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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失望至極,失望至極。

  虞鶴哪裏肯在這素不相識的醉和尚身上花這冤枉錢?他啐了一口,不想再理這醉和尚,也不與這醉和尚說什麽醉話,側身便欲離去。


  醉和尚道:“施主嗝~衣著光鮮,卻是如此嗝~吝嗇之人,失望至極,失望至極。”說罷,他也不顧虞鶴是如何臉色,竟朝虞鶴身上打了一拳。


  虞鶴吃痛,差點被打倒在地,怒火迅漲,瞪著這醉和尚,怒道:“你這和尚怎的如此蠻橫!我的錢都是我辛辛苦苦賺來的,為何要平白無故地花在你身上?是我們很熟,還是你長得很吸金?真是霸道無理!”


  醉和尚並不打算跟虞鶴講什麽道理,一邊罵著虞鶴“小氣,吝嗇”,一邊諷刺著虞鶴,向一旁跑去。


  虞鶴再也無法忍受,也不顧其他了,舉著拳頭便追了過去,誓要教訓教訓這不知禮數的霸道和尚!


  而在虞鶴身後,兩名穿著灰色布衫的漢子,卻是朝著虞鶴的背影啐了一口,怫然離去。


  虞鶴緊追著醉和尚,直追進了一條偏僻的小巷。


  醉和尚停步,轉過身來,本已因為醉酒而發紅的臉色,也漸漸歸於正常。


  虞鶴見得醉和尚不再逃跑,掄起拳頭,不管三七二十一,便朝醉和尚捶了過去!


  醉和尚眉頭微皺,右手緊握禪杖,左手向虞鶴作了個揖,默念佛號,便將禪杖一抬,往前輕搠,恰好架住了虞鶴的拳頭!


  虞鶴恍然,知曉自己不是這醉和尚的對手,連忙撤手,退了幾步,仍是瞪著這醉和尚,問道:“你這和尚,將我引來此處,意欲何為?”


  “阿彌陀佛,貧僧見施主被人跟蹤,無奈之下,隻好出此下策,還望施主見諒。”醉和尚道,向虞鶴作揖賠罪。


  虞鶴微驚,道:“有人跟蹤我?”


  醉和尚道:“看那兩位的裝束,應當是‘金銀樓’的夥計。金銀樓之人,於城中百姓來說,如豺狼一般凶狠惡戾。反觀施主,雖略有吝嗇,但卻不至於泯滅良知。故貧僧願借此計,助施主暫時脫離險境。”


  虞鶴更是不解,想道:“我不過是個初來乍到的普通路人,怎的會惹上金銀樓?聽這和尚所言,這金銀樓倒跟狼窩虎穴無異,若我真被抓入其中,定會受到非人的折磨。”


  想罷,虞鶴心有餘悸地鬆了口氣,向這和尚作揖還禮,道:“多謝大師救命之恩,不知大師如何稱呼?”


  這和尚道:“貧僧法號‘諸武’,乃城西‘癡武廟’之住持。”


  虞鶴點頭,笑道:“承蒙大師相助,虞鶴無以為報,不如就請大師喝杯水酒?”


  諸武卻是搖了搖頭,道:“出家人怎可喝酒吃肉?此乃大不敬也,還望施主莫往心裏去。”


  虞鶴又不解了,想道:“你既不喝酒吃肉,為何先前滿身酒氣?難道是假裝的不成?可醉態能裝,渾身的酒氣卻不能作假。看來,又是個故作正經的家夥?”


  諸武似乎看穿了虞鶴的心思,笑道:“貧僧方才之醉態,乃是強裝的。至於那渾身酒氣,乃是他人所潑,現已被貧僧體內的真氣給蒸幹了。”


  虞鶴點了點頭,心中疑惑頓解。


  諸武指了指虞鶴腰間,道:“施主衣著光鮮,為何腰上竟別著一個沾著血漬的粗布錢袋?莫非施主是做屠宰之事的?若是如此,貧僧可得告辭了。”


  虞鶴大驚,低頭一看,果如諸武所說,腰間竟掛著一個沾著血漬的粗布錢袋!


  他連忙搖頭,道:“這錢袋不是我的!若不是您出言相詢,我根本就還沒發現。”說著,忙伸手取下了錢袋,也未看錢袋裏的東西,隻握在手裏,擰眉苦思。


  未幾,終是想通了此中關節!


  這錢袋,應是石阿三的手筆。畢竟,虞鶴之前,隻跟石阿三打過交道。


  他將心裏的猜想同諸武說了,也將石阿三的身份如數交代。


  諸武恍然,點了點頭,道:“石阿三既與金銀樓有著這樣的關係,那這錢袋,或許便是你被金銀樓盯上的原因。你初來乍到,便無意中惹上了金銀樓這般的存在,可謂是危險重重。若你不嫌棄,可與貧僧一同返回癡武廟,先躲些時日。”


  虞鶴略微思忖,覺得可行,便將這個沾染血漬的粗布錢袋給收到了墜裏。而後他便隨著諸武,向城西的癡武廟而去。


  癡武廟,位於不匕城西。占地不大,僅數十平方,是個小廟。


  廟前,種了一棵桃樹,已經結了不少果實。


  廟中,除了諸武之外,再無其他僧人。


  時至正午,虞鶴跟諸武的肚子,都“咕咕”叫了起來。


  虞鶴摘了幾隻蜜桃,借著廟裏的廚房,生火開鍋,做了一道琥珀桃柳。當然,也沒忘燒飯。


  未幾,飯好菜成。虞鶴將菜肴上桌,不僅給自己盛了一碗米飯,也沒忘了諸武。


  諸武第一眼看見琥珀桃柳,竟驚得一愣,道:“這是何物?是琥珀寶石麽?這琥珀寶石,也能吃?”


