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琅宕山腳。
話音剛落,四周便刮來了一陣冷冽的罡風。
冷箭攢襲,朝著朱豔文的腦袋,射了過來。
“救我!”朱豔文驚道,無法動彈,眼裏充滿了恐懼。
看來,以前那個天不怕地不怕,更不怕死的朱豔文,在虞鶴的百般折磨下,也已逐漸成為了一個正常的女子。
虞鶴冷笑一聲,撐開了護體氣罩,將襲來的冷箭直接崩碎了。
冷箭截斷,直直墜地,再無半點氣勢。
朱豔文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麽。
至於身後的莫瞳,根本沒有遭到冷箭的侵襲。那些埋伏在暗處的綾血閣殺手,似乎根本沒有將她放在眼裏。
這種被忽視的感覺,讓莫瞳的心裏很不好受。她也不知怎的了,心裏頭蹭地冒起一股怒火來,看向四周,罵道:“你們這些綾血閣的狗賊,為什麽不把本姑娘給當一回事?本姑娘,本姑娘待會就一個一個地扒了你們的皮!”
這話一出,不僅是那些埋伏在四周的綾血閣殺手,就連虞鶴跟朱豔文,都是一陣懵。
虞鶴想道:“這妮子又發什麽瘋?憑她那身手,能是這些綾血閣殺手的對手?”
朱豔文想道:“果然是本領越差的人,脾氣越大麽?這般挑釁,除了能給她帶來危險之外,還有其他的好處麽?”
四周埋伏著的那些綾血閣的殺手,雖然還沒現身,但都是一臉諷刺的笑容,顯然已經把莫瞳給當成了一個既沒有什麽實力,脾氣又還特別大的家夥。
他們也不耽擱,皆卸去了身上的偽裝,齊齊現身,將三人團團圍住了。
領頭的綾血閣殺手,徑將目光落在了朱豔文的臉上,指著她的鼻梁,一臉怨憤,罵道:“朱豔文,虧你還是閣裏的頭號殺手,竟這麽容易便背叛了閣主。今日,我們便替閣主清理門戶,將你們這些家夥,就地處置!”
朱豔文還沒來得及回答,便已被虞鶴給搶過了話頭。
隻聽虞鶴笑道:“你們好歹也是綾血閣的殺手,難道連這點眼力見都沒有?”
這領頭的綾血閣殺手顯然不明白虞鶴話裏的意思,眉頭緊皺,冷聲道:“你這是什麽意思?難道認為,我們這些人還不是你們兩個的對手?”
虞鶴道:“你們的實力,比起朱豔文來,誰更厲害?”
這一句話,顯然問得這殺手啞口無言。
朱豔文,可是綾血閣的頭號殺手。這頭號殺手的位置,可不是給閣主點錢,跟閣主打好點關係就能坐上去的。那可是,用一刀一刀,一點一點的鮮血,慢慢堆上去的。
頭號殺手,說簡單點,也就是整個綾血閣裏,實力僅次於閣主的存在。
這些埋伏著的綾血閣殺手,單拎出來,誰都不是朱豔文的對手。
直到此刻,這領頭的綾血閣殺手,才反應了過來,明白了虞鶴話裏的意思。
虞鶴話裏的意思,無非是“連你們的頭號殺手都不是我的對手,你們這些小嘍囉,在我麵前又能翻起什麽浪來?”
當然,即便道理是這樣,但這些忠於綾血閣的殺手們,又怎麽能夠這般輕易地低下頭來?
這領頭的綾血閣殺手,立時駁道:“單拎出來,我們的確不是朱豔文的對手。但是,我們好歹有這麽多人,而且還有著屬於自己的應敵手段。你的嘴上功夫的確厲害,但,真正的勝者,從來不是用嘴巴的。到底誰勝誰輸,還得手上較較招才行。兄弟們,結陣!將這三個不識好歹的家夥,斬於此間!”
話音甫落,周圍的綾血閣殺手們盡皆點頭,忽地散開來,站好了各自的位置。
血霧乍顯,腥氣蔓延,僅是瞬間,四周便已一片猩紅。
這些綾血閣的殺手們,自然而然地,便隱藏在了血霧之中。
駿馬驚嘶,慌張亂踏。
虞鶴微驚,拉著朱豔文下了馬,同時也將莫瞳給拉了下來。
兩匹駿馬沒了束縛,再也壓製不住心裏的恐懼,向血霧外跑去。
可它們還沒跑出幾步,便發出了一聲慘絕人寰的嘶叫!
