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0章 自作自受
裴崢原本打算否認。他跟戰王一般年紀,年少氣盛,身居高位,做事卻是低調沉穩。
身為皇帝心腹,他見慣了官場上的爾虞我詐,對人情世故保持著一種敬而遠之的態度。
皇帝需要他,但是絕對不會允許他在朝堂上拉幫結派。
所以他形單影隻,反而是一種最佳的保護色。
燃月郡主遲遲沒有等到他的回應,她心中失落,抬起那雙嬌豔的美眸直勾勾地盯著他。
難道他對自己無意,隻是將她當成最普通的朋友?
任紫翡開的那些玩笑話,對他來說,就真的隻是玩笑話一般?
裴崢愣了片刻,用磁性清越的嗓音笑道:“心動啊,如果我說有,你會答應麽?”
如果他沒有記錯,小郡主以前心儀戰王已久,非君不嫁?
燃月郡主忍不住噗嗤一笑,雖然心中非常害羞,表麵上還是故意裝得無所謂。
她隨意地擺擺手,嗔怪道:“好啦!裴大人!大家都知道你是京城很有名的青年才俊,你想要什麽樣的姑娘沒有?”
他的婚事,肯定被皇帝掌控在手裏。
就算她有意,也不一定能成。
但是裴崢不是這麽想的,他坦率地笑道:“雖然我替皇上辦事,但是說到娶妻成家這件事,我覺得還是自己做主比較好。”
燃月郡主頓時愣了愣,神色古怪地盯著他。
裴崢擺出一個請的姿勢,示意她一起回府。
他沒有多加解釋,如果這段緣分是真的,那他肯定不會逃避。
夜深人靜,京城的街市上行人稀稀落落,看著非常冷寂。
戰王有事先行一步。
鳳卿酒帶著琴師橦樓和槐袖師父一起打道回府。
半路上,卻遇到那個陰魂不散的聶書祺。
聶書祺剛剛入宮聽召,皇帝下令,解除他跟尚書府大小姐之間的婚約,他一下子失去強有力的妻家支持,很快就會淪為京城眾人的笑柄!
聶書祺苦悶不已,獨自來到酒肆中,沽了酒,喝得酩酊大醉。
然後他從那些酒客口中聽說戰王妃在宴遇樓中贏了豆腐宴的事情。
皇帝突然下旨,解除他跟尚書府的這門婚事。
恐怕正是戰王妃一手導演的好戲!
聶書祺還記得,上次在棲霞樓中,戰王妃花低價買了一件國之重器,當眾給賀菱華和那些貴族子弟打臉……
如果他沒有猜錯,肯定是戰王妃將那件蓮鶴方壺敬獻給皇帝,在皇帝跟前提出要求,趁機讓皇帝解除這門婚約!
聶書祺喝醉酒,腦子還是相當清醒的。
他攔住橦樓的去路,惡狠狠地罵道:“你這個人盡可夫的賤東西!誰允許你阻礙我的前程!你該死!”
趁著戰王不在場,聶書祺對橦樓大肆辱罵,各種潑髒水。
“當初你求著我的時候,一副小白蓮楚楚可憐的模樣,真是惡心!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麽沒有碰你麽?就是因為你惡心!”
橦樓一直待在教坊司那種魚龍混雜的地方,經常要出席演奏或者陪著客人燈紅酒綠,紙醉金迷,享受世間的貪歡。
可想而知,教坊司中的琴師怎麽可能保持自己的清白之軀?
在聶書祺看來,這個琴師橦樓早就不幹不淨了,怎麽可能配得上他?
他可是當朝探花郎,皇帝欽點的大才子!
聽到聶書祺的各種羞辱,橦樓氣得夠嗆,憤怒地反駁道:“聶書祺!你不要自以為是!我早就不喜歡你了!”
聶書祺得意地大笑起來:“你的意思是,你以前很喜歡我?”
“隻可惜,從前我瞧不上你,如今也是一樣!”
聶書祺惡狠狠地盯著橦樓,陰冷的眼神,宛如一條吐著信子的毒蛇。
“我不管你攀上誰的關係,反正隻要你阻礙我的路,妨礙我的前程,我就絕對……絕對不會放過你!”
天底下居然有如此厚顏無恥的男人?
