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渡口比廚。
“你們還在等什麽?快些出劍,要了這小廢物的性命!”晏藏鋒咳出一口鮮血,盤坐調息,不敢閉上雙眼,倉惶怒吼。
幾名鐵劍門弟子立時反應了過來,於混戰中脫身,手中鐵劍微顫,向虞鶴刺來。
水瀾、水叮咚欲出手相助,無奈被困在人群之中,即便縱躍,也被各道劍氣阻止,根本來不及救援。
劍鋒離虞鶴越來越近,晏藏鋒的臉上已經勾起冷笑。
瞬間,飯成,入腹,盡效。
虞鶴的臉色瞬間紅潤起來,傷勢痊愈,真氣充盈,立時起身,揮劍斬斷了襲來的幾柄鐵劍,順勢斬出劍氣,了結了這幾名鐵劍門弟子的性命。
晏藏鋒冷笑戛止,滿眼的不可置信。他見虞鶴舉劍斬來,再顧不得什麽形象,中斷調息,倉惶側滾。虞鶴一劍斬空,劈在地上的冰粒間,震得冰粒粉碎,全作齏粉。晏藏鋒鬆了口氣,從懷中拿出了一片桃花,運起殘存真氣,將桃花撕碎,竟在其身前誕出一股粉紅色的薄霧,瞬間不見了蹤影。
虞鶴用劍氣將薄霧震散,凝目感應,卻沒有半點進展。他歎了口氣,眼中滿是不甘,舉劍回身,幫著剩下的水家部眾將鐵劍門眾誅滅。
誅滅鐵劍門眾後,水家部眾本來還想對虞鶴出手,卻被水家二女給阻止了。她們向這些水家部眾道出了事情的真相,還了虞鶴清白。
此事了結,水家部眾仍被水家二女給收複了回來。虞鶴向水瀾打聽到了“琉球島”的位置,抱拳告辭,回隱皚城拿馬,徑向長江渡口趕去。
水瀾跟水叮咚則是領著剩餘的水家部眾,離開玄冰穀,回到了水家。當然,她們也並未忘記抬回水雲生的屍體。至於瞿虹荒那個家夥,身子早已被虞鶴的劍氣給絞成了肉沫,即便是想帶回,也是做不到了。
水瀾一邊籌備著水雲生的白事,一邊整理著屋中的遺物。
敲門聲起,傳進耳中。水瀾暫時放下了手頭上的事情,轉身打開了房門。
水叮咚站在門外,手裏攥著一疊紙信,小臉兒上盡是怒意:“姐姐,這是姐夫……”
話未說完,便被水瀾給打斷了話頭,隻聽水瀾說道:“不許叫他姐夫!我水瀾沒有這樣子的丈夫,爹爹也沒有這樣子的女婿,你更沒有這樣子的姐夫!”
水叮咚狠狠地點了點頭,將手裏攥著的這疊紙信給塞到了水瀾手裏,道:“這是那個卑鄙家夥勾結鐵劍門的證據,也是他跟鐵劍門來往的信件。我,我沒敢私自查看,所以就拿過來找姐姐你了。”
水瀾接過這疊紙信,摸了摸水叮咚的小腦袋,擠出一絲苦笑:“辛苦你了。”
水叮咚笑著搖了搖頭:“不辛苦,姐姐你先看看,我再去那家夥房裏找找。”說罷,也沒給水瀾回答的機會,轉身離開了。
水瀾拿著這疊紙信,轉身進入屋中,關上了房門。她坐到桌旁,攥信之手卻在微微顫抖著。猶豫許久,她終是下定了決心,深深地吸了口氣,展開這些紙信,一字一句地看了起來。
第一封如此寫道:“晏門主,我叫瞿虹荒,是水家人,聽說您最近在找水瀾,我或許知道你要的線索,要不要合作?”
“是他,是他主動巴結鐵劍門的麽?這,這到底是為什麽?”水瀾想道,扔下了第一封信,將目光移到了第二封信上。
第二封信寫道:“哼!我不會跟您搶珍寶的,我隻要您幫我奪得水家,我隻要水家!”
水瀾身子劇震,手上的動作也快了許多。
第三封信寫道:“明明是水瀾那個婊子生不出孩子來,水雲生這不分黑白的老不死竟把責任都歸咎在我的腦袋上,整日將我踩在腳底,待我如狗一般!若不是,若不是我不是這老不死的對手,又怎會忍到現在?晏門主,你以水瀾、水叮咚作餌,先在玄冰穀的冰壁上埋伏好,我會帶著水家眾人過來的。而且,你在意的那小子已經到了隱皚城,我隻需略使小計,便能讓他跟著我們一起來。您隻需帶著您的弟子們,於玄冰穀事先布置好就行了,咱們一起來個甕中捉鱉!”
