點不習慣。
從大門進去嚇了那八麵玲瓏一跳:“小姐,你什麽時候出去了?”
“我一直沒有回來啊。”我笑眯眯地跟她說:“你怎麽說我出去了。”
“不會吧,我記得小姐你用了晚膳的啊。”
“你錯了,我是一直沒有回來呢,你腦子進風了吧,這事兒也想錯。”
調戲完她,便要進去。
小蟈蟈的房門一開:“小姐,你怎麽出去了?”
我看到八麵玲瓏鬆一口氣,她還真以為她記錯了。
“吃得太飽了,於是就出去散散啊,沒事我就睡了。”
“好的,那我給你多放點水在房裏吧,還以為你睡著了,沒有送進去。”
她去裝了一壺水進來,我倒上一杯輕輕地吹涼,慢慢地喝,白開水是微微苦澀的。
斂眉看著杯中的水:“小蟈蟈,皇上有來過嗎?”我真不想問,可是終於還是忍不住問了出聲。
小蟈蟈搖頭:“沒有啊,就連公公也沒有來,小姐你現在倒是後悔了吧,把皇上給氣走,可是你心裏還是在乎的,小姐,你承乾宮裏跟皇上道個歉吧,皇上現在喜歡你,不會跟你計較什麽的。”
我聽了心裏惱火,惱怒地吼:“誰讓你說這些的,我心裏怎麽想的,要你來說嗎?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在乎他了。”
她也傻呆了,我從來沒有跟他這樣大聲說過話,今天是第一天,她雙眼一紅,咬著唇說:“奴婢知道了。”
我心裏讓她這一聲奴婢堵得更回的難受,她拿著托盤便出去。
我趕緊叫住她:“小蟈蟈,你不要生氣,我不是故意拿你撒氣兒的,我現在心裏不怎麽舒服,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