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5章 賜婚二公主
溫清和似乎愣了愣,直視著橦樓的眼睛,一本正經地問道:“這是你的真心話,還是你……”還是你害怕不可預知的未來,隻能選擇放棄,選擇退縮?
橦樓仿佛逃避一般,倏地轉過身去,抱著手中形製精巧的古琴。
“原本就是應該的,這是溫先生最正常的人生軌道!”
說完,橦樓深吸一口氣,慢慢平複心底翻湧的不甘與哀傷,跟溫清和道別之後便逃也似的離開了。
溫清和沒有去追,一個人坐在院子裏,怔怔地望著頭頂的夜空。
明月如舊,彩雲飄舞,朦朧的燈火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影影綽綽在院子裏不停遊動。
良久,溫清和幽幽地歎息一聲,隻能暫時按捺住心底的那些彷徨。
次日清晨。
鳳卿酒正在院子裏修煉輕功,橦樓突然神色落寞地走了進來。
楚因宸不在,他忙於公務,昨天晚上陪著鳳卿酒陪了許久,手裏積攢著一大堆公務,他向來公私分明,絕對不會耽於享樂。
鳳卿酒可以理解他的事業心,便沒有挽留他,獨自在院子裏修煉輕功,一邊跟赤練切磋聊天。
赤練武藝高強,在女子當中算是相當出色的武者,而且有戰王的指點,這些年赤練的武功愈發精進純熟,放眼整個青國,恐怕沒有幾個女子是赤練的對手。
鳳卿酒跟赤練虛心請教,也是收獲頗豐。
看到橦樓一副失魂落魄的模樣,鳳卿酒眼尖地發現他眼睛底下有一圈淡淡的青黑色,很顯然是夜不成寐,熬夜失眠導致的體虛乏力!
鳳卿酒勤快地練完輕功,從赤練手中接過幹淨的澡巾,一邊擦拭熱汗一邊跟橦樓問道:“你遇到什麽困難了?昨天晚上沒睡好?”
橦樓立即打開話匣子,鳳卿酒就是有這種獨特的魅力!
在她跟前,橦樓願意傾訴自己的心事,傾訴那些複雜難解的繁瑣小事。
橦樓將皇帝賜婚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鳳卿酒,末了,橦樓抹了抹臉上的倦色,苦笑一聲:“原來還是我癡心妄想了。早知如此,當初我就不該貿然接近溫先生,惹得他現在進退兩難,又要考慮我的自尊心,又要考慮皇帝和溫家的意見。”
鳳卿酒聽完之後,驚訝地笑道:“皇帝將二公主許配給溫少傅?這,好奇怪。”
溫清和原本就是青國皇室聘請的少傅,專門負責教導三位金枝玉葉的皇室公主,也算是地位不凡,年少有為,屬於溫家年輕一輩的佼佼者。
在鳳卿酒一貫的印象中,溫少傅明哲保身,溫潤如玉,處事謙遜低調,雖然才華橫溢,精通六藝,但是他中庸的性格和明哲保身的處事態度,讓鳳卿酒覺得不太交心,很難觸碰到他真正的思想境界。
當然,鳳卿酒跟溫清和隻是點頭之交,並沒有什麽深厚的情誼,倒是戰王與溫少傅一向交好,來往密切,也是屬於正常的君臣關係。
至於那位二公主楚婉君,之前與鳳卿酒頗有過節,針鋒相對,其中也少不了大公主的挑撥離間,二公主脾氣傲慢,容易衝動,對待鳳卿酒的態度比較惡劣,之前在太學院的馬球比賽中,她故意陷害鳳卿酒,差點害得鳳卿酒被發瘋失控的駿馬撞死……
鳳卿酒好奇地問道:“溫先生對這門婚事,是個什麽態度?”
橦樓神色落寞,搖搖頭,似乎對這門婚事有些絕望。
畢竟皇帝賜婚,身為臣子,溫清和不敢拒絕,而且這門聯姻不止是他一個人的婚事,也關係到溫家的滿門富貴!
如果溫清和執意不娶,恐怕他和溫家都要麵臨滅頂之災,輕則失勢,重則被皇帝發難問罪!
鳳卿酒瞧出橦樓的滿腹心事,便體貼地安慰了幾句,笑道:“你不必如此擔憂,船到橋頭自然直,你先等一等,等溫先生拿主意。”
橦樓再次搖搖頭,苦笑道:“我不想讓溫先生為難,這原本就是一樁孽緣,倒不如學著趁早放下,王妃,先前是我沒有聽從你的建議,是我癡心妄想不自量力……你放心,今後我不會這樣。”
鳳卿酒總覺得他有些悲觀,不夠自信!
而且對這份隱晦的,難以宣之於口的感情,橦樓與溫清和之間確實是阻難重重,必須麵對很多壓力!
自古以來,龍陽之好都隻是個別男人的特殊癖好,稱不上正道。
鳳卿酒又安撫幾句,免得橦樓為這件事焦慮操心,鬱鬱不得誌。
眾人正聊著,溫清和突然從院子門口走進來,楚因宸跟在他身邊。
楚因宸遞給鳳卿酒一記暗示的眼神,很顯然,溫清和辦事效率極高,剛剛收到溫家的聯姻消息,一轉頭就將這門婚事告訴戰王。
溫清和確實與戰王交好,關係親近,他這人看似明哲保身,城府頗深,其實在朝堂上,在日常生活中還是不缺朋友的。
橦樓正在跟鳳卿酒傾訴心事,乍一看到溫清和從院子門口走進來,他嚇得一個激靈,趕忙躲在鳳卿酒身後,宛如一隻縮頭烏龜。
溫清和淡淡地瞟了他一眼,跟鳳卿酒友好地打了個招呼笑道:“王妃!今日要去齊王府替齊王看診?”