這兩匹駿馬的身子,就在瞬息之間,變成了一堆碎肉,掉落在地,極為惡心。
虞鶴擰眉,臉色驀地沉了下來,撐開護體氣罩,將朱豔文跟莫瞳都護在了身邊,並問道:“朱豔文,這是什麽陣法?”
朱豔文卻道:“不知道,我,我從來沒聽閣主說過。”
“什麽情況?你好歹是綾血閣的頭號殺手,怎麽連這點東西都不曉得?你這個頭號殺手到底是怎麽當的?”虞鶴啐道,一臉無奈,並不覺得朱豔文是在騙自己。
因為,朱豔文的處境,現在跟自己一樣。隻要自己沒法破除這個陣法,那她的下場,隻會跟自己一樣,沒有半點例外。所以,她並沒有撒謊的理由,說不知道,肯定就是真的不知道了。
陣中景象,瞬息即變。
三人的話音還未落定,情緒亦還未穩定,一道人影便已出現在三人眼前。
銀甲銀弓,身高八尺有餘。此人眉間,皆是殺意,眸中亦是戰意滔天。
銀甲將軍笑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少俠若是個聰明人,應該知道怎麽做吧?”
虞鶴冷哼一聲,取出了墜裏的扶山覆厄,扛於肩上,道:“怎麽做?當然隻有殺了你。”
攢勁於劍,疾推而出,闊劍如風,襲向這銀甲將軍!
銀甲將軍輕笑,手掌微翻,輕描淡寫地化去了闊劍上蘊藏著的力道,並使闊劍穩穩地落在了掌心,道:“你這闊劍倒是挺厲害的,可惜,力道還是差得太遠。”
虞鶴大驚,不禁看向身邊的朱豔文,問道:“這,這家夥是誰?為何實力如此強橫?難道,難道是你們綾血閣的閣主,陸淮秋麽?”
朱豔文搖了搖頭,道:“不是,閣主的實力,比此人還要厲害。可我,可我從未見過此人,根本不知道此人的來曆。”
“嘁,你這頭號殺手怎麽什麽都不知道……真是太坑了。”虞鶴無奈地啐了一口,喃喃道。
朱豔文也隻是苦澀地笑了笑,心裏不禁想道:“我之前對閣主如此忠誠,但閣主卻什麽事情都瞞著我。這次背叛,或許對我,是一件好事。隻要這家夥能夠成功地滅掉了綾血閣,那我以後,就終於能夠做回自己了。以前接單所得到的報酬,已經夠我安安穩穩地活完這一生了。”
虞鶴當然不知道朱豔文的心裏到底在想些什麽,他連忙引了個劍訣,將扶山覆厄給淩空收了回來了。他看著銀甲將軍,默默鬆了口氣,道:“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叫做什麽,但是,今天,我必須要用我手裏的劍,將你的性命取走。這綾血閣,我是必滅不可,即便是你,也無法擋住我。”
銀甲將軍怒極而笑,道:“少俠,你可真是不識抬舉。若你真的不肯就此罷手自盡,那我也隻好勞累一番,親手斬下你的頭顱了。”
虞鶴心思陡現,看著銀甲將軍,故意說道:“什麽?你說什麽?我耳朵有些不太靈便,你再多說幾次。”
這下兒,縱然銀甲將軍脾氣不差,也實在是忍受不了了。他取下了背上的銀弓,以真氣凝成羽箭,拉弦激射,徑向虞鶴射來!
虞鶴見勢不妙,連忙踏出步法,並給二女使了一個眼色,獨自一人拉起了這銀甲將軍的仇恨。
數箭未中,紮入泥土之中,繼而爆開,將泥土震得粉碎,濺起了數圈灰塵!
虞鶴不禁訝異,想道:“這家夥射出的羽箭,竟有爆裂之能。看來得提起十二分的精神,若是被爆一下,莫說死不死,至少會特別疼。”
銀甲將軍冷哼,再度拉弓,瞄著不停閃避的虞鶴,怒道:“你不是覺得自己的實力很強嗎?為何在我麵前,隻敢躲,不敢攻!”
話音甫落,箭再出,比之前倒是密了許多。
虞鶴沒敢再分心說話,鬢角滑落一粒如黃豆般大小的冷汗,將心思盡數放在了躲避之上。他閃轉騰挪,斜縱橫躍,倒是有驚無險地躲過了這第二波箭。
銀甲將軍眉頭微皺,想道:“這廝的實力明明與我相差甚遠,可身法卻怎的如此高超?我的箭術雖不是閣中第一,但也絕不至於差到連個小子都射不中。莫非有人在暗中相助這廝麽?”
