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2章 訴苦
偏偏張成林在完這話之後,又格外悠閑的吃起了菜,態度格外的淡然。
秦懷玉看了一眼在場的人,見他們神情各異,心中知道師父這是想給自己加一層撐腰的,不由得有些好笑。
可與此同時,看這些人的態度,也著實讓人生氣。
她念及此,臉色微沉,卻是沒有話。
什麽現下是休閑的時間,那些百姓們誰給他們時間?為官者不作為,簡直是可氣!
還是陸知州反應的快,神情微冷的瞪了那幾個人一眼,這才賠笑道:“不知大夫的身份如此貴重,實在是失禮,失禮。”
他到這裏,又覷著秦懷玉的臉色,試探性道:“其實這事兒,原本明日我們也是要去解決的。隻是想著您到底不是府衙的人,所以他們才沒有泄露。是這樣的,除卻城中固定的施粥地點之外,明日一早便會在城外門口搭建粥棚與藥帳。凡城外流民,先去藥帳,由大夫為他們檢查身體,確認有時疫的,會被送去隔離。但沒有時疫的,便可在施粥之後進城了。”
這話是陸知州急中生智想出來了,在完之後,又不留痕跡的看了那幾人一眼。
那幾個人瞬間明白,連連點頭道:“是的,先前想著您不是咱們府衙的人,透露了不大好麽,畢竟那些流民萬一有的不願意被隔離,假裝沒病可怎麽好?”
秦懷玉冷眼看著這幾個人的態度,神情疏離道:“陸知州考慮很周到,草民佩服。”
她心裏清楚,這幾個人話必然會算數的,畢竟方才師父抬出來所謂義兄的名號,還是很有震懾裏。
隻是卻又難免寒心,這些官員,名義上是父母官,怎麽就不能真的為災民上心一點!
陸知州聽得這話,連忙笑道:“這是本官分內之事。”他著,瞧著秦懷玉的臉色正常了,這才放心下來。心裏又有些不滿,怎麽隨便來一個都是惹不起的大佛,他就想安穩當一個登州知州,就這麽難?
這席間的眉眼官司不斷,倒是張成林一直十分自在,眯眼吃了口花生豆,又端起酒杯喝了口酒。
誰知這酒才入喉,就被秦懷玉給奪了過來,淡淡叫了一聲:“師父。”
他身上的東西雖然被壓製住了,可也喝不得酒,那藥性會減弱的。
張成林多少年都沒有在乎過這個了,如今被徒兒管了,咋舌之下,到底是無奈道:“好好好,不喝不喝,都聽你的還不成。”
要是寧安就不會奪他的酒壺,個恃寵生嬌的丫頭。
可他能怎麽辦呢?
寵著唄。
陸知州看著這一幕,心裏又掂量了幾分這個大夫的身份,越發的不敢看輕。連張成林都能管,可見府上是個厲害的,不然怎麽敢?
念及此,他倒是眉眼一轉,微微計上心頭。
大佛在,其實也有好處。
比如……可以邀功嘛。
這師徒二人不喝酒,在場的官員們卻是都喝的。
等到酒過三巡之後,便有人先大了舌頭,歎息道:“這場災,至少讓我登州城十餘年緩不過來,當真是老不睜眼,可憐我登州百姓!”
他的話音落下,頓時便有人跟著附和:“可不是麽,十年寒窗苦讀,原想著一展抱負,誰知來了便遇到災,眼見得百姓們流離失所,我這心裏啊,當真是難受的很!”
聽得這兩個人的話,張成林微微彎唇,笑容莫名有些嘲諷,聲音則是一如既往的散漫:“各位大人一心為民,佩服,佩服。”
可秦懷玉卻心知肚明,師父心裏可是憋著火兒,不知道心裏怎麽罵他們呢。
她垂眸把玩著手中的杯子,並未話,隻是聽這些人還在不斷的吐“苦水”。
秦懷玉並不知道,因著跟顧明淵相處的時間久了,她的一些動作跟顧明淵十分相像。
比如現下轉酒杯的動作,就與顧明淵如出一轍。
而那陸知州看在眼裏,更覺得心驚。這一身上位者的氣勢,縱然是如此平凡的麵容都無法遮掩,看來這個大夫果然有幾分來頭。
他心裏這樣想著,便更加默認了下屬們的訴苦舉措,自己也在跟著加了一把火。
“身為西楚的父母官,我們自然是要為百姓做主的,隻是如今城中百姓流離失所,很多時候也是有心無力。”
那陸知州到這裏,又道:“俗話的好,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如今看著這樣的情形,我們心裏真的是不好受。好在如今有了張神醫珠玉在前,將那些百姓們的時疫給解了,後續的事情才能做起來。此番真的是要感謝張神醫造福登州百姓了。”
他這話一出,其他的官員也都紛紛附和。
張成林不置可否,隻是道:“不必,醫者仁心,自當如此。”
“那也是先生大義。”
聽得陸知州這話,張成林笑了笑,道:“各位大人也是一樣,老頭子以茶代酒,來一杯吧。”
驟然見他鬆了口,那幾個人也都麵露喜色,紛紛道:“應該的應該的,神醫先請。”
最開始知道連綿大雨災患橫行的時候,這些官員們誰都沒有放在心上。畢竟若真的起來,賑災是朝廷的事情,他們從中隻會得利。
但誰想到,這一次賑災來了一個顧明淵,將他們所想全部打破,甚至還拿了殺威棒,殺雞儆猴。
剩下的人雖然想要錢,可更想要命啊。
被顧明淵又畫了個大餅之後,越發覺得,要錢以後也可以,但是命才是現在最重要的。
更何況,得罪了淮安王,他們以後就是前途一片黑暗了。可若是此次討好了他,不定以後還能搏一搏。
到底,這些官員雖然貪,但還有理智,這也是為什麽他們能被留下來的原因。
秦懷玉看著他們這模樣,也隨之拿起了水杯。畢竟師父都以茶代酒了,她自然不好晾著。
推杯換盞之後,這幾個人神情越發的放鬆,如今時疫解了,城中一切都在朝著好的方向發展,隻要今日討好了張成林,他們頭上這一柄刀就算是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