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錙銖必較
三教九流之輩?這話說得……充滿諷刺意味。
古柏舟不明所以。
掌事急忙湊上前來,刻意壓低嗓門,將藥王穀賀菱華和戰王妃之間的明爭暗鬥告訴自家主子。
古柏舟目光如炬,口氣犀利地問道:“賀小姐!你這是何意?”
在眾目睽睽之下嘲笑戰王妃,說話夾槍帶棒,真的將戰王當成無用的擺設了?
棲霞樓是主辦鑒寶大賞的高檔場所,輕易不會接納外麵那些不入流的普通客人。
何況賀菱華故意頂撞戰王,挑釁戰王妃,分明就是自取其辱。
楚因宸對古柏舟的反應很滿意,神色泰然自若。
就等著看賀菱華的笑話。
果然,賀菱華遭遇棲霞樓老板的責難,頓時氣得不行,便抓住鳳卿酒的痛腳:“明明就是她自己誇下海口,要營救那個琴師,結果她自己做不到,在外麵裝模作樣,假裝好人,沽名釣譽,我有說錯麽?”
那幾個愛慕賀菱華絕色美貌的年輕貴族也紛紛開口幫腔。
“賀小姐也沒有瞎說,實事求是,難道她沒有說真話的權利?”
鳳卿酒美則美矣,卻是名花有主。
這些年輕氣盛的豪門公子哥兒當然不敢跟大名鼎鼎的戰王搶女人。
遇到同樣豔壓群芳的藥王穀大小姐,他們還是很樂意搭把手,爭取在美人跟前搏一搏好感。
南宮潯不忍心看到賀菱華吃癟,便主動挺身而出,跟鳳卿酒勸誡道:“王妃!是我們疏忽了!我們不是故意的。”
你大人不記小人過,不如各退一步,將這件事徹底平息。
鳳卿酒看到楚因宸替自己出頭,心中覺得欣慰,便不客氣地反擊道:“賀小姐口口聲聲說我救不活那個琴師,是不是質疑我的醫術?”
麵對戰王的強大威勢和棲霞樓古柏舟的威脅,賀菱華居然絲毫不懼,冷笑一聲:“當然!有本事你將那個琴師交出來!我倒要看看,那個琴師的左手已經殘廢了!你能用什麽靈丹妙藥將他救活?”
楚因宸鳳眸驟暗。
那天晚上他一直跟蹤賀菱華,也知道琴師橦樓的左手就是賀菱華暗中下藥,配合教坊司一起將橦樓害成殘廢的。
楚因宸擰起峻麗的眉峰,目光尖銳地盯著對方。
他知道自己不該莽撞地出頭,很容易被皇帝和潛伏在暗處的幕後黑手揪住把柄。
但是涉及到鳳卿酒的名聲和利益,他總是控製不住。
不等鳳卿酒反應過來,一個熟悉的清朗磁性的嗓音驟然間從大堂門口飄過來:“賀菱華!說話算話!你可不能反悔。”
眾人循聲望去,就見琴師橦樓和槐袖師父並肩走進來,兩人長得清俊如畫玉樹臨風,各有特色,身上縈繞著傳統音樂人的知性典雅氣息。
橦樓快步走過來,伸出完整無缺的左手,笑道:“諸位!戰王妃確實很有能耐,她給我配了藥方,給我按摩手術,已經將我的左手治愈。”
他就是最佳的證據。
任何狡辯和詆毀,在他健康完整的左手跟前,都是浮雲。
賀菱華萬萬沒有料到,琴師橦樓居然會在如此緊要關頭現身,用自己完好無損的左手給鳳卿酒作證。
不對啊!
她那天晚上瞧得十分仔細,橦樓的左手確實已經廢了!
不可能治愈的!
就憑藥王穀的神秘醫術,也隻能給琴師橦樓治療一番,幫他恢複五成左右的健康,根本不可能完全治愈。
賀菱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氣得七竅生煙。
橦樓早有準備,吩咐一旁的大夫替自己診斷。
大夫仔細診治一番,也是驚得目瞪口呆。
“這,橦樓公子的左手,沒有留下任何傷疤,也沒有任何後遺症。”
確實是治愈了,而且複健手術堪稱完美。
剛才那些替賀菱華幫腔,當眾嘲諷鳳卿酒沽名釣譽的年輕貴公子頓時遭人打臉,臉都快被打腫了!
