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宅心仁厚
鳳卿酒騎著一匹神駿的白色駿馬，緊緊地咬在楚因宸背後！楚因宸一馬當先，身姿凜然，威風凜凜，頗有一種俯瞰山河的強勢！
一眾侍衛紛紛跟上前來，替戰王掠陣！
馬蹄聲驟起，密集如鼓點一般，敲打在那些圍觀路人的心上！
老管家跟在最後麵，這是他第一次親眼見識青國戰神的強大氣場！
果然，傳聞不虛，戰王確實是一人可敵百萬師的巔峰武者！
光是那一抹馬背上高大俊秀巍峨如山的背影，便氣衝九天，蓋世無雙，既有芝蘭玉樹的俊雅，又不乏氣吞山河的壯麗！
老管家忍不住老淚縱橫，對一旁的侍從笑道：“咱家王爺有救了！”
“天明水師有救了！”
洛錦辭騎著駿馬，突然衝上前來，與鳳卿酒並駕齊驅！
趁著戰王沒有注意到這裏，洛錦辭故意挑釁地笑道：“王妃？不如來比試一下騎術？如果你輸了，這兩天王爺就歸我了！”
鳳卿酒當仁不讓，斜睨她一眼，神色凜然地笑道：“好啊！”
兩人暗中較勁，策馬前行，誰也不肯服輸，誰也不肯落後，兩匹駿馬在寬敞平整的街道上飛快馳騁，速度變得越來越快！
洛錦辭微微俯身，遊刃有餘地操縱手中的駿馬，聽到耳畔呼呼的風聲，她再次挑釁地瞟了鳳卿酒一眼，故意激將法：“王妃！你太慢了！你難道就隻有這點本事？”
鳳卿酒沒有搭理她，原本與洛錦辭並轡而行，不分軒輊！
前方猝然間出現一個冒冒失失的攤販，攤子上的一件貨物滾落到街道中間，那個攤販立即衝上前來，他彎著腰，低著頭，背對著身後的鳳卿酒，絲毫沒有察覺到即將來臨的危險！
洛錦辭狡猾地勾起唇角，恰巧，她策馬行駛在鳳卿酒右側，可以繞開那個冒冒失失舉止莽撞的攤販，不會撞到那人身上！
但是鳳卿酒……恰巧行駛在左側方向，直直地對準那個小攤販！
雖然隻是一個身份卑賤的小攤販，洛錦辭可以做到視若草芥，但是她相信鳳卿酒不會傷害一條無辜的生命！
就憑鳳卿酒淡漠如水的性子，她不至於濫殺無辜，而且她也絕對不會漠視那些無辜之人的性命……
鳳卿酒敏銳地察覺到前方的異常情況，她迅速環顧四周，判斷自己的危險處境，就見洛錦辭在右邊縱馬奔馳，得意地笑道：“王妃！”
“小心啊！”
這話，不是警告，也不是提醒，完全就是幸災樂禍。
街邊那些路人甲乙，看到如此危險的一幕，紛紛嚇得尖叫喧鬧起來！
“不好了！那匹大馬就要撞到行人了！”
“來不及了！她肯定控製不住！”
那個小攤販根本就來不及反應，也來不及逃走！
他撿起滾落在地的貨物，回頭望了一眼，這一眼，頓時讓他驚恐無比！
眼看鳳卿酒縱馬馳騁，就要迎麵撞上那個莽撞冒失的小攤販，鳳卿酒當機立斷，突然來了一個三十米的加速衝刺，她迅速壓低腰身，一雙瀲灩生輝的桃花眸子陡然間迸出犀利的寒芒！
“駕！”
鳳卿酒身下的駿馬乖乖聽從指令，猛然間一躍而起，竟然從那個蹲在原地，呆呆傻傻的小攤販頭頂跨了過去！
小攤販因為極度驚恐，短暫地失了神，呆立在原地，直到鳳卿酒駕著駿馬從他頭頂上一躍而過，他眼中的焦距才慢慢集中，恢複原狀！
四周一片詭異的寂靜！
等鳳卿酒策馬跨越過去，望著鳳卿酒英勇無畏的瀟灑身姿，那些圍觀的人群中紛紛爆發出一陣陣喝彩聲！
“好厲害！居然沒有傷到那個攤販！”
“好精湛的騎術！簡直就是神了！”
鳳卿酒將那些路人甲乙的喝彩聲和溢美之詞甩在身後，加速衝刺結束之後，她便安撫駿馬，稍微減速一下，穩穩地操控這匹千裏名駒！
楚因宸等候在前，他停了下來，縱馬站在街邊，等鳳卿酒衝過來，楚因宸不吝稱讚地笑道：“小酒！真不錯。”
剛才那驚險的一幕，正巧落入楚因宸眼中，他原本有點擔憂，直到鳳卿酒輕輕鬆鬆地策馬從那個小攤販頭上一跨而過……
原來是他多慮了。
