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1章 晨燒陰,晚燒晴
已是傍晚,邊的火燒雲染紅了半片幕,從窗戶往外看去,隻覺得入目之處都是一片瑰麗之色。
秦懷玉坐在桌案前,看了眼外麵的色,笑道:“看來明日又是一個好氣呢。”
到了這兒這些時日,她才從百姓嘴裏學了一句諺語,叫晨燒陰,晚燒晴。
意思就是,早上如果有火燒雲,那第二就會是陰;而如果是傍晚有火燒雲,第二日就會是豔陽高照。
秦懷玉自從知道之後,便仔細的留意了幾次,發現果然如此。
聽得秦懷玉這話,張成林也跟著看了眼,點頭道:“好是好事,如今堤壩修築到了緊要關頭,若是這時節再下暴雨,怕是要前功盡棄的。”
他這些年走南闖北,這樣的情形見得多了,倒也不覺得有什麽。雖有時候那一顆慈悲之心還會隱隱有感觸,不過已經少了。
但秦懷玉卻是不同,這是她兩世為人第一次見識這些,心中滿滿的悲憫,這種心情之下,原先預算給這裏捐出的財物又往上翻了翻。
到底,錢財多少是沒有上限的,但是這裏的災民顯然更需要這些。而在這裏待得時日久了,見證了百姓的淳樸,原先心裏刻骨的仇恨也放下了不少,隻是心裏的信念卻是越發的堅定了。
那顧明玨的性情,讓他上位才是百姓們的災難,所以這次她更要讓對方沒有半分掌權的機會,卻不知是為了報仇,更為了下那些無辜的百姓。
此時聽得張成林的話,秦懷玉頓了頓才笑道:“師父的是呢。”
大戶人家都講究食不言寢不語,但在張成林這裏確實不存在的。
他吃飯快,吃完之後便悠哉哉的喝著酒,雖然不夠勁兒,但對於他這麽多日被禁酒的酷刑來,現在能嚐到一口酒味兒已經很不容易了。
不想他才喝了一杯,就見秦懷玉帶著幾分無奈道:“師父,您今日喝的不少了。”
聞言,張成林頓時將酒壺往自己那邊護了一護,一麵訕訕地笑道:“再喝一點,隻一點便好。”
不知道為何,分明秦懷玉是他的輩兒,可自從他這千瘡百孔的傷勢被她窺見苗頭之後,秦懷玉行事便越發強硬了起來。
張成林一向是不喜歡被人管著的,然而麵對這個徒弟孺慕且心疼的眼神,卻每每都咬敗下陣來。
此番也是一樣,秦懷玉還沒什麽,他先慫了。
見他這模樣,秦懷玉無奈的捏了捏眉心,到底是歎了口氣道:“您也慢點喝啊,又沒有人跟您搶不是。”
這話卻是同意了。
聞言,張成林頓時喜笑顏開,笑眯眯道:“放心放心,為師慢點喝,保證會很慢很慢的。”
誰知道下一次秦懷玉這麽好心的給他喝酒要到什麽時候了,直接喝完了可不就沒得喝了麽。
見他這模樣,秦懷玉有些無語,師父分明都這麽大年紀了,怎麽反而跟頑童似的?
她將筷子放下,又捧了一杯茶,想了想,才開口道:“先前我的事情,您覺得如何?”
這話卻是要替張成林去招搖山的事情了。
張成林下意識便要拒絕,卻在看到對方眼神的時候,又斟酌了一番,道:“那裏還不知是什麽情況,你貿然過去,我覺得有些不妥。再者你一個姑娘家的,過去不合適。”
不想秦懷玉卻是直接問道:“那師傅過去就合適了麽?”
“我一個老頭子……”
隻是他的話還沒完,就被秦懷玉給打斷了:“嗯,您還是一個病號。”
這話一出,張成林就有些無奈,試圖解釋道:“為師早就習慣了,再那招搖山上不知是個什麽情況,萬一有危險怎麽辦?”
“您放心,我已經想好了,這次過去我會帶足護衛的。”
秦懷玉到這裏,又特意強調:“都是上過戰場的,父親身邊撥過來的人,您總可以放心吧?”
秦毅身邊的親衛,那都是可以以一當百的,如今光秦懷玉順便就有五個。莫是別的,就算是真的來了一群打家劫舍的土匪,那也隻有被當魚給剁了的份兒。
見張成林神情仍舊有些不大樂意,秦懷玉又道:“而且您也該相信我,我是您親自教出來的,難道還比不得那些尋常的大夫麽?”
這張成林倒是沒有辦法反駁,雖秦懷玉研習醫術才半年多,可是造詣卻是可以的。如果招搖山上真的有異樣,她應該是能看出來的。
可也正是因為,張成林才更加不放心。
他蹙眉道:“丫頭,你該知道,為師之所以不讓你去,是因為擔心你。”
一個姑娘去招搖山,便是有護衛有醫術,可她要麵對的,很可能是嶺南的人。
這讓張成林有些擔憂。
“那您也該知道,我之所以要去,也是為了您。”
秦懷玉誠懇的看著他道:“再了,您總要相信我一次。”
最終,張成林還是鬆口了,歎氣道:“你這丫頭,叫我你什麽好。”
哪有自己要送上門去危險地方的。
隻是他現下,也確實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事實上,這次去招搖山,張成林的藥箱裏帶的全是為了應對自己突發危險的藥品。
他這身體……的確是已經到了一個岌岌可危的地步了。
見張成林答應下來,秦懷玉也鬆了口氣,因笑道:“師父放心,我會一路心的。”
不想卻被張成林攔住了:“等等,你暫時先別著急去。”
見秦懷玉一臉疑惑的看著自己,張成林解釋道:“你上次不是,董林氏家是招搖山附近的麽?”
聽得這話,秦懷玉點頭道:“是啊,她夫家是招搖山上的獵戶,怎麽了師父?”
不過才完這話,秦懷玉就反應過來他的意思了,因遲疑著問道:“您是讓她帶路?”
“傻丫頭,哪能讓她帶路啊?我是想著,她了解山上的情形,若是真的有什麽特殊的地方,不定她會知道呢。”
張成林這話一出,秦懷玉頓時便應了下來:“這倒是可以,畢竟她居住在那裏,自然是要比我們熟悉的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