虞鶴又避開一箭,看著此箭射斷了身後的一棵粗樹,心裏又是一揪,趁著一個空隙,向一旁的莫瞳使了個眼色。
莫瞳會意,嬌叱一聲,身法運處,揮起一對玉掌,自斜刺裏突然殺出,徑迫銀甲將軍而去!
銀甲將軍才剛射完一波氣箭,處於招式的空隙之間,卻已感應到了莫瞳的掌風。他眉頭緊蹙,連忙轉身,隻見莫瞳已經欺至身前,已來不及再凝箭,便以手中銀弓作刃,與莫瞳纏鬥起來!
趁著莫瞳纏住銀甲將軍的時候,虞鶴連忙趕到了朱豔文的身邊,騰出一隻手來,將朱豔文脫臼的雙臂給接了上來,並道:“現在的局勢,你應該知道怎麽做。”
朱豔文點了點頭,揉了揉還有些生疼的肩膀,道:“我知道。”
虞鶴再沒多說,縱身躍起,在一旁遊走,一邊觀察著莫瞳,一邊尋找著這銀甲將軍的破綻。
莫瞳雙掌往前疾推,使的乃是一招“皎瘴撼嶽”,直打向銀甲將軍雙肩!
銀甲將軍的反應亦是極快,手中銀弓驟轉,將莫瞳的一對玉掌給架在了弓、弦之間,使出一招“寒弓絞骨”。
莫瞳大驚,嚇得立時變招,將雙掌猛地往回一撤,卻是恰好中了銀甲將軍的圈套,一個恍神,便被銀甲將軍給拍中了肩膀,嘔出一口鮮血,倒飛而出,摔倒在地。
虞鶴微驚,問道:“阿瞳,傷勢如何?”同時不忘激出劍氣,封住了銀甲將軍前進的道路,迫得銀甲將軍連連倒退,無法乘勢追擊。
莫瞳搖搖頭,勉強撐著坐了起來,盤膝調息起來。
銀甲將軍冷笑,重將目光落在了虞鶴臉上,道:“螳臂擋車,不自量力!今兒,我便讓你看看,咱們之間的差距。”真氣凝箭,拉弓開弦,瞄住了虞鶴的腦袋!
虞鶴暗啐一口,不敢有絲毫懈怠,激出數道掌風,讓銀甲將軍的準頭稍稍偏了些許,趁隙向朱豔文使了個眼色。
朱豔文會意,朱唇輕啟,默念法訣,使的竟是一招“玄武綾血”!
玄武虛影顯現,在朱豔文的控製下,龜蛇共行,攜著一股磅礴的氣勢,向銀甲將軍壓了過去!
虞鶴大驚,看向朱豔文,不禁想道:“她竟有這般強橫的實力?為何先前連我三招都接不下?”
銀甲將軍亦是微驚,不禁多看了朱豔文一眼,笑道:“原來你是玄武後人麽?可惜實力太弱,連雛形都未練成,也敢拿來獻醜?”說罷,銀弓疾拉,箭攢射,躲也不躲,竟選擇與朱豔文硬撼!
銀、玄,二色交織,激烈碰撞!接連激出數圈氣浪,所過之處,花草盡折,泥土崩濺,巨樹皆塌!
銀甲將軍麵無異色,朱豔文卻是嘔出一口鮮血,倒飛而出,摔到了莫瞳身邊,強撐坐起,盤膝調息。
虞鶴大駭,接連斬出十數道劍氣,極為艱難地封住了銀甲將軍的勢頭,才保得朱豔文性命。
可眼下的琅宕山腳,卻是與廢墟無異。入眼之處,殘垣斷壁,哪裏還有先前的樣子?
銀甲將軍猖狂大笑,指著虞鶴,道:“爾等還有什麽招數,盡管使出來吧!今兒你們的性命,我是要定了!”
虞鶴側身閃避,突覺小腿一抽,速度慢了半分,便覺肩膀一疼,竟被疾箭給劃傷了。雖是不足掛齒的小傷,但卻引起了虞鶴的重視。他體內的真氣,所剩不多了!
這般異狀又怎能瞞過銀甲將軍?他笑容更甚,更狂,道:“小廢物,真氣不夠了吧?待我玩夠了貓抓老鼠的遊戲,便會立時送你上路,哈哈哈!”
虞鶴的臉色卻是沒有太大的變化,默默地吃下了一道菜肴。
肴效揮發,將體內的傷勢,給盡數治愈了。就連體內的真氣,也恢複到了全盛。
這銀甲將軍自然是感覺到了虞鶴體內的變化,眉頭更緊,語氣終是變得訝異起來,道:“怎,怎麽可能?你的真氣,為何,為何又全部恢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