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擔憂
「卧槽,牛逼啊老袁!」
房名偉瞪大了眼睛盯著袁立陽,似乎是要重新認識一下那樣。
但說這話時,他明顯的面色漲紅,聲氣極粗。
總結一下,半是疑惑,半是對外炫耀。
說話間,見袁立陽的目光還在看著樓下,他不由得也跟著看過去,然後回頭看向袁立陽的臉色——樓下,丁廣修正帶著他的跟班們倉惶離開教學樓。
站在他的角度,他看到袁立陽臉上有些無奈,有些糾結。
一下子,似乎秒懂了什麼。
這個時候,袁立陽回身,拍拍他的肩膀,對仍圍在走廊上的人群拍拍手,「好了好了,各位同學,各回各班吧,沒熱鬧可看了,希望大家手下留情,不要去教導處打我的報告!我謝謝大家了!」
人群發出一聲低低的鬨笑。
忽然有個人喊:「打得好!老子剛才也想動手來著!」
於是也有人跟著附和。
不管這話是真心實意,還是事後裝個逼吧,袁立陽都只是笑笑,再次拍拍手,「撤啦撤啦!各位的意思我懂了,下次有打抱不平的機會,我一定叫上你!」
「散了!散了!」
房名偉終於也跟著拍巴掌,「都走吧,走吧!老袁,咱們回教室!」
人群開始緩緩散去。
袁立陽要轉身回教室,臨走之前,下意識地扭頭看了一眼教室門口。
在那裡,幾個班裡的女生,正圍著周萍萍,不知道在安慰著什麼。
似乎是心靈感應一般,當袁立陽看過去的那一剎那,正低著頭捂著臉的周萍萍忽然也抬頭看過來。
本來清亮亮的眸子,這時候霧濛濛的。
反而愈添殊色。
她一向不喜歡買化妝品,崇尚「好鋼用在刀刃上」,後來哪怕是已經工作了,工作場合,是總要化一點淡妝的,也總是用比較便宜的那一類化妝品。
可以說,那麼多年下來,純靠天生麗質打天下。
更何況是現在的高中時期?
那張不施粉黛的臉上,香淚盈睫,眼眶微紅,簡直清純得一塌糊塗。
只是……好尷尬。
這是出手之前就已經預料到的,最尷尬的時候之一了——實在是不想在她心裡留下任何清晰的印象,尤其還是好印象。
於是只好點點頭,轉身就要從後門回教室。
但就在這個時候,周萍萍居然從那群女生中脫身出來,徑直跑過來。
反倒是不好跑開了,只能多少站一下。
「謝謝你!」她說。
帶著點兒哭音。
袁立陽仍舊只是笑笑,一副小流氓混不吝、滿不在乎的樣子,輕描淡寫,擺擺手,「沒事兒!」
頓了頓,還是冒著破功的風險,忍不住地補上了一句,道:「去弄個熱毛巾敷一下吧,不然下午就得頂著巴掌印了。」
說完了,他扭頭往教室走,路過房名偉的時候,還使勁兒拽了這傢伙一下。
被袁立陽拽的一個趔趄,他快步追上來,嘟囔,憤恨,「卧槽,丁廣修那畜生下手真狠!」
這傢伙剛才盯著人家梨花帶雨的樣子,差點兒看傻了——當然,不排除他也有可能是真的在看她臉上的巴掌印。
丁廣修很可能是因為攜憤出手的緣故,那一下真是挺重的,留在女孩子臉上一個清楚的巴掌印。
然而千歲老人這會子情緒複雜,不想理他。
對他來說,打了丁廣修和他的跟班們一頓,這本身沒有任何問題,甚至接下來如果他們真的作死,要堵袁立陽,袁立陽也毫不介意再打他們一頓。
唯獨這些一系列的事情一出現,一下子打亂了袁立陽的人設,卻是讓他有些鬱悶和無奈的——像過去那樣在幾乎所有人眼裡都毫無存在感多好啊!
而果不其然的,袁立陽和房名偉一回去,教室後門那裡,很快有幾個平常一起踢球關係不錯的男生湊上來,七嘴八舌。
「老袁,剛才牛逼壞了!」
「你不會是練過散打吧?剛才那幾下可是夠快的!厲害厲害!」
千歲老人臉上帶笑,心裡MMP。
對於他來說,要麼就是不出手、不管、隨他們去,要麼既然出手了,就絕對不可能為了隱瞞自己的身手,被幾個笨蛋給逼到手忙腳亂。
更何況,事實上打成那樣,已經是他在儘力低調了。
總不能為了掩飾自己,還要特意挨兩下吧?
