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005
巫酒真人看著面前水靈靈小娘子，思緒隨著那一葫蘆陳年老釀飄極遠。
千年前，青霧山劍宗在雲夢十八洲是何等風光，師祖乃是雲夢十八洲第一個踏足五境修士，即使是短短一瞬間。
師祖利用境界攀升那瞬間感悟，給宗門卜了最後一卦：大凶。
師祖將最後一卦畫出來，就心血枯竭而死。那是一幅極其晦澀難懂畫，道行淺修士看一眼便能發瘋，陷入心魔之中。烏雲壓頂，有朵朵祥雲，雲夢海枯，靈山傾塌，鐵劍生鏽，曝屍荒野少女，眼角血色小痣……
祥雲寓意有人飛升上界，鐵劍生鏽，寓意劍宗滅門，雲夢海枯，靈山崩塌都昭示著雲夢十八洲傾覆，唯一無法解釋就是畫里死去少女。
她與這一切又有何相干呢？
當時宗門爭議不休，分為兩派，一派認為此女不祥，導致了宗門覆滅，一派認為此女是凶卦唯一謎團，也許是生機所在。
師祖坐化之後，劍宗就此衰敗，最終如鏡花水月一般，落得個封鎖山門慘狀。
「七師叔？」蘭瑨溫潤說道，「阿肆本是劍修遺孤，只是她娘胎里就靈根受損，無法修鍊，往後留在青霧山可以幫您跑腿打酒。」
姜娰心領神會，上前去拉住巫酒真人褲腿，彎眼笑道：「七師叔，我以後幫您釀酒喝。」
巫酒真人一聽喜笑顏開，擦了擦髒兮兮手，然後欣喜地摸了摸小娘子羊角小髻，笑得滿臉皺紋：「好好好。師叔等著喝你釀酒。」
巫酒真人驟然想起這樁往事，自己嚇出了一身冷汗來，又覺得姜娰不能修鍊，斷然不會是那畫中之人。
天底下眼角生有血痣女子何其多，若是見到一個就惶惶終日，那他還修個屁劍道。這般想來，巫酒真人終於定了定心神，和藹地問道：「小姜娰，你想拜入第幾峰啊？」
姜娰清晰地說道：「阿肆想拜入第一峰。」
現場眾人呼吸一窒，第一峰？蘭瑨打得好算盤！
重華邪肆一笑，低沉性感地說道：「阿肆，你若是拜入第三峰，往後師兄帶你行走十八洲，採集各色靈花靈草，還幫你重塑靈根，如何？」
「重塑靈根？難道你要為她施涅槃之術？」赫連縝失聲叫道，蘭瑨嘴角笑容都為之一僵。
重華修是涅槃之術，此乃是大神通，就算是大師兄也斷然不會這等神術。
只是涅槃之術對施法者有反噬，重華從不輕易施此術。
姜娰驚訝地看了他一眼，見他五官俊美如畫，笑容恣意不羈，分明是天之驕子，平靜說道：「阿肆愚笨，只想在青霧山腳下種點花花草草，並不想修道。」
識海里，小洞府也翻了個身繼續睡覺，顯然對重塑靈根不太感興趣。
「蠢笨！」赫連縝見她長得玉雪可愛，居然這麼蠢笨，就差要拎著她耳朵，與她好好說道說道，何為涅槃之術！那可是連他都眼熱逆天術法！
重華眼底異色越發深濃，伸手掐了掐她小臉蛋，見她氣鼓鼓，月牙眼都水汪汪，哈哈大笑道：「我修逍遙道，不影響你種花種草！你拜他們，只能當一個凡人。不信，你問老六。」
姜娰命格早夭，只能活16歲，只有修道才能跳出凡人命數。
蘭瑨皺眉，沒有吱聲，他自然不會那等神通，只是第三峰與他們立場不同，阿肆要是入了第三峰，日後便再也不能喊他蘭瑨哥哥了。