鳳卿酒再次減速，一隻手牢牢抓著韁繩，飛奔到楚因宸跟前，笑盈盈地問道：“宸哥？這麽寬敞的街道，我怎麽可能撞到路人？”
楚因宸朗聲笑道：“有道理！走吧！”
兩人繼續並轡而行，將那個居心不良的洛錦辭甩在身後。
洛錦辭原本策馬前行，與鳳卿酒並行而來，直到鳳卿酒祭出精湛絕倫的騎術，當眾表演一幕馬踏飛燕，將眾人驚豔到了！
洛錦辭臉色不變，心中卻是極為妒忌和不甘，她再次被鳳卿酒比下去，被對方狠狠地打了臉！
洛錦辭迅速調整好心態，拍馬趕上前麵的戰王和鳳卿酒，故作無意地笑道：“王妃？如果你遇到危險，每次都要考慮別人的安全，萬一你自己不慎遭了難，那王爺肯定會覺得很傷心吧？”
鳳卿酒聽出言外之意，順著洛錦辭的心思，笑道：“假如洛小姐遇到我剛才的困境，肯定會一往無前，踏著那個小攤販的屍體過去吧？”
洛錦辭不動聲色地看向楚因宸，可惜，戰王臉色沒有半點波瀾，似乎對她的挑撥離間毫無反應。
洛錦辭大義凜然地笑道：“王妃不必裝得如此仁義，我相信王爺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比肩的強者，而不是一個處處忍讓的純善之輩。”
鳳卿酒一怔，洛錦辭這話，有點誅心。
雖千萬人吾往矣，她不相信什麽因果報應，但是基本的良知還是有的。
鳳卿酒斜睨她一眼，冷淡地笑道：“大路朝東，各不相幹罷了！”
說罷，鳳卿酒示意戰王跟隨自己一起離開。
果然，楚因宸順從她的眼神，策馬與鳳卿酒並行，將那個挑撥離間的洛錦辭甩在身後，並沒有理會她的誅心之語。
洛錦辭驚訝地瞪著鳳卿酒瀟灑飄逸的背影，她有點搞不懂，以楚因宸上位者的威勢與誌在天下的籌謀，怎麽可能選擇一個弱勢善良的女子與自己同行？
這樣不露鋒芒的性格與眼光，根本不能跟戰王府匹配！
洛錦辭轉念一想，興許戰王隻是被鳳卿酒的美貌與才華暫時迷惑住，事實上，等他真的問鼎天下的時候，就會發現什麽樣的女子才是真正適合他，真正有助於他俯瞰山河的……
洛錦辭收拾好心情，一路追隨，很快就來到天明港口。
齊王坐著輪椅，身體虛弱乏力，依舊沒有徹底痊愈。
看到鳳卿酒和戰王並肩而來，齊王立即示意一旁的侍從推著自己來到戰王跟前，將天明水師此次出征選擇的戰艦和兵馬一一交給他。
趁著楚因宸正在清點兵馬，鳳卿酒爽利地下了馬，將駿馬交給墨鴉，自己則是帶著赤練來到天明港口的倉庫裏。
“都準備好了？”
赤練點點頭，笑意不減：“王妃真是玩的一手好計策。”
鳳卿酒帶著一絲小小的囂張回道：“既然王爺願意替齊王出征，身為他的王妃，我必須幫襯他，一鼓作氣，將那些倭寇打得毫無反手之力！”
赤練敬佩地笑道：“王妃，以前是我和墨鴉小瞧你了。”
鳳卿酒不以為意，帶著赤練將倉庫裏堆積的黑火藥仔細檢查一遍。
然後交給戰王府的侍衛，全部安裝在新式炮筒裏。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鳳卿酒親自監督，親自調試，她來到天明水師的軍艦上，望著冉冉升起的軍旗，天明水師的軍旗標誌是一層層深藍色的海浪，看起來有些樸素無華。
不過這些深藍色的軍旗在呼嘯而來的海風中飄搖鼓蕩，配上整齊劃一的天明水師軍隊，給人一種莫大的榮耀感！
就連一向波瀾不驚的鳳卿酒心底也隱約升起一絲家國為重的使命感！
不知何時，楚因宸帶著一眾侍衛上了船，他要帶隊指揮，便吩咐赤練一直守著鳳卿酒，負責保護她的安全。
鳳卿酒距離他不遠，望著他巍峨如山的挺拔身影，她站在人群當中，一絲愛慕，摻雜著大戰將至的血性豪邁，在她心底油然而生！
赤練湊到她身邊，笑道：“王爺又回到戰場了！想當初，王爺在青國西北邊境與吉桑國打仗的時候，可謂是雄關漫道，力挽狂瀾的神話。”
萬裏乘風去複來，隻身東海挾春雷。
忍看圖畫移顏色，肯使江山付劫灰。
濁酒不銷憂國淚，救時應仗出群才。