“嗯。”
“把橦樓也帶上吧,他整日悶在屋子裏,很容易憋出病來!”
鳳卿酒忍不住噗嗤一笑,伸手將橦樓從背後扯了出來,故意衝著橦樓眨眨眼,俏皮地笑道:“聽到沒有?溫先生這是好心!”
橦樓驀地臉色一羞,依舊訥訥地躲在鳳卿酒身邊,卻是始終不敢直視溫清和那雙清雅溫潤的雙眸。
等鳳卿酒收拾妥當,帶著橦樓離開,楚因宸屏退左右,嚴肅地問道:“你跟橦樓,究竟是怎麽回事?”
戰王是標準直男,無法理解那種龍陽之好的感情,當然他也不反對,他也見識過斷袖之癖之類的感情。
以前隻是一個旁觀者,沒想到,如今身邊的朋友也遇到這種麻煩事!
溫清和微微一僵,無奈地笑道:“走一步算一步。”
楚因宸冷漠地瞪了他一眼:“別掩飾,該說什麽就直說。”
溫清和走到院子裏,一株高大繁茂的雪鬆樹底下,清晨金燦燦的陽光灑落在他身上,勾勒出挺拔頎秀的輪廓,有種芝蘭玉樹的美好。
“其實,這件事,很難用語言來表達。”
“我跟橦樓,就是很好的朋友,互相有些好感。”
楚因宸冷笑一聲,互相有好感,那不就是世人很難接受的斷袖之癖?
這個溫少傅,言辭之間遮遮掩掩,進一步退三步,還真是謹慎!
楚因宸想起鳳卿酒臨走之際拋給自己的暗示眼神,整了整臉色笑道:“陛下給你賜婚,那位二公主恰巧是本王的表妹,說實話,本王覺得她可能配不上你,你不如慎重考慮一下,跟陛下回絕這門婚事。”
溫清和搖搖頭,無奈地回道:“陛下好像碰到一些麻煩,原本陛下對三位公主的婚事不太著急,但是現在……陛下精心謀劃的聯姻,應該不會輕易撤回,王爺,你可以任性,我不能。”
楚因宸屏退左右,單刀直入地回道:“溫少傅,本王知道,陛下身體不佳,最近夜裏咳血,那些太醫沒有一個可以瞧出他的毛病。”
皇帝是個高傲冷靜的上位者,以理性為主,極少感情用事,那些後宮三千佳麗和風情萬種的妃嬪,不過是他的後宮點綴之一。
他的重心還是家國大事,還是青國的社稷大業。
如今皇帝身體欠佳,膝下隻有一個珍貴的小皇子,那三位公主的婚事肯定要及早安排,否則一旦皇帝發生意外,遭遇什麽不測,這偌大的青國皇室應該何去何從?
溫清和驚訝地瞪了戰王一眼:“你早就知道了?”
楚因宸沒有否認,像個知己老友一般笑道:“陛下身上有點小毛病,這些年子嗣凋零,就是很好的證明。如今陛下憂思成疾,本王擔心他會逼迫你跟二公主聯姻……”
不管是誰,麵對生死大事,都是不能完全冷靜處理的。
溫清和聽完戰王的分析,讚同地笑道:“我也是這麽考慮,這門婚事恐怕不能撤回,除非我脫離溫家,帶著橦樓私奔,離家出走?”
“你敢麽?”
楚因宸嗤之以鼻。
“不敢!王爺不是早就猜到了?”
楚因宸眼神淩厲,諷刺道:“行了!你少在這裏跟本王打啞謎!如果不是王妃關心橦樓的生活,本王才懶得跟你說這些廢話。”
溫清和想了想,一本正經地回道:“我先回京城,盡力拖延婚期,等我找到合理的解決方案,到時候再跟……再跟王爺討個好?”
楚因宸斜睨他一眼,沒有搭腔。
這話,就是請求戰王府的援手了?
在皇帝跟前,戰王總歸是說得上話,而且頗有分量的。
此時,鳳卿酒帶著橦樓來到滄洲城的齊王府。
老管家早早地等候在此,看到鳳卿酒登門拜訪,老管家親自出門迎接,將齊王的身體狀況揀了一個重點告訴對方。
鳳卿酒認真聽完,來到齊王居住的院子裏,打開隨身攜帶的小藥箱,取出銀針,替齊王針灸,又寫了一副藥方,吩咐侍婢去熬藥。
齊王今日精神勁兒不錯,氣色漸佳,一掃昨日的萎靡不振,跟鳳卿酒興致勃勃地聊了幾句。
看到橦樓,齊王隱約猜出他的身份,便取笑道:“王妃還要操心戰王身邊的幕僚?如果本王娶了你這樣的賢內助,肯定很省心!”
鳳卿酒想起那個被齊王冤枉,被關押在後院吃了一番苦頭的齊王妃,淡定自若地笑道:“你原本也可以,是你自己沒有珍惜。”
自己作的死,隻能齊王自己承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