「吵個屁？乾脆就拜入九峰，皆大歡喜！」巫酒真人灌了幾大口陳年佳釀，已經坐在地上醉得耍酒瘋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道，「掌門師兄啊，這日子是過不下去了，想當年我劍宗是何等風光，如今九峰收個小女娃娃都要你爭我搶，可悲，可嘆！我就做主代你們一把收了吧，這樣每人都有個可愛小徒弟了。」
巫酒真人這一番騷操作驚得四人目瞪口呆。眾人臉色都如同便秘一樣。
一人拜入九峰，虧七師叔想出來？那日後小姜娰到底算是第幾峰人？
「既然沒有人反對，那就這麼決定了！」巫酒真人笑眯眯地沖著姜娰招手，從髒兮兮儲物腰帶里掏呀掏，忍痛掏出一塊下等靈璧，塞給姜娰，「這是七師父見面禮，小阿肆，你可要記得快快長大，給我釀酒喝呀。」
姜娰見小老頭面容凄苦，穿衣束髮十分不講究，偏又嗜酒如命，還這般小氣，許是身上所有靈璧都拿去換酒喝了，頓時雙眼彎成小月牙，點頭說道：「謝謝七師父，阿肆一定快快長大。」
「乖！」巫酒真人趁著徒弟們都沒有反應過來，一個鯉魚打滾翻坐在酒葫蘆上，溜之大吉，遠遠叮囑道，「你們九峰每人帶小師妹一個月，小阿肆，記得每年都要隨師兄們下山去攢善惡點，一年100點，切記，切記！」
巫酒真人「嗖」一聲就溜了，留下面面相覷四人。
「她，我小師妹？」赫連縝不敢置信地指著這小不點，嘴角抽搐，沒收千嬌百媚女修，收了個短腿小不點？每年還要帶她一個月？
重華低低一笑，從自己儲物手鐲里取出一把十分漂亮扇子，遞給姜娰：「小師妹，這是三師兄見面禮，這把美人扇給你玩吧。」
沒想到他們會被七師叔擺了一道，不過拜入九峰也好，日子久了，小阿肆就會明白，只有他才是上天入地最俊美最瀟洒最厲害師兄！
那美人扇顏值非常高，扇面綉有一支並蒂蓮花，扇柄綴了一塊碧玉，也不知道是什麼絲線織成，隱約散發著淡淡光澤。
姜娰伸手接過小扇，就見扇面上並蒂蓮花突然盛開，搖曳生姿，如同活了一樣，頓時被驚艷了一下，好漂亮。
「美人扇，見美則開。這扇子好些年沒有開花了。」重華朝著姜娰眨了眨眼睛，隨即揮了揮袖子，瀟洒離開。
姜娰這才發現他袖擺綉有蓮花朵朵盛開，花開花敗，繁複絕美，這衣服材質竟然與這美人扇一致，三師兄，果真有錢！
「謝謝三師兄。」
「罷了，重華贈你美人扇，那我就忍痛贈你一根鳥毛吧。」赫連縝說著從肩頭小黑鳥身上拔了一根黑羽遞給她。
小黑鳥瞬間炸毛，撲騰著翅膀，兇巴巴地瞪了姜娰一眼，跑了。
姜娰看著自己收到鳥毛，嘴角抽搐了一下，十分禮貌地道謝：「謝謝七師兄。」
「不謝，沒事別來煩我就好。」赫連縝揚長而去。無趣，白搭上他一根鳥毛。
姜娰見人都走了，這才笑吟吟地扯了扯蘭瑨衣服，伸手笑道：「六師兄，可有見面禮？」
蘭瑨見她機靈可愛模樣，失笑道：「你如今未通感，又不能修鍊，修士東西都用不了，六師兄就帶你下山去青州府玩一玩吧，喜歡什麼就買什麼，就當做是見面禮了。」