  虞鶴笑道:“這是一道菜肴,並不是什麽琥珀寶石。隻是用蜂蜜及冰糖調製而出的琥珀色罷了,全素,沒帶半點葷腥,大師盡可放心。”


  聽虞鶴這麽一解釋,諸武終是明白地點了點頭。


  兩人執筷,諸武先夾了一塊,放入嘴中,細細咀嚼。


  蜜甜沁喉,直入心田,散衝髒腑,香繞胃腸。


  本是細嚼慢咽的諸武,在這般美味的菜肴下,終是放開了,大口大口地吃著。


  “想不到施主的廚藝竟這般高超,雖是一道甜食,但仍令貧僧流連忘返,無法拒絕。廚房裏的那些蜂蜜,還有院裏的這棵桃樹,若不是今日,貧僧又哪會知曉它們竟也可以做出這般美味的佳肴?”諸武笑道,眼裏盡是對虞鶴的欽佩。


  虞鶴得到諸武的誇讚,心裏極為舒暢,想到了自個兒在無意中所得罪的金銀樓,不禁問道:“大師,關於那金銀樓的事情,您能不能同我說說?”


  諸武動作微滯,咽下一口米飯,未有絲毫猶豫,將他所了解到的金銀樓說了出來。


  金銀樓,建於五年前。樓主左合非,膝下一子,喚左鋒寒。


  五年前,不匕城還是一座小鎮,鎮中人口不過數千人。左家當時便是鎮中一霸,家財萬貫。也不知左合非聽誰讒言,說築樓之後,便能改變此鎮風水,聚財匯寶,源源不盡。


  左合非不作二想,立時差人築起金銀樓來。當時鎮中壯漢,皆為苦工,叫苦連天,卻無人理會。


  不久後,金銀樓築成,高百丈,寬八十九丈,占地數百平,幾乎是占了半個鎮子。此樓共分五層,一樓作錢莊,二樓作酒棧,三樓為賭坊,四樓為淫窯,五樓則為左家人居住之所,亦空出數間房,用來儲物。


  說來倒也奇怪,金銀樓築成之後,鎮中卻也真起了不俗的變化。來往人客迅速飛漲,僅數年,便已擴張至現在這般大小。後來,朝堂下令,圍城築牆,便成了現如今的不匕城。


  “如此看來,那左合非雖然對鎮民們差了些,但對此地的發展倒是做出了不俗的貢獻。”虞鶴想道,這話他可不敢在諸武麵前說。


  他生怕被諸武看出什麽端倪,忙又問道:“大師,我還有一事不明。就是這不匕城的城規,為何如此怪異?不管製其他兵刃,卻單單管製匕首,是什麽原因?”


  諸武道:“這個我也不太明白,不過據坊間傳聞,說是左合非與城主私交甚密,將當年那個風水術士的話,轉述給了城主。說是什麽匕首會破壞此地的風水,會讓此地重歸貧瘠。城主聽信其言,便頒布了這條城規。無論是城中百姓,還是城中店鋪,皆不許攜帶半柄匕首。”


  虞鶴眉頭緊皺,連連搖頭,道:“這理由也太牽強了。”


  諸武點頭,道:“是啊,這般理由依貧僧來看,怕是連三歲小孩兒都沒法騙過,卻又偏偏傳得最盛。要不是貧僧絲毫不懂風水之術,否則怕是早就看透其中端倪了。”


  二人邊吃邊聊,很快盤中菜肴便被吃了幹淨。


  諸武盤膝禪坐,虞鶴則負責收拾碗筷。


  突然聽得“砰”一聲巨響,廟門被人一腳踢開!

  一個穿著布衫,身子微微佝僂的白須老翁,領著一群惡相家仆,湧了進來。


  虞鶴放下碗筷,眉宇間盡是不解。


  還沒等他詢問,諸武便睜開了雙眼,問道:“各位施主強闖,意欲何為?”


  白須老翁自報家門,乃是金銀樓的管家,喚作左延。


  左延道:“臭禿驢,這不關你的事。老子奉少主之命前來拿人,你若不想喪命,便乖乖滾到一邊去!”


  虞鶴大驚,知曉左延等人是衝著自己來的。他們想要的,或許正是那個沾染了不少血漬的粗布錢袋。


  諸武慢慢起身,右手虛握,將一旁的禪杖淩空握入手中,笑道:“施主此言差矣,貧僧乃是此廟住持。廟中香客,便皆是貧僧的朋友。施主想要抓走貧僧的朋友,未免太看不起貧僧了吧?”


  左延怒極,罵道:“死禿驢,聽你之言,是要插手管這閑事了?既如此,老子也不同你說什麽廢話了。眾弟兄,將這禿驢一並拿下,抓回金銀樓,交給少主發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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