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化為烏有
察覺到楚因宸眼中的不舍之意,鳳卿酒跟他頷首示意一下。楚因宸向來與她心有靈犀,讀懂了她的眼神,便轉身離開。
鏡淵丹鳳眼中蓄著一抹深不見底的謀算,輕聲笑道:“鳳姑娘,戰王似乎對你放不下,你呢?”
當斷則斷,當舍則舍,這才是瀟灑自由的活法。
他覺得,鳳卿酒不是那種拖拖拉拉,將感情過得一團糟的女子。
就像當時,她拒絕給戰王解毒,也不過是……順從本心罷了!
鳳卿酒幽幽一歎,泰然自若地笑道:“國師大人,別想太多。”
有些事,不適合跟戰王之外的男人討論。
何況她住在摘星樓裏,也是形勢所迫。
當時白鶴那些心腹侍衛將昏迷不醒的她,從戰王府中扔出來,白鶴的本意是將她送去王府別院。
她中了藥,白鶴等人不說體諒她,不說替她解藥,反而如此冷酷無情地將她丟出門去!
真是不可饒恕!
沒想到,她被國師撿回來,安置在摘星樓裏,暫時給她遮風擋雨。
她總不能若無其事地回戰王府,無視京城的流言蜚語,然後若無其事地繼續與白鶴等人相處!
她也是有氣性的,也是有尊嚴和麵子的。
楚因宸從摘星樓裏出來,穿過三道肅穆森嚴的宮門,很快就來到皇城東部,墨鴉早就等候在此,手中牽著戰王的愛駒獅子雪。
墨鴉掩去眼中的評估之色,笑道:“王爺,看來這事沒完。”
楚因宸點頭,低聲提醒道:“藥王穀那邊,還有蕭家,都盯著。”
墨鴉想起那個神秘兮兮的黑衣人,一邊替戰王牽馬一邊小心翼翼提醒道:“王爺有空,去一趟皇陵吧?”
上次皇陵被一夥盜墓賊侵擾,守墓的那些衛隊一直緊盯不放,盜墓賊還是惦記著皇陵裏的奇珍異寶。
據說最近會有一些小動作。
楚因宸答應一聲,鳳眸望向不遠處朱瓦碧甍的深宮內苑,又想起層層謎團的世家之仇,他其實也想一蹴而就,一步到位。
但是,他不能。
根據白鶴最近的調查,之前墨鴉在同心鎮上遭遇刺殺,對方極有可能是慶國派來的殺手。
但是經過鳳卿酒的調查和推理,慶國殺手,似乎與藍血教牽扯極深,最直接的證據就是那個被藍血教丟棄的棋子,同心鎮的蔣家。
蔣家如今家破人亡,樹倒猢猻散。
蔣寒與國公府的大小姐沈霜華,遠走他鄉,音訊全無。
而那個潛伏在京城的神秘黑衣人,莫非與神秘的藍血教頗有淵源?
楚因宸思考著這些問題,回到戰王府。
蕭亦姝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大補湯跑進來,敲了敲書房的門,這次楚因宸沒有驅趕她,她也是心中竊喜。
蕭亦姝溫溫柔柔地笑道:“王爺!典禮上要穿的禮服我已經繡好了,你的禮服,不如交給妾身一起做吧?”
算算日子,還有短短十幾天功夫。
每一天,對蕭亦姝來說,都是值得期待的幸福。
楚因宸鳳眸晦暗,口氣清冷地回道:“你自己看著辦。”
他一如既往沒有喝湯,而是將蕭亦姝精心熬製的大補湯全部喂給院子裏墨鴉和黃雀豢養的獵犬。
蕭亦姝看到他冷麵殺神的模樣,有些癡癡地望著他。
她依舊清晰地記得,那天在書房裏,他如何熱情衝動,要了她一遍遍,弄得她香汗淋漓,渾身發軟,就像浸泡在溫泉裏一般。
楚因宸正在聚精會神地翻閱邊關軍務,察覺到蕭亦姝灼熱的眼神,他下意識地問道:“那個小丫鬟,你怎麽安排的?”