大家覺得又慚愧又羞恥,剛才幫著賀菱華詆毀戰王妃,如今局麵反轉,有幾個麵皮薄的貴公子趁著無人注意,便悄悄地逃離此地。
古柏舟看到這一幕,爽朗地笑道:“王妃果然有神技!”
賀菱華臉皮厚,雖然覺得不可思議,卻還是死皮賴臉地待著沒走。
聶書祺看到昔日的友人跟戰王府站在一起,心中又妒又恨。
那天晚上在仙鶴樓裏,橦樓遭遇教坊司副使的暗算,又被藥王穀的人偷偷下藥。
聶書祺得知此事之後,誤以為橦樓這輩子廢了,以後不可能阻撓他和尚書府的平步青雲之路。
卻不料,橦樓的左手根本就沒有廢掉,還趁勢攀上戰王府的關係。
聶書祺惡狠狠地剜了不遠處的賀菱華一眼。
女人果然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就算賀菱華絕色之姿,也被聶書祺暗中咒罵了一頓。
鳳卿酒沒有追究賀菱華的口出妄言,她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將橦樓和槐袖師父邀請過來,給兩人添了座位。
“你們怎麽來了?”
橦樓看到她波瀾不驚的神情,忍不住暗暗佩服。
他認識的戰王妃,確實氣度不凡,胸有城府,寵辱不驚。
“是師父約我一起來的!”
橦樓看了看槐袖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回道。
橦樓態度恭謹,在戰王跟前,他總是有點放不開。
棲霞樓每月都會召開鑒寶大賞,槐袖師父以前在教坊司供職的時候,經常來這裏淘一些珍貴的古樂器。
槐袖笑著解釋,其實他跟古柏舟是相識已久的老友了。
鳳卿酒了然地點點頭。
擇日不如撞日,大家聚在一起熱鬧熱鬧,也是挺不錯的。
古柏舟負責主持今天的鑒寶大賞。
他一襲灰色浮光錦長袍,身姿筆挺,長得年輕英俊,氣勢深沉,站在台上頗有一種長袖善舞的幹練與精明。
古柏舟隨意地掃了一眼,發現槐袖師父竟然和戰王府坐在一起,眼中猝然間閃過一絲震驚之色。
今日第一件拍賣物,是一株生長在極北雪嶺環境極為嚴苛的嗜血草。
據說那些攀登雪嶺的人,一旦在山中遇到嗜血草,便是必死無疑。
古柏舟從侍衛手中接過特別打造的錦盒。
錦盒打開,裏麵赫然就是一株帶著根係和雪泥的嗜血草。
保存如此完整,品相也算是上等,藥效應該也是極為出眾的。
古柏舟公事公辦地笑道:“第一件藏品!起拍價,八千兩銀子。”
價高者得之。
賀菱華看到這株珍稀少見的嗜血草,一掃之前被鳳卿酒反諷和回擊的頹喪之色,她興致勃勃地開始競價。
鳳卿酒聽到她壓抑不住的興奮笑聲,心底頓時浮出一個鬼主意。
於是,鳳卿酒也加入競價隊伍。
每次賀菱華自信滿滿地報價,鳳卿酒就故意緊隨其後,在賀菱華競價的基礎上再加一千兩銀子。
“一萬兩!”
“一萬一千兩!”
“五萬兩!”
“五萬一千兩!”
終於賀菱華察覺到一絲不對勁。
她氣憤地瞪了鳳卿酒一眼,刻意壓低嗓門質問道:“王妃!你是不是故意的?”
鳳卿酒錙銖必較,笑道:“嗯。”
賀菱華對嗜血草勢在必得,隻能憋屈地吞下這份敵意,繼續競價。
鳳卿酒一直追加到八萬兩銀子,才停止自己設下的小陷阱。
古柏舟覺得有點意外。
這株嗜血草雖然非常珍稀罕見,但是頂多也就值個三萬兩銀子。
賀菱華這次算是大出血了。
她很清楚,戰王府富可敵國,身為楚因宸的王妃,鳳卿酒根本不差錢,一旦她放棄競價,這株嗜血草就會被鳳卿酒奪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