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罡爆裂,激出層層氣浪,將朱雀再度逼退數步。朱雀畢竟隻是一個化身,先前已被虞鶴打成了重傷,此刻體內的真氣早已消耗殆盡,再經擎山伏虎這般一炸,連半句話都來不及說出,便立時潰散,彌散於天地之間。
解決掉朱雀的化身後,虞鶴將劍訣一引,扶山覆厄立時蕩開白虎,回到了他手中。
白虎得到片刻喘息的機會,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緊握玉扇,眼裏盡是無奈,已經沒了半點輕視與不屑:“你,你明明是廚神那個老家夥的傳人,為何,為何其他功夫亦有如此高的造詣?”
“你覺得我會告訴你?”虞鶴笑道,蕩劍疾襲。
白虎本想閃身避開,卻發現自己的身法跟虞鶴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還未來得及避開,脊背上便已被扶山覆厄刺中,徑被貫穿,留下了一個駭人的劍洞。
虞鶴沒有將劍拔出,反倒再襲出了數股劍氣,順著血洞蝕入了白虎體內。
劍氣肆虐,白虎隻覺渾身驟麻,而後劇痛遍襲。他瞪大了雙眼,還沒來得及做出任何反應,便已被劍氣給絞成了碎片。
白虎敗退,虞鶴收劍調息,長長地舒了口氣,不禁想道:“這兩個家夥的實力也太過厲害了些,這還僅是他們的化身,我便已經打得如此艱難。要是沒有存鮮隨烹戒的幫忙,我怕是早已成為了他們的手下亡魂。”
“不過,這裏雖然是冷無義一手造出來的幻境。但他們好像都有自己的意識,難道……難道他們口中所說的事情,都是真實並且已經發生的?”
“按著他們所說的,我是廚神的傳人,他們卻是廚神的敵人。也就是說,他們也都是我的敵人?堂堂天之四靈,為何會跟冷無義有著這般密切的關係?還封印了廚神?”
虞鶴想了許久,直到體內真氣歸於充盈,還是想不通他們如此做的原因,更是不了解廚神跟他們之間的恩怨。他歎了口氣,才剛起身,眼前的石壁便已轉出一扇小門,門裏亦是出現了一條點滿了燭火的通道。
虞鶴吸了口氣,走進通道,一路暢通,很快便已走到了通道的盡頭。
日光熹微,視野豁然。四周黑暗盡被驅散,虞鶴竟立於一座高山山巔。隻見眼前雲霧繚繞,宛如仙境。
暖日澈瀑交映成輝,泛出粼粼金光,將瀑前的小亭襯托得猶如渾金鑄造的一般。瀑旁還生著嶙峋怪石,或呈人形,或呈獸形。千奇百怪,卻又不失美感。
虞鶴縱身疾躍,落在亭前,卻不見半個人的蹤影。他本想好好觀賞一下眼前的景色,還未鬆下半口氣,便覺身後襲來一陣勁風。
他眉頭驟擰,慌忙閃身躲避。
那勁風襲在虞鶴腳邊的土地上,土崩泥碎,留下一個深坑。
僅是這個瞬間,虞鶴好不容易穩住了身子,便已見亭中坐了一人,身材瘦削,渾身纏滿繃帶。他坐在亭中的石凳上,背對著虞鶴,渾身散發出一股森然殺意。
“你是誰?”虞鶴道,心裏不敢有半分懈怠。
“他跟我,都是來殺你的人。”
話音甫落,一抹赤影倏然閃過。
定睛再看時,又來一人,已經坐在了繃帶男子的身邊。
赤袍赤發,身材偉岸,一派古時風韻。
虞鶴還沒來得及開口,又見一道白影閃過,坐到了那赤袍家夥的身邊。
此人一身盡白,就連發色亦是如此。生著一對虎目,射出駭人凶光,身材高大健碩,麵相卻是凶霸霸的,用凶神惡煞四字來形容倒最為貼切。
“你們三個……到底是什麽來頭?冷無義呢?”虞鶴問道,心裏已經有些發虛。
話音甫落,己人並未回答。忽地傳來幾聲長笑,鑽進了虞鶴的耳朵裏。
玄影四閃,勁風陡起。
這人年過半百,精神矍鑠。雙目神光炯炯,鼻梁有些凹陷,方臉闊嘴,蓄著長須。他穿著一件玄色繡蟒鐫金紋的亞麻短衫,一條純玄色的寬鬆長褲,一雙頗為複古的功夫布鞋。
他跟其他三人相比,身形卻是顯得矮小許多,但從其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氣勢,卻是完完全全地碾壓住了其他三人。
虞鶴直到現在,都沒搞清楚到底是什麽情況,也根本不了解這四人的來曆。
四人皆站於亭中,眸中綻出冷電,死死地盯著虞鶴,臉上沒有絲毫神情的波動,也沒有半點血色,倒像是四個死人一樣。
他們沒有急著出手,虞鶴自然沒有冒進莽攻。
耳朵裏,突然傳來了冷無義的聲音,隻聽得冷無義說道:“這四個家夥,乃是老夫親自以秘法煉成的四個傀儡。分別對應了我四個師父的屬性,你也可以稱它們為四象傀儡。”
“看在你這廢物小子即將死去的份上,老夫也發發善心,讓你做個明白鬼。”
“那渾身纏滿繃帶的家夥,修習的是青龍恩師的功法,便是青龍傀儡。那渾身赤袍的,修習的是朱雀恩師的功法,名為朱雀傀儡。”
“白袍虎目的壯漢,修習的是我白虎恩師的功法,叫作白虎傀儡。最後到來的玄衫老者,則修習的是玄武恩師的功法,為玄武傀儡。”
“它們四個一旦合力擊敵,從未嚐過敗績。你這廢物小子的能力雖然超出了老夫的預計,卻也隻能到此為止了,哈哈哈!你想見到的老夫的話,必須得擊敗他們四個。”
“不過,依我看來,你這廢物家夥,怕是此生都沒法再見到老夫了,哈哈哈!”