拚將十萬頭顱血，須把乾坤力挽回。
鳳卿酒眯了眯明媚的桃花眸子，直勾勾地盯著不遠處的戰王，笑道：“王爺的英姿，我也不是第一次見識了。”
赤練循著她的眼神看過去，打趣道：“王妃與王爺兩情相悅愛重情深，就算將來遇到一些阻力，相信你們也可以一起克服。”
不知為何，鳳卿酒驟然間想起那個神出鬼沒的黑衣人，想起自己中了黑衣人的玄冥冰掌，事後楚因宸已經跟自己解釋過。
那種聖水，可以壓製她體內的噬心蠱，防止玄冥冰掌吞噬她的生命，但是聖水在洛錦辭手中，這就導致楚因宸陷入兩難境地……
正想著，那個洛錦辭突然從不遠處走過來，鳳卿酒轉過身來，直直地迎上洛錦辭打探的目光。
洛錦辭穿著一襲雪緞妝花長裙，即便乘坐天明水師的戰艦出海打仗，這人依舊是一幅嬌豔如花，保養得宜的模樣。
洛錦辭諷刺地笑道：“怎麽？王妃不擔心給王爺拖後腿？”
不等鳳卿酒反擊，赤練就在一旁不悅地笑道：“洛小姐真是瞎操心，退一萬步講，王妃就算給王爺拖後腿，那也是王爺自願的。”
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洛錦辭這種外人能說什麽？
洛錦辭也認識這個冷豔的赤練，知道她是戰王府培養的心腹侍衛，便毫不客氣地嘲諷道：“心軟的女人，遲早要大禍臨頭。”
赤練剛開始一頭霧水。
隨即想起之前鳳卿酒在街邊縱馬刻意繞開那個攤販，赤練便振振有辭地反駁道：“王妃宅心仁厚，有什麽不對的？”
洛錦辭冷哼一聲，不屑一顧地瞟了鳳卿酒一眼。
鳳卿酒若有所思，這個洛錦辭很擅長激將法，如果她頭腦衝動，可能很容易中招，被洛錦辭牽著鼻子走。
不過……鳳卿酒看了看不遠處正在指揮水師軍團的戰王，其實洛錦辭故意湊到自己跟前來各種蹦躂，各種挑剔，她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太過在乎那個戰王？
洛錦辭身上背負著命定之人的天象，鳳卿酒覺得好奇，便神色清冷地問道：“洛小姐，你跟王爺……是南迦公子親自占卜的？”
洛錦辭秒懂了，笑道：“是，南迦老師替我卜過一卦，按照聖殿規矩，聖女如果找到合適的對象，就可以脫離聖殿，成為自由身。”
原來如此，之前墨瑾的夫人也是相似的命運，遇到墨瑾大將軍之後她便順利脫離雪國聖殿，嫁給墨將軍養兒育女，替墨家打理後院。
如果洛錦辭的命運也是如此……那她跟自己，豈不是注定的對手？
鳳卿酒暗暗警惕起來，掃了洛錦辭一眼，她輕盈美麗的芳姿宛如春日枝頭上怒放的白牡丹，正是一個女子芳齡最妙的年紀，美得讓人炫目！
雖然楚因宸對她毫無感覺，但是事實上……
洛錦辭的魅力還是不容小覷的。
洛錦辭察覺到鳳卿酒警惕的眼神，冷笑一聲：“當初南迦老師打算讓你做禦水灣地宮新的封印，你為何不答應他呢？”
鳳卿酒揚起清麗的秀眉，反唇相譏地笑道：“所以，在洛小姐心目中我就是那種為了天下大義，甘願犧牲自己的純善之輩？”
還是說，在洛錦辭看來，她注定會犧牲自己，心甘情願地成全他人？
洛錦辭聞言，問道：“那你遇到那個小攤販的時候，為什麽要繞行？”
鳳卿酒一怔：“我可以選擇繞行，並不矛盾。”
重點是，她擁有這種選擇餘地，並不需要強行陷入唯一一種處境。
洛錦辭搖搖頭，諷刺地笑道：“如果換成是我，我不會選擇繞行！”
鳳卿酒頓時想起那個毀了容的侍女小溪，的確，跟她比試醫術的時候，洛錦辭為了取勝，不惜犧牲那個小溪的容貌，將人命視為草芥。
鳳卿酒突然了悟，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才是洛錦辭的本性流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