他問的是四鳳。
那天四鳳也中了醉貘,必須找個男人與她雲雨,才能解毒。
提起那個與鳳卿酒幾分相似的俏丫鬟,蕭亦姝美眸中劃過一絲狠辣的冷芒,假惺惺地笑道:“她啊,那天跟落梅院的年輕侍從一夜旖旎,好像已經解了毒。王爺打算如何處置她?”
畢竟,醉貘,是經由四鳳的手,送到天心閣來的。
楚因宸選擇按兵不動,而蕭亦姝早就將自己摘得幹幹淨淨。
畢竟四鳳,是管家徐伯從京城的人牙子手中挑選而來。
嚴格算起來,四鳳不是蕭亦姝的心腹,也談不上替主子賣命。
“先關著,她背後肯定還有居心叵測的歹人。”
蕭亦姝翹起唇角,清麗的小臉上閃過一絲得逞的笑意。
等蕭亦姝退下,白鶴輕手輕腳地走進來。
白鶴早就發現蕭側妃有點不對勁,她貌似與外麵的勢力頗有糾葛,對戰王府極為不利。
白鶴提醒幾句,全被楚因宸輕描淡寫地揭過不提。
皇宮。
禦花園,流觴亭。
楚雪眉興衝衝地趕到這裏。
細雨斜風,打濕了她臉頰旁邊的墨色發絲,她毫不在意,反而一路上興致很高,就像情竇初開的小女孩。
鏡淵坐在亭子裏,示意宮娥替自己斟了半杯梨花白。
楚雪眉打起紗簾,一眼就望到自己心心念念的意中人。
她屈膝行了一禮,擺出一副賢淑溫婉的端莊模樣。
鏡淵沒有跟她廢話,也沒空與她花前月下嬌聲軟語,劈頭就冷聲問道:“三年前的宮宴上,你為何要降罪於橦樓公子?”
楚雪眉其實早有預料。
這位超然世外的國師大人,一般不會單獨尋自己來商量所謂的大事。
她之前央求皇後,去皇帝跟前說情,俱都被皇帝嚴詞拒絕。
皇帝賜下的婚約,幾乎是鐵板上釘釘的事。
她抗爭過,努力過,甚至絕食抗議,但是對皇帝來說,大公主的掙紮就像不痛不癢的毛毛雨,根本沒有任何威脅性。
楚雪眉驟然間神色一暗,不情願地回道:“因為那個琴師,當晚穿了一件與你相似的紫衣,我當時喝醉了,誤將他,當做是國師大人。”
她喝得醉醺醺,看到紫衣翩然月下彈琴的橦樓公子,誤將清麗如梅花一般綻放的少年當成是國師,便不知羞恥地主動撩撥,主動投懷送抱。
琴師橦樓,自然不敢占公主的便宜,便嚇得落荒而逃。
事後,楚雪眉清醒了,遷怒於琴師橦樓,便跑到皇帝跟前加油添醋,禁止橦樓以後參加宮中的宴席。
橦樓一度被教坊司封殺,這次遭人陷害,失去彈琴的左手。
恐怕其中也少不了楚雪眉的一番狠毒心機。
國師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冷冰冰地瞟了楚雪眉一眼,起身欲走。
楚雪眉鼓足勇氣,不顧對方的冷漠態度,期期艾艾地問道:“國師,能不能告訴我,將來,我還有機會跟你……”
結緣,或者在一起?
鏡淵沒有理睬她,身姿飄逸地飛走了。
有時候沉默,興許就是拒絕吧?
因為不在乎,所以可以走得輕輕鬆鬆,毫無累贅。
楚雪眉一掃剛才的期待之色,滿心的少女情愫就像被人當眾潑了一盆冰水,那些不知所起情竇初開的愛慕與留戀之情……瞬間化為烏有。
宮娥在一旁小心翼翼地問道:“大公主,雨勢未歇,要不要?”
楚雪眉接過精致的油紙傘,自嘲地笑道:“用不著。”
以後,都用不著了。