水瀾看完這封信之後,再也沒什麽心情去看下麵的信了。她此刻的臉上,看不出是悲還是怒,雙眼空洞,神光瞬黯。
水叮咚伏在門外,微微推開了一道門縫,看清了水瀾此刻的表情。她不敢出聲打擾,也不敢貿然進去,卻是滿腦子的問號。
三日後,虞鶴乘馬趕到了長江渡口。他在路上也不忘購置許多新鮮食材,全部放入了“存鮮隨烹戒”中,以備不時之需。
虞鶴下馬牽行,走至渡口茶攤,將馬交予茶攤小二保管,入座飲茶,緩息止渴。
長江渡口乃是方圓百裏最大的渡口,客船鱗次櫛比,旅人川流不息。
碗中涼茶還未飲盡,耳中忽地傳進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
不僅是虞鶴,就連來往的旅人們,皆被這陣聲音給吸引住了。
隻見一名光著膀子的壯漢,正提著銅鑼不停地敲著。在他身旁還站著兩名體態較為臃腫的中年男子,腰間圍著廚布,背上負著菜簍子,身邊還放著一塊案板,應是哪個地方的廚師。兩名廚師身前,各生了一堆柴火,火上擺著一口鐵鍋,至於食材與調料,則是放在了背上的菜簍子裏。
“瞧一瞧看一看嘞!擺鍋比廚,擺鍋比廚!報名費一兩紋銀,勝者可得五兩紋銀,敗者也隻需一兩報名費用,瞧一瞧嘞!”這光著膀子的壯漢高聲呼道,聲若洪鍾。
虞鶴立時提起了興致,趕路的疲乏一掃而空,想道:“當街比廚?可真新奇得很。”想罷,付了茶錢,起身看起熱鬧來。
“我來我來!”一個穿著麻布長衫的中年婦女叫道,給了那壯漢一兩紋銀。
壯漢喜滋滋地接下了紋銀,側過身子,指了指那兩名廚師,問道:“敢問大嬸要挑戰哪一位?”
這中年婦女略微地想了想,終將目光鎖定在左邊的廚師臉上,道:“我選他。”
“好!那請您過去,食材跟調料僅能用菜簍子裏的。”壯漢笑道。
站在右邊的廚師,見得這中年婦女過來,自覺地讓出了一個位置,拿下了背負在肩上的菜簍子,放在了地上。
待一切準備就緒後,壯漢又敲了一聲鑼,比廚正式開始!
廚師跟這中年婦女迅速地拿出了菜簍子裏的新鮮食材,在逐漸變多的圍觀群眾眼下,仍是未顯絲毫慌亂,井然有序地處理著食材。
廚師所做的乃是一道硬菜,食材中肉類占的比重較大。而這中年婦女所做的菜,卻是偏素,食材中幾乎看不見多少肉,皆以素菜為主。
二人幾乎是同時處理好並切好了食材,放下菜刀,握住鍋柄,借助鍋底的那堆柴火將鍋中水漬燙幹,而後下油,熱油……進程基本一樣。
“挺俊的刀工,速度快且不亂,比我要好上一大截。”虞鶴想道,連連點頭,眼裏盡是讚賞。
未幾,兩道菜盡皆出鍋,待擺盤好,終是呈於眾人眼前,兩人自是介紹了自己的菜品。
那廚師所做的菜肴,喚作“玉掌伏波”,所用食材基本為鴨肉,而此“玉掌”,用的便是鴨掌。所謂“伏波”,便是將鴨掌置於擺成波浪形的香酥帶皮鴨肉之上,置上鴨掌之前,還得先將鴨掌包入早已裹好醬汁的生鮮可食用的青葉中,便成“玉掌”。當然,醬汁也得多備一份,均勻地抹灑在每一塊香酥帶皮鴨肉上,使這“波浪”納入醬汁的香味,便成為了名副其實的“香浪”。此菜的製作步驟並不複雜,唯一有些挑剔的,便是對那醬汁的製作。若是醬汁不夠味道,那麽這整道菜都等同於前功盡棄。
虞鶴仔細地看了看這道“玉掌伏波”,又動鼻仔細嗅了嗅它的味道,眉頭先擰後鬆,眼裏盡是遺憾,想道:“其他倒沒什麽好挑剔的,可他把鴨掌的骨頭全剔去了是做甚麽?鴨掌跟雞爪一旦沒了骨頭,豈不是一點靈魂也沒有了?差評,差評。”
而那中年婦女所做的菜肴,則喚作“繞指柔”,所用食材皆是新鮮的水豆腐。她以精妙刀工將水豆腐切作細條狀,緩緩鋪在盤中,並未經過油烹勺炒。而她先前執勺爆炒,則是在炒需要灑在豆腐上的配菜,也就是俗稱的“碼子”。現在碼子已成,被她盡數均勻地倒在了豆腐上。豆腐立時散發出一陣饞人的香味,卻不是太過濃厚,不令人反感,給人一種若即若離的感覺,猶如輕輕繞在指尖的雲波緞,忽遠忽近,忽強忽弱,直勾得人心裏發癢。
“繞指柔……繞指柔竟然是道菜?這可真是太……秀了……”虞鶴想道,一時啞然,滿腦子的黑線。
“咚鏘”一聲,立時將虞鶴的神兒給拉了回來。隻見那提鑼壯漢麵泛笑意,看著圍觀的眾人,朗聲道:“菜已成,還請各位做個評判。這二位的輸贏,便由你們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