冷無義的嘲笑在虞鶴耳中來回躥蕩,如利刃紮心,刺得虞鶴怒意陡升,渾身輕顫起來。
劍氣疾斬,在空中劃出數道道帶著寒星的流痕,分別襲向四個傀儡。
玄武傀儡的反應最快,僅將腦袋微微一偏,便躲過了襲來的劍氣。
白虎傀儡則往前一躍,轉身騰挪,揮出一拳,剛猛的拳風亦將劍氣震碎。
朱雀傀儡、青龍傀儡與其二人相比,倒是相形見絀。
他們側身往旁邊一滾,這才堪堪避開了虞鶴的劍氣。
四人臉色微變,相看一眼,彼此立時會意。他們身形一晃,並未直接對虞鶴發起攻擊,而是縱身急躥,衝向東、西、南、北四個方向。
青龍傀儡自是衝向東位,他手掌微翻,掌心凝出一團青色火焰,蓄勁往前猛推。隻見這團青色火焰一化為二,二化為四,足足曆經八八六十四變。不僅護住了青龍傀儡周身,更可當作六十四粒有形的青色流彈。
青色流彈四散激出,不少青焰與虞鶴的劍氣相撞,兩相抵消,盡皆化作虛無。
朱雀傀儡衝向南位,他足底蓄勁,騰身而起,驀地發出一聲尖嘯。隻見其肋下竟生出兩隻燃滿神炎的赤色羽翼,那赤色羽翼急速扇動,竟憑空生出一股附滿神炎的赤色旋風,直向虞鶴席卷而來。
赤色旋風將襲來的劍氣盡數融化,不少炎息迫至虞鶴身前,將他身周的護體氣罩給燒出了不少個灼孔。
虞鶴不敢與之硬撼,閃轉騰挪,快速躲避,滿臉冷汗。
白虎傀儡已經衝到了西位。他雙拳疾出,拳風過處劍氣盡碎,雖未直接擊在虞鶴身上,卻也震得虞鶴渾身發顫。
玄武傀儡衝至北位。隻見玄影連動,一化為三,三化為九。玄影翻飛,或為蛇形,或為龜步。就連劍氣也跟不上他的速度,雖無多少震撼人心的大招式,但每一個動作都能直擊要害。
虞鶴滿身冷汗,麵對玄武傀儡的連連殺招,根本不似之前那般輕鬆,躲得極為難看。他一個恍惚,腰間便已傳來劇痛,已然出現了一道鮮血淋漓的傷口。
玄武傀儡見得虞鶴受傷,更不退卻,乘勢追擊,瞬間迫至虞鶴身前。
虞鶴蕩劍疾斬,忍痛使出了滄瀾化琅,幻出漫天劍影,這才堪堪逼退了玄武傀儡,偷得片刻喘息的機會。他趁著間隙,連忙服下了戒指裏的菜肴,治好了身上的傷口,真氣亦是歸至充盈。
玄武傀儡被虞鶴震退,眼中竟閃過一抹訝異。不過,轉瞬即逝。
四象傀儡盡皆落位。
青龍為東,據震卦位,亦為五行中之木位,由青龍傀儡鎮守。他掌心對地,青色真氣不斷湧出,沒入地裏,激起條條裂縫,縫中亦綻青芒,朗聲道:“青龍,就緒。”
朱雀為南,據離卦位,亦為五行中之火位,由朱雀傀儡鎮守。朱雀傀儡與青龍傀儡一般模樣,亦道:“朱雀,就緒。”
白虎為西,據兌卦位,亦為五行中之金位,由白虎傀儡鎮守,道:“白虎,就緒。”
最後一位,乃是玄武傀儡所屬的玄武之位。玄武為北,據坎卦位,亦為五行中之水位。玄武傀儡身子一晃,六道玄影盡皆歸作一體,鎮守在了玄武之位。
他瞧了其他三人一眼,相互點了點頭,左掌掌心對地,右掌則往上虛抬,說:“四象錮魂陣,啟!”
玄、白、赤、青,四色光芒於地縫中騰然升起,相互交織,凝成了一座四方大陣,將虞鶴罩入了陣中。
想要破陣而出,須得擊潰陣眼。而此陣的陣眼,便是位於“東、南、西、北”的四象傀儡。隻要擊潰其一,此陣自會破除。但又豈是這麽容易的事情?
虞鶴倒還算冷靜,提起扶山覆厄,手腕疾抖,挽出數朵劍花,向青龍傀儡刺去。
“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