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9章 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顧老爺嚇得臉色慘白，見鳳卿酒眼神犀利地盯著自己，仿佛可以洞穿世間的一切秘密，他狠狠地喘了口氣。“小酒，你為何能夠發現楊潔的偽裝？”
這是顧老爺百思不得其解的，明明他做得極為隱秘，極為低調，如果不是小酒突然折返回來，恐怕他們根本不可能發現這個掉包計。
鳳卿酒笑道：“我自有我的辦法，你盡管回話便是。”
楚因宸走上前來，有意擺出一副保護者的姿勢。
顧老爺幽幽地歎了口氣，擦了擦額頭的冷汗：“我們顧家跟藍血教並沒有什麽特殊的關係，是楊潔這個貴妾有問題，我迎娶她的時候還未發現她身上的蹊蹺之處，直到半年前。”
半年前，楊潔從顧老爺手中拿到顧家的中饋，開始掌家，陸陸續續將顧家的財產轉移出去，事後顧家派人清點賬目，足足有五十萬兩銀子的虧空和假賬。
楊潔表麵上看起來妖妖嬈嬈美豔無雙，是顧老爺最寵愛的貴妾，實則她來曆不明，手段成謎。
當時楊潔暗中做假賬，從顧家的賬目上掏銀子出去，事後顧老爺接到手下的稟告，剛開始不肯相信，畢竟楊潔隻是一個婦道人家，哪來的本事偷吃顧家的賬目和銀錢？
直到半年之後，顧老爺安排的手下發現那些假賬和空賬，證據確鑿，顧老爺這才發現自己身邊最寵愛的貴妾，居然是一條毒蛇？
鳳卿酒聽到這裏，疑惑地揚起秀眉：“如此說來，你早就發現楊潔在你們顧家掏空銀子，往外輸送？”
顧老爺點點頭，一臉沉重：“不止如此，我警告她幾次，她根本沒有將我的話放在心裏，反而對我拳打腳踢，甚至揚言要殺了我。”
虞湧泉冷冷地盯了他一眼，示意賀菱華走上前來：“這位就是藥王穀的賀神醫，不如讓她替你檢查一番，以便辨認你話中的真假？”
顧老爺無奈地歎了口氣，當眾褪下外衣，擼起袖子，露出手臂上深深淺淺的淤青和傷痕。
這些都是楊潔對他拳打腳踢，留下的證據。
賀菱華身為醫者，最有發言權，她替顧老爺檢查一番，把了脈，衝著楚因宸點點頭：“嗯，他身上的傷口不是自己弄出來的，應該是那位貴妾打出來的傷痕。”
楚因宸驚訝了一瞬，神色莫名地問道：“那麽按照顧老爺方才的闡述，這個楊潔才是藍血教的教徒？她潛伏在顧家這麽多年，僅僅隻是為了掏空顧家中饋的銀子？”
人往高處走，俗話說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
在這個世道上，銀子才是硬道理。
鳳卿酒表示讚同，笑道：“那些假賬和空賬就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據，顧老爺，這就是你暗中殺害楊潔的理由麽？”
顧老爺頹廢地跌坐在地，如今楊潔的屍體已經被楚因宸挖掘出來，他百口莫辯，隻能可憐兮兮地笑道：“我實在是忍受不了，這楊潔半年裏巧立名目，從顧家弄走百萬兩銀子，我們顧家被她害得名存實亡，我必須殺了她，否則我和幾個孩子以後都要吃苦的！”
顧紹堂站在院子外圍，聽到這裏，他頓時氣得臉色猙獰，義憤填膺地吼道：“爹！你沒有做錯！是楊潔這個該死的婦人貪心不足！”
顧老爺無奈地搖搖頭，所謂家醜不可外揚。
這些事，他從未透露給外人知曉，就連自己的寶貝嫡子顧紹堂對楊潔私底下的貪墨行為也是一無所知。
這時，許州府衙派了幾個官差來，仵作驗屍結束之後，按照青國刑律，他們立即將顧老爺和幾個從犯一起帶走了。
殷紅塵望著顧老爺頹廢的背影，不禁對鳳卿酒敬佩地豎起大拇指：“這次幸虧你嗅覺敏銳，否則我們根本不可能發現顧老爺的秘密。”
鳳卿酒謙虛地笑道：“其實我們關心的不是顧老爺的秘密，而是這個藍血教通過楊潔的手段攬財，究竟目的幾何？”