然而落在大家眼裡,剛才袁立陽一出手,三下五除二噼里啪啦就干翻了丁廣修帶來的那幾個幫手——那幾個傢伙雖然也是高中生,但看上去可不是那麼好欺負的樣子。更何況還是好幾個人一起上。
好不容易擺脫他們,終於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很快房名偉也從大家探討中抽身回來,鬼鬼祟祟地坐下,說:「老袁,放學我陪你一起出去!」
他以為袁立陽在擔心這個。
「他丁廣修再橫,我就不信他真敢把你怎麼著!這都什麼年代了,實在不行咱就報警!不過……待會兒我還是要去別的班找幾個同學!你放心,朋友咱也不是沒有,到時候大不了跟他們干一架,反正道理在咱們這邊!怕他個鳥!」
袁立陽拍拍他的肩膀,「謝了!不過用不著!」
房名偉聞言當即道:「你說用不著就用不著啊!跟你說,我們剛才討論這事兒了,大家都說,丁廣修那種人,一定是忍不下這口氣的!他說下午放學要堵你,就一定會堵你!」
袁立陽想想,覺得倒也是,不過他還是搖頭,「沒事兒了,堵就堵唄!大不了再打他一頓。」
房名偉面色複雜,「知道你打架猛了!奇怪,以前我都沒聽說你練過武!不過雙拳難敵四手你總知道吧?丁廣修已經知道你打架很猛了,我跟你說,他再找人幫忙,一定挑厲害的找!不行,我得出去聯繫人去……」
袁立陽趕緊一把拉住。
好說歹說,他才總算是答應看看情況再說。
不過這顯然只是一個開始。
也就是十幾分鐘過去,剛才那件事就逐漸傳開了,不斷地有其他班級的人跑過來找老同學,別管誰來,都要往袁立陽這邊偷偷的瞥幾眼。
這些人的到來,或心存善意,或幸災樂禍,或不忿袁立陽的大出風頭,或很直接地就是丁廣修的「小弟」,都各自帶來了不同的消息。
而隨著房名偉他們不斷地滿班裡亂串,又回來告訴給袁立陽,很多消息都陸續地匯總到了袁立陽這邊,一時間也是讓他哭笑不得。
據說丁廣修上周剛帶人去實驗中學堵了一個人,還是個練體育的特長生,而且聽說開打的時候,對方還帶了七八號體育特長生一起助陣,結果愣是被丁廣修帶的人給打成了豬腦袋,到最後跪在地上給丁廣修在實驗中學的一個「小弟」賠禮道歉,還湊了兩千塊的醫藥費,事情才算結束。
據說丁廣修不只是在學校里橫,人家在社會上也是很有面子的那種,結交的人三教九流,反正是不缺能打架的硬茬。
據說丁廣修家裡有煤礦,他們礦上的護礦隊,是出了名的兇殘的。
諸如此類,等等等等。
一點多的時候,正當袁立陽被大家忽然湧起的熱情,以及那絡繹不絕而來的各種消息,弄得有些不勝其煩的時候,周萍萍回來了。
陪她一起回來的,還有陳白鷺。
她是高三四班的文藝委員——認真講起來,在跟周萍萍「重逢」之前,袁立陽心裡印象最深的高中女同學,反倒是這個陳白鷺。
記憶中的她,清純而又妖艷。
高中時代嘛,即便女孩子也很少有人會化妝,但她不一樣,她留給袁立陽的印象,是好像從認識那時候開始,就每天都化著很精緻的淡妝,身上也總是噴著香噴噴的香水,看上去像社會上的大姐姐一樣明艷。
準確來說就是,對於十八九歲的大男孩來說,她更「女人」。
而回來之後不久,陳白鷺就主動走到袁立陽他們的座位前面,等袁立陽抬起頭來,與她對視,她眼中帶著些鼓勵,又帶著些憐憫,倒是很認真地說:「我收到的消息,丁廣修真的出去聯繫人了。對不住,我玩的圈子,跟他的圈子,沒有什麼太多的交叉,所以,幫不上你。」
其實大家並不熟。
不過她能主動過來說這番話,哪怕是幫不上忙,也算同仇敵愾了。
袁立陽笑笑,說:「沒事兒的,你們……嗨,反正就是,不用瞎忙活了,沒多大事兒!待會兒就上課了,至少上課的時候我是安全的,對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袁立陽的表現太過淡然了,陳白鷺眼中閃過一抹不解,但最終,她還是給了一個愛莫能助的微笑,起身走開了。
就在這個時候,教室的角落裡,忽然傳來房名偉的一聲暴喝。
「喬木,你他媽說的什麼話!你是在幸災樂禍嗎?老袁被丁廣修的人打了,對你有什麼好處?有本事別在這兒吹牛逼,你不是喜歡周萍萍嗎?」
「周萍萍被丁廣修那狗日的糾纏,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怎麼沒見你為她出頭?你每天中午都不敢回來,躲哪兒去了?」
「你打那丁廣修一頓去呀!你看你他媽酸的,你覺得老袁讓丁廣修打了,周萍萍就會喜歡你嗎?」
「告訴你,別他媽做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