姜娰雙眼發亮，去青州府遊玩？她來雲夢十八洲五年，整日待在青霧山腳下，還沒有見過真正修仙界，沒有去過青州府呢。
「六師兄，你是天底下最好師兄！」姜娰扯著他衣袖撒嬌。
蘭瑨唇角含笑，伸手摸了摸她小腦袋，頓時滿山春花燦爛，春風和煦。
拜入九峰，也不知道是凶是吉。
是夜，等姜娰在毛茸茸小被窩裡香甜地睡著之後，蘭瑨獨自一人上了第一峰。
月夜下，第一峰瑩白如玉，清冷孤傲。
蘭瑨跪在月桂樹下，青衣被露水打濕：「大師兄，蘭瑨有一事相求！」
晶瑩剔透露珠從月桂樹上滴落，清冷宮闕里，傳來縹緲冷淡聲音：「阿瑨，她是凡人，終有一死。」
「蘭瑨不求其他，只希望能替她續凡人之命，讓她這一生無憂無慮。這也是我道。」
宮闕里一陣沉默，許久一片月桂葉飄落下來，落到蘭瑨掌心：「這是我給她見面禮，凡人之命，朝生暮死，阿瑨，切莫牽扯進她因果命數里。」
「多謝大師兄。」蘭瑨起來，看著掌心月桂葉，終於露出了笑容，有大師兄庇護，往後其他幾峰也要忌憚幾分了。
蘭瑨夜上第一峰，自然瞞不過其他幾峰。
「老六居然為了她去求月璃，我對這個小師妹越來越好奇了。」
「就是個小不點，除了長得可愛，沒啥特殊。」赫連縝滿不在乎地說道。
「青霧山太冷了，多個小師妹，十分有趣，我都有些迫不及待了。」第二峰傳來病懨懨輕笑音，其他幾峰打了個寒顫。
姜娰早上起來第一件事，就是摸自己塞在枕頭下面百寶囊，將裡面東西都倒出來，數著自己家當。
沉甸甸小葯鼎、十幾塊下品玉璧，六師兄給她買衣裳和鞋子，七師兄給丑不拉幾黑色羽毛，三師兄給美人扇。
咦，怎麼多了一片葉子？
姜娰將帶著桂花香氣葉子舉起來，就見蘭瑨進來，淡淡笑道：「這月桂葉是大師兄給你，你妥善保管好，快去洗漱，六師兄帶你去青州府玩。」
「好。」姜娰歡喜地將月桂葉重新塞進百寶囊里，跳下小床，噠噠噠地去洗漱，不到半個時辰就收拾妥當，帶上百寶囊出來。
「六師兄，我要帶什麼東西嗎？」第一次出去逛集市，姜娰十分歡喜。別說今世，前世她都沒有出過行宮，只從侍女嬤嬤描述中想象著外面世界。
「什麼都不需要帶，此去青州府，師兄帶你做任務，把每年100善惡點攢了。」蘭瑨微笑地摸著她腦袋瓜子，招來自己青芒劍。
善惡點？姜娰喜從天降，飛快地喊著小洞府。
「聽到啦，奇怪，青霧山劍修為何要攢善惡點？」小洞府懶洋洋地翻了個身，見小姜娰生死面前都冷靜人，去逛個街這般歡喜，內心十分感慨。
小姜娰前世過著實是慘！
「小洞府，你還沒告訴我，什麼是善惡點？」姜娰想起修復洞府第一層，其中就需要1000善惡點。
「善惡點又稱功德點，行善懲惡隨機獲得。善惡點攢越多，與天道越是親和，蘭瑨帶你下山，就是想讓你去蹭他善惡點。」小洞府暗暗點頭，不虧是修生之道，品性高潔，連善惡點都願意分給小姜娰。
這玩意可是連天道都喜歡！
只是這青霧山水也太深了，青霧九峰居然是靠善惡點來修行，小洞府陷入了沉思中，這修行之法可不是普通修仙世家！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