殷紅塵蹙了蹙秀眉，清麗的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疑惑。
殷天辰突然跑了過來，笑道：“姐！你又在動腦筋了？”
殷紅塵沒好氣地翻了個白眼：“天辰，這個顧老爺害死自己的貴妾，但是我爹的案子，還沒有了結吧？”
那時候殷天師來到顧家布設陣法和風水局，應該就是楊潔暗中搗鬼，但是殷天師是被誰錘了一下腦袋，導致昏迷不醒的？
那隻金鍾罩裏麵的藍血教符咒和刻有生辰八字的木偶，跟殷天師究竟有沒有關係呢？
鳳卿酒已經問過顧老爺這件案子，他似乎三緘其口，或者不知情。
眾人準備打道回府，鳳卿酒和殷紅塵坐在同一輛馬車上。
天色漸晚，暮陽西斜。
殷天辰突然從馬車門口鑽了進來，手中捧著一包熱氣騰騰的油炸糕，他拆開油紙袋，拿了一塊殷勤地遞給鳳卿酒。
“你嚐嚐！這是東大街一家小店做的，是咱們許州城的特色！”
鳳卿酒很給麵子，嚐了一塊，油香十足，外皮清脆裏麵軟糯，有一種非常紮實的口感，味道還算不錯。
殷天辰目光灼灼地看著她，鳳卿酒察覺到他眼中的試探之色，便笑道：“你看我幹嘛？”
“你好看。”
坐在一旁喝茶的殷紅塵噗嗤一笑，差點將口中的茶水噴出來。
殷天辰不以為杵，笑道：“能讓明宜藍看上的女子，肯定不簡單，我跟明宜藍相識多年，他從未對外麵的女子產生過興趣，別說成婚，就連最基本的人情來往都沒有呢。”
鳳卿酒一愣，笑道：“明宜藍很好，但是我跟他不合適。”
恨不相逢未嫁時，這是古往今來的人生箴言。
殷天辰吃著香酥的油炸糕，笑道：“嗯，你已經有了楚公子，你跟他自然是毫無可能的，在我印象中，明宜藍不是那種死纏爛打的個性，他這人除了研究毒術，基本上沒有別的興趣和樂子。”
鳳卿酒點點頭，忍不住感慨道：“這世上，有許多人與你相逢交匯，隻可惜，能夠陪伴你一直走下去的人，寥寥無幾。”
所以古代的賢者才會感歎，人生得一知己，足矣。
殷天辰看了看鳳卿酒波瀾不驚的臉色，心底隱約升起一絲淡淡遺憾，說到底，她終究還是跟明宜藍錯過了。
鳳卿酒對此並未多言，或者多加解釋。
她向來就是那種瀟灑飄逸的個性，不管遇到誰，她都是看緣分行事，假如有一天，她跟楚因宸不得不分開，她也不會像其他女子一般傷春悲秋或者暗自垂淚。
就像先哲說得那樣，對酒當歌，人生幾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
她自己的人生還沒有過夠，為何要替別人覺得受傷和難過呢？
那是對自己的不負責任。
很快，馬車回到桃花塢，鳳卿酒剛剛跳下馬車，就見那個管事肖亮急匆匆地奔過來，跟眾人鞠了一躬。
鳳卿酒察覺到一絲不對勁，冷靜地瞧著他。
肖亮顧忌旁人的存在，低頭對殷紅塵笑道：“小姐，借一步說話？”
殷紅塵落落大方地笑道：“不必，有什麽事，你當麵說就行。”
肖亮無奈地回道：“老爺，他失蹤了。”
“什麽？”
殷紅塵頓時大吃一驚，隨後趕來的殷天辰也是大驚失色，著急地問道：“怎麽回事？肖管事，我爹怎麽會突然失蹤？”
肖亮的臉色顯得有些難看，見鳳卿酒和楚公子等人都在，他有些不敢當眾說出自己的判斷。
殷紅塵一向對肖亮沒什麽好感，忍不住催促道：“你快說呀！”
肖亮勉強忍了忍，笑道：“一個時辰之前，在碧桃大廳裏看守老爺的侍衛突然跑來找我，說是老爺消失不見了！”
“我帶人前去四處搜尋，發現老爺已經從碧桃大廳裏離開，一路上我追尋他的蹤跡，發現他似乎去了桃花塢的後山。”
後山？
殷天辰忍不住質疑道：“後山方圓百裏，該怎麽搜尋我爹的下落？”
殷紅塵當機立斷，召集桃花塢的人手，林林總總有數百個，一起派去後山搜查殷天師的行蹤。
鳳卿酒和楚因宸站在一起，她好奇地挑了挑秀眉：“宸哥，你說，那殷天師會不會被藍血教的人劫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