橦樓差點被對方氣笑了。
這時,鳳卿酒淡定地回道:“冤有頭債有主!解除婚約的人是皇上,有本事你去宮裏,跟皇上喊冤抱屈啊!”
聶書祺怎麽敢?
柿子撿軟的捏。
他不服氣地反駁道:“皇上隻是聽信讒言,一時迷惑而已!”
“皇上器重我,你這是挑撥離間,企圖破壞我跟皇上之間的關係!”
鳳卿酒沒有理睬他,示意橦樓跟自己一起離開。
偏在這時,聶書祺似乎惡從膽邊生,將一包無色無味的毒粉衝著橦樓惡狠狠地撒過來!
鳳卿酒走在前麵,來不及阻止。
眼看橦樓就要中招,聶書祺得意張狂地大笑起來:“這是懲罰!賤人!這就是我送給你的懲罰!”
說時遲那時快,走在鳳卿酒身後的少傅溫清和,一把將橦樓護在身後,挺身而出,淩厲地擊出一掌!
溫清和學過武功,騎馬射獵都是一把好手。
聶書祺被他一掌打中,手中的毒粉一下子撒出去,被溫清和精準無比的掌風席卷而去,悉數撒在他自己身上。
“啊!救命啊!救命啊!”
聶書祺中了毒粉,渾身上下迅速冒出一大片暗紅色皰疹。
他伸手使勁地揉搓,皰疹破開,流出一灘灘惡心的膿水。
可見這種毒粉毒性很強,看著非常瘮人。
如果不是溫清和及時阻止,恐怕這種毒粉會撒在橦樓身上。
輕則受傷毀容,重則失去性命。
鳳卿酒不禁冷笑一聲,這個聶書祺也算是自作自受,自討苦吃。
聶書祺中了招,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疼得死去活來,差點撞牆自盡。
危急時刻,兩個黑衣打扮的暗衛突然冒出來,將渾身瘙癢難耐,惡臭不止的聶書祺帶走了。
鳳卿酒正要去追,卻被溫清和攔住去路。
“王妃,那些,是陛下的人。”
鳳卿酒驀地一震,驚訝地問道:“陛下居然暗中派人盯著這個聶書祺?他算什麽?”
溫清和沒有多加解釋,低聲笑道:“陛下想救,你也攔不住。”
鳳卿酒無奈地搖搖頭。
趁他病,要他命!
她原本可以替橦樓報仇,趁機將聶書祺這個無恥小人弄死。
橦樓驚魂甫定,看到溫清和一派悠然自得的模樣,又想起溫少傅剛才挺身而出替自己擋住那個作惡多端的聶書祺……
不知為何,橦樓俊臉羞紅,窘迫不安地躲在鳳卿酒身後。
鳳卿酒替他道了謝,對溫清和笑道:“少傅,明日啟程,你打算回府還是與我們一起?”
溫清和並未計較橦樓的回避與羞窘,淡然笑道:“早就聽說王妃身懷絕技,能否替我易容換裝?”
他早就跟戰王商量好了,要一起趕往北境雪國,欣賞一下雪國風情。
鳳卿酒爽快地答應了。
眾人一起來到蔚雪別院。
鳳卿酒顧不上歇息,吩咐丫鬟準備易容材料,她親自製作和加工,給溫清和做了一副能夠以假亂真的人皮麵具。
溫清和戴上這副人皮麵具之後,搖身一變,從一個芝蘭玉樹溫文爾雅的讀書人變成一個普普通通的年輕白麵漢子。
溫清和戴著麵具,來到院子裏,迎麵就看到局促不安的橦樓。
他覺得好笑,橦樓這副羞窘不安的樣子,看著真是……有些可愛?
鳳卿酒躲在窗口,饒有興致地瞧著這一幕。
溫清和不知道對橦樓說了些什麽,橦樓突然一掃臉上的窘迫與羞澀,神色慎重地向他行了一禮。
算是謝禮吧?
畢竟當時是溫清和不顧自己的安危,出手相救。
在鳳卿酒看來,溫清和身為皇室聘請的少傅,性子溫文爾雅,遇到事都是選擇明哲保身,算是一個很有風度,很中庸的清高學士。
鳳卿酒其實有點看不懂。
一向明哲保身不管閑事的溫少傅,為什麽偏偏是他出手相救,替橦樓擋